良久,尤瑾轉了身。
他嘴角扯出一絲嘲弄的笑意,雙手兜袋,緩緩走到宋晚夕麵前。
相隔禮貌但親近的距離,他嗓音沉穩清冷,“既然你都喊我尤總了,那在商言商,我投資五千萬,再加一家藥廠生產線。但我要百分之51的股權,研發團隊擴大到二十人,除了研發罕見病特效藥以外,必須增加其他常見病的新藥物研發和生產。”
宋晚夕錯愕了好幾秒,反應過來時,很是氣惱,“你不但要架空我的抉擇權,還要改變我研發的範疇,你這跟收購我公司有什麼區彆?”
尤瑾語氣嚴肅:“你占比百分之49的股權,隻需安心做你想做的研究,剩餘的經營運作交給我來管理,我雖然做不到把事業當慈善,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成為你口中那些為了賺錢而毫無人性的奸商。”
宋晚夕緊緊握拳,一股氣頂在胸口上,無語了。
“考慮清楚了,就到我公司來簽合同。”尤瑾放下話,轉身繼續往房間走去。
宋晚夕往沙發一坐,累到不想說話,閉上眼陷入沉思。
——
翌日清晨。
藥研所的實驗室裡,宋晚夕坐在顯微鏡前發呆,心不在焉。
安曉抱著一疊文件進來,往櫃子上分類疊放,忍不住瞟了一眼正在做實驗的宋晚夕。
安曉發現她不太對勁,走過去輕輕碰她一下。
宋晚夕一個激靈,回過神看她。
安曉蹙眉,“想什麼呢?”
宋晚夕輕歎一聲,“投資的事。”
安曉驚訝,“你找到投資人了?”
宋晚夕點點頭。
“誰啊?”安曉立刻放下手中的資料,滿臉激動,“談妥了嗎?投資多少錢?”
宋晚夕望著安曉,欲言又止。
安曉著急,“到底誰啊?”
“尤瑾。”
“你老公?”安曉驚愕,捂嘴偷笑,“晚夕啊!之前是誰說的?找誰投資都行,唯獨不找尤瑾。打臉了吧?”
宋晚夕略顯尷尬,“是奶奶幫我找的。”
“都一樣。”安曉含著笑,拖著椅子坐到她身邊,“既然他肯投資,那還有什麼好糾結的?趕緊答應啊!”
宋晚夕搖頭,“不行,他的條件太苛刻。”
“說來聽聽。”
“他投資五千萬,再加一個藥廠生產線,但我們的團隊必須增加到二十人,從原來的罕見病特效藥擴展到常見病新藥研發和生產,最可惡的是他要百分之51的股權,他要經營權和決策權,直接把我架空了。”
安曉瞠目結舌。
宋晚夕氣惱輕歎,“你也覺得他過分對吧?”
安曉愣愣地搖頭,“不,我覺得他超愛的。”
宋晚夕不悅地沉下臉,“胡說什麼呢?”
安曉吞吞口水,一本正經地分析,“晚夕,你想想啊,你這小公司也不值錢啊!尤瑾他有五千萬,有藥廠生產線,還能請二十人的研發團隊,他明明可以自己開一個規模比你公司要大幾十倍的藥企,並且占股百分百。卻非要給你百分之49的股份,你明明就是一家小破廟,有他的加入,瞬間變成金碧輝煌的宮殿,這還不算超愛算什麼?”
宋晚夕不悅,“安曉,你是誰的朋友?”
安曉眨眨眼,笑容可掬:“當然是你的朋友啊!”
宋晚夕無奈解釋:“他是看上我的技術,我這小公司是不值錢,但我手中的幾項研究,都是無價的。”
安曉同意地點點頭,“是的,他確實看中你的才華了。但你手上的項目都還在研發階段,結果是怎樣也無人知曉。他投資這麼大,把我們這家小公司擴展到上市公司的規模,還給你49的股權,你不應該偷笑嗎?你還有什麼好猶豫不決的?”
宋晚夕有氣無力地反駁,“他占比51的股權,如果他哪天辭退我怎麼辦?”
安曉著實沒想到,頓時沉默了。
宋晚夕又說,“即使不辭退我,如果我研究的項目不賺錢,他斷了我的研發資金,切了我的項目,我又該找誰哭?”
安曉糾結了,猶豫了,舉棋不定:“尤瑾應該不會這麼壞吧?”
宋晚夕說:“跟他相處兩年,我都不了解他,你敢保證他不是這種人嗎?”
“你不了解他,那也隻能怨你自己。”安曉氣惱地抱怨,“你乾嘛不好,非學人去相親,相親就相親吧,還認識不到幾個月就結婚,結婚就結婚吧,結完婚關係就立刻淡了,兩年都處於冷戰狀態,你們平時也沒什麼溝通,能了解才怪。”
不愧是最好的閨蜜,句句紮心,紮得心窩子一陣陣疼。
宋晚夕泄了氣,垂下頭不想說話了。
好累!心還有點痛!
安曉看出她情緒低落,連忙安撫,“好啦好啦,咱們再找他談談吧,投資可以少給點,但我們晚夕必須占大頭股。”
“曉曉,你去找他談吧,我不想跟他打交道了。”
安曉震驚,“他可是你老公啊!你自己不去交涉,讓我去,你覺得他會理我嗎?更何況,我隻是一個小助理,我什麼也不懂。”
宋晚夕糾正,“你是公司的總經理。”
安曉苦澀,“嗬嗬!”
——
趁熱打鐵,宋晚夕等不到晚上了。
中午一點,她吃過午飯,出發去尤氏集團。
她從未去過尤瑾的公司,不曾想路程會這麼遠,即使中午不塞車,也要坐一個半小時的出租車。
她記憶中的尤瑾,除了出差,幾乎每天風雨無阻地回家睡覺。
他一來一回需要在路上耽誤三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
這讓她很是費解。
到了尤氏集團已經快三點。
站在恢宏聳立的大廈之下,宋晚夕有些茫然。
她喜歡待在實驗室獨處,是真不擅長談生意。
走進大堂。
富麗堂皇的大堂格外氣派恢宏。
宋晚夕走到前台,禮貌開口,“你好,我叫宋晚夕,是來找尤總的。”
前台接待禮貌問,“請問有預約嗎?”
宋晚夕想了想,搖頭。
“不好意思,宋小姐,你需要預約。”
宋晚夕掏出手機,“我給他本人打個電話,如果得到同意,算預約嗎?”
前台笑容可掬,“當然算。”
宋晚夕剛要撥號,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傳來,伴隨著熟悉的女人聲音,“嫂子?你怎麼來了?”
宋晚夕順著聲音看過去。
吳薇薇從休閒區走過來,臉上的濃妝格外顯眼。
休閒區桌麵上擺著直播的手機,以及一桌子瓶瓶罐罐的彩妝。
吳薇薇似乎跟前台混得很熟了,介紹說道,“她是你們尤總的老婆,我嫂子。”
前台頷首,禮貌打招呼,“夫人好。”
見到吳薇薇虛偽的笑容和熱情,宋晚夕平靜的心湖又泛起潮濕煩悶的波瀾。
原來尤瑾上班也帶著她。
她不得不重新定義,尤瑾這個青梅竹馬的“好兄弟”,在尤瑾心裡到底占據何等重要位置。
吳薇薇挽上宋晚夕的手,“嫂子,你要找阿瑾嗎?不用打電話預約,我剛下播,我帶你上去吧。”
宋晚夕神色清冷,緩緩抽出手,不想與她有肢體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