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杏兒是知道的,她聽過。
有人強行抱走了他們兄妹,想是娘親的政敵,或是弄死或是養在一處做為把柄,總之結果不會好。
是那個沒見過麵的舅舅,半路劫殺了那人,將他們兄妹帶到了大錦,不想又遇到了水匪,她是被藏在水草裡的那個,被那個水匪偷著抱走又送給了老田。
而與她雙胞的兄長跟著舅舅也不知有沒有逃得性命,後來在審那幾個倭人的時候,說了舅舅跛了一條腿,但還活著,隻是兄長沒有消息。
杏兒拿帕子給娘親擦了擦臉。
幸虧她去看了,姑娘說了,除了她,沒人能救自己的娘親。
漠北娘娘還掛著瓶,枯瘦的手上青色的血管十分突出,連著管子。
綠竹悄聲進來,把一個熱水袋放在漠北娘娘的手心下麵,打了掛瓶,人會發冷。
綠竹又給調整了一下滴藥的速度。
“姑娘說手術很順利,杏兒彆擔心,姑娘把娘娘這幾天的飲食禁忌都告訴了小廚房,你每日去領就是了,姑娘說了,這幾日也不用你在身邊伺候,你好好陪陪娘娘吧。”
杏兒眼圈兒紅紅的。
姑娘就是對她好。
寶嬤嬤聽得一頭霧水。
怎地一會像是伺候人的丫頭,一會兒又覺得不像,哪有主家對下人這麼好的?
那年輕公子又說杏兒是公主。
看綠竹大方得體,是個有規矩的,一看就是宮裡的人。
看杏兒又不像,剛才進宮時一路快跑,這是宮裡能允許的嗎?
綠竹知道那老嬤嬤可能有很多話跟杏兒說,轉身走了,隻說半個時辰以後,她再來換藥。
寶嬤嬤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拉住杏兒,道:“公主,難不成你活得這般艱難嗎?是給人做了下人嗎?”
“你可是堂堂的嫡公主啊。”寶嬤嬤禁不住心疼。
杏兒不太在意。
這麼多年,不管她在田家生活的那幾年,還是在將軍府,最後到了宮裡,都生活得不錯。
老田雖窮,自己吃著糊糊,也要給這小閨女來個大饅頭或是塞幾塊沒賣完的肉,所以杏兒從小力氣大,老田常說是肉吃得多。
到了將軍府,也沒人教她規矩,伺候二姑娘也是有一下沒一下的,原主嶽二姑娘也隻當她是個玩伴,對她極好。
杏兒抹了一把眼淚。
寶嬤嬤隻當她委屈了,也長歎一聲。
“當年,娘娘她為了保住孩子,使儘了心力,除了身邊的眼線,又犧牲了幾個親信,假意做出背叛娘娘的事,給了對方錯誤的信息,才生下了你們。”
“公主,你可不要怪娘娘啊,要怪你就怪你爹,好色不要臉,說話不算數,他對不起娘娘也對不起你們啊。”
杏兒搖頭。
“我不怪娘。”
太子知道這事,就讓人把香雪苑收拾出來,如今香雪苑開著一家小型的天子笑,宮裡的大小娘娘們都很愛去,那裡不僅可以搓澡,還可以吃東西,打麻將,如今各宮娘娘一早上就直奔那裡,湊夠手就打麻將,也不纏著皇上了。
皇上自從太子大婚後,都沒去彆的宮,不是在明陽殿就是去長春宮,自從有了兩個小兒子以後,更是天天宿在長春宮,過起了一對夫妻一對孩兒的生活。
那香雪苑後麵的宮殿並沒人住,原是給太子預備的,太子良娣、良媛、承徽、奉儀都是要安排宮殿的,但如今太子隻有太子妃一人,所以都空著。
太子就命人收拾了一下,等漠北娘娘好些了,搬到這兒來,免得住得不自在。
東宮的人都嚇著了。
杏兒,不僅太子妃喜歡,皇上喜歡,潘公公喜歡,如今連太子都特彆照顧。
這還是一個丫頭嗎?
東宮大主管王公公對杏兒更加恭敬和照顧,小宮人們更彆說了。
杏兒這一照顧娘親,就忘了去呂大小姐那取消息,過了幾天,才想起來,馬上就出宮了。
姑爺的事是大事呢。
結果呂大小姐說一點兒也沒查到,又把銀子還了回來。
這還是第一次呂大小姐查不到消息呢。
杏兒皺著小眉頭回宮,回了太子。
太子秀眉一蹙。
幾十人的使團,眼看著進了上京城,上京城能有多大?
太子勾唇一笑。
讓杏兒先下去,轉眼就叫了詹桃來。
“去叫人查呂家,使團失蹤跟他們家一定有關係。”
呂家的眼線滿城遍布,就是丟一個荷包,呂家也能很快找回來,幾十人的使團竟然找不到一點線索,那隻可能是這事就是呂家做的,不然就是呂家知道是誰做的,存心包庇。
詹桃應了一聲去了。
如今詹桃可是太子的得力助手,字也學會了很多,他是近衛,除了保護太子,還要負責記錄太子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當然,太子不讓記的,他不敢記,記了也會被太子搶過本子撕了。
呂府上。
呂六拿著一支木劍,對麵的人一條腿拴著鐵鏈,一手拿著一根燒火棍。
“你先來!”
那人道:“我不欺負小輩,你先來。”
呂六也不廢話,欺身就上。
兩人就打在了一處。
轉眼間過了幾十招,那人便不是對手了。
那人一抬手,轟的一聲拍在柴房的牆上,將整麵牆都拍倒了。
呂六一見,也一掌拍在牆上,將另一麵牆給拍倒了。
整個柴房沒了一半。
呂六驚道:“你好大的力氣。”
那人道:“好好,你遺傳了我的力氣。”
呂六怒道:“你怎麼還占人便宜呢,我這是天生的。”
那人道:“呂大虎還挺舍得,看家功夫都教了你。”
呂六得意道:“那你看,親兒子嘛,十個兒子,指點我最多,知道嗎?”
那人一笑,道:“我有事,先走了,你替我跟他說聲謝謝,改日登門道謝。”
那人說完伸手拉起鐵鏈,一叫勁,那鐵鏈竟生生被掰開了一條縫兒。
忽聽一聲:“老友,就打算這般不告而彆嗎?”
呂大老爺迎麵就是一掌,隨即從地上揮起另一條鐵鏈將人鎖了。
“爹!”
呂六叫道。
“他力大無窮,漠北第一勇士,你怎敢將鏈子取下一條?”呂老爺問。
“那什麼,爹,他人挺好的,就是功夫差些。”
“要不,你放了他吧?”
呂大老爺道:“你想我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