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夕急忙挪開手機,不想再聽她的謾罵。
這些話,她已經聽了不下幾千遍。
隻要他們拿不到錢,就會把這些陳年舊事拿出來道德綁架她。
她出生在非常貧窮的大山裡,父母都是文盲,幾畝田地就是他們全家人的收入。
父母特彆重男輕女。
生了至少十個女兒,隻留下大女兒,其他全都賣掉了。
她和哥哥是異卵雙胞胎,排行老幺,跟大姐相差十幾歲。
因為家裡窮,大姐也嫁得不好,鮮少顧家,在她六歲的時候,父母打算把她送人換錢的,是哥哥抱著她,死活不讓彆人把她帶走。
哥哥讀書成績一般。
但她天資聰慧,成績優異。
初中時,哥哥為了供她讀書,特意輟學離家,到城市打工。
父母極力反對她繼續讀書,哥哥卻一直堅定不移地維護她,打工賺錢供她讀書。
哥哥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妹妹,一定要努力讀書,要出人頭地,要走出大山,不管多難,哥哥都會供你上完大學的。”
哥哥對她是萬般寵愛的。
前幾年她賺了點錢,給錢哥哥買房娶妻,還給哥哥投資開了一家水果店,但生意總是不儘人意。
她父母覺得,如果沒有她的存在,她哥肯定前程似錦。
是她害得哥哥沒讀書,不能大富大貴,不能讓他們兩老過上好日子。
手機那頭,估計罵完了。
宋晚夕緩緩貼上手機,說道,“媽,我還有幾百塊錢,我先轉到你微信上,下個月貨款回來,我再給你補上家用。”
“真不知道你嫁了個什麼鬼,好像很有錢,但一點都不幫襯娘家人,給點家用就像擠牙膏似的。”母親尖酸刻薄的罵聲愈發起勁,氣勢瞬間又上來了,“他要是這麼不願意幫襯你的娘家,乾脆離了吧,重新找一個。你長得這麼年輕漂亮,讀了這麼多書,再找個有錢人簡單得很,還能多拿一筆彩禮錢給我們。”
宋晚夕聽不下去了,直接掛斷。
她悲戚的情緒如潮湧,無法平靜,把手機裡僅剩的幾百元轉給她母親。
她若離婚了,父母會迫不及待拿她去找下一個男人換彩禮錢的。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苦澀一笑,扔下手機,麵對進退兩難的境地,她沒了方向。
——
清晨,沒有陽光,天色灰壓壓的沉悶,是春雨欲來的征兆。
北風燥熱,拂動窗紗。
宋晚夕坐在餐桌前靜靜等著。
牆上的時鐘顯示9:45分。
門響了,尤瑾從房間走出來。
他走向廚房的位置,看見宋晚夕時,腳步一頓,愣了兩秒,轉頭看一眼時鐘。
他眸色微沉,繼續邁步走進廚房,拿著一杯冰水出來。
與平常不一樣。
桌上沒他的早餐。
他走到宋晚夕麵前坐下,凝望著她,不緊不慢地喝上一口冰水,語氣平淡,“等我?”
宋晚夕抬眸看他。
不管多少年,她總能被這個男人的俊美容貌吸引。
那雙深邃漆黑的鳳眼看狗都深情,總能讓她產生錯覺。
一件簡單的白色長袖襯衫搭配黑長褲,卻襯出他沉穩儒雅的矜貴氣質,是與生俱來的優雅。
宋晚夕昨晚想了一夜,結婚這兩年來,即使他在外麵緋聞很多,回家也沒有夫妻性生活,可她太愛這個男人了,全都能忍下來,隻想跟他好好過日子。
一來是因為她很忙,沒時間去煩惱感情的事。
二來是因為她這個人不爭不搶,思想傳統,矜持內斂,希望人生隻有一段婚姻,從一而終。
如今,她覺得有必要坐下來好好談談。
“尤瑾,我們為什麼要把日子過成這樣?”宋晚夕說得極其認真。
尤瑾坐著不動,眼神變得暗沉,直直盯著宋晚夕,沒有半點反應。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認真且嚴肅地跟尤瑾討論婚姻問題。
尤瑾的沉默,讓宋晚夕有些心慌。
她放在桌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我們的婚姻早就出現問題,難道你……”
“我弟的建議讓你心動了?”尤瑾冷聲打斷,身體往後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