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殿試
有人大聲念道:“前三甲,徐州舉子陸庭君、上京舉子顏仕成、常州舉子李至信。”
有人問:“陸庭君是誰?”
“可是那個徐州的學子?”
賀佳芝也帶著貼身丫鬟站在外邊兒看熱鬨。
聽了這話,輕蹙眉。
“徐州,徐州還有這號人嗎?”
“莫不是徐州的人中了三甲嗎?”
賀佳芝的貼身丫鬟道:“是呢,兵丁大哥是這麼說的。”
人群裡又有人道:“顏仕成是誰?”
“怎麼從沒見過此人複習功課,莫不是家裡請了夫子?”
大戶人家在孩子開蒙的時候,是會請先生坐鎮家裡,但要科舉了,舉子們會常常在一起討論詩詞,彼此都有些臉熟。
可是大家卻沒人能想起顏仕成是誰。
就有當地的舉子道:“我知道,上京城的舉子都知道,隻是他能入三甲,實在蹊蹺。”
“是宮裡娘娘的侄子,他爹就是鬱王爺,手握兵權的顏鬱。”
“莫不是平日都是裝的?那也裝得太像了,平日看起來就是個草包啊。”
“朝裡有人好做官啊,誰知道有沒有問題?”
了解顏仕成的人都嗤之以鼻,對科舉是否公平有了質疑。
“說不定宮裡娘娘枕頭風一吹,就是個狀元,考不考的,又怎樣 ?”
各地舉子聽了,都憤憤不平。
轉天,便是殿試。
皇上坐在明陽殿裡,下麵是文武百官,以及身為主考官的太子和一眾監考官員。
皇上道:“去請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麗貴妃娘娘,一同坐在後麵觀看考試。”
有人跑去長春宮,有人跑去月華宮,有人跑去寧安宮。
太後等俱是一頭霧水,皇上今日殿試,為何要請後宮觀看?
後宮又不能乾政。
隻有皇後娘娘知道是怎麼回事。
“肖嬤嬤,章嬤嬤,珍珠,一起去,多帶些下人。”
宮裡這麼寂寞,好不容易有熱鬨了,大家都去看看,就當發福利了。
長春宮一行人到了明陽殿,就坐在紗簾之後。
麗貴妃也揚著下巴,甩著帕子來了。
自從顏側妃有了身孕,她的得意就都遮不住了。
看到嶽如霜也在,想要說話,想想前麵還坐著皇上呢,但也不影響她用眼神兒挑釁一下嶽如霜,一雙眼上下左右的看嶽如霜的肚子。
嶽如霜……
我是真不想打擊你。
太後娘娘不太愛來,朝政的事她也插不上手,她約了人打麻將。
自從學會了麻將,每天沒那麼無聊了,身體都變好了,除了廢衣服袖子,沒什麼毛病。
人都到齊了,皇上就召見了前三甲。
殿試開始了。
嶽如霜沒想到,殿試考題如此廣泛。
皇上提出了很多問題,文學、曆史、經濟等各方麵都有,好在那個徐州舉子有豐富的知識儲備,還能將這些知識關聯和運用到實際問題中。
皇上還提出了關於大錦以後發展的方向以及遇到的問題,朝廷最該整治的問題,徐州舉子陸庭君都一一對答。
皇上不斷的點頭,顯是對這個陸庭君十分滿意。
“今年大錦糧食欠收,江南水災,到現在糧食還沒有收上來,另有多處因為蟲害欠收,各地糧倉沒有糧食入庫,不知該如何解決?”
這道題是筆試題。
潘公公親自捧了紙筆,給了前三甲。
這題連大臣們都難住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能有什麼辦法?
陸庭君拿起筆,蘸了墨,抬筆就寫。
李至信略一思索,也開始寫。
隻剩下紫皮大地瓜,低著頭,小廝給他準備的問題皇上都沒問,這下他可傻眼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
麗貴妃等人在後麵看不見前麵的人,但說話是能聽得清清楚楚的。
皇上皺了眉。
剛才所問問題,都是那兩個人答的,他一言不吭。
如今還探頭探腦的。
皇上的手握緊茶碗,此等蠢貨,家裡的夫子連小廝都教會了,他竟然什麼也沒學會。
紫皮地瓜實在寫不出來,就放下了筆。
轉頭看看彆人還在寫,又拿起筆,寫了幾行。
一炷香時間到了,潘公公上來收了考卷。
皇上看著那張隻有幾行字的紙,心裡的火直往上躥。
皇上壓了壓火氣,先看陸庭君的。
陸庭君的文章很是清晰。
他共寫了三條。
第一,省。皇上以身作則,一日一餐,給民做榜樣,共度難關。
第二,借。不論是世家大族還是商賈人家,往往屯糧極多,隻為賣高價,朝廷可以出麵借,許以好處,比如允許商戶人家子女考功名,或是給個拿奉銀的虛職。
第三條寫得最多,是欠收之後的改變。
分田到戶,鼓勵農戶好好侍弄地,少收租少收稅,對於格外有經驗的農戶,找司農處官員陪種,記錄種植經驗等等。
皇上笑著看著陸庭君道:“陸舉子,你細說說這第三條。”
陸庭君不敢抬頭,道:“其一,大錦不通,此處不知那處事,臣在徐州,就隻知徐州事,消息不通,影響了發展。”
“臣路過江南,在渠州,發現渠州的稻子比彆處晚了一些,問了一下,才知那是晚稻,當地人還說,一年可以種兩季,可是臣從徐州一路到上京城,隻有渠州、長州兩地有這種稻子,其他地方一概不知,這一年種兩季的稻子沒有得到推廣。”
皇上……
不是沒有推廣,那是太子妃新弄出來的,還不知道行不行呢?
“其二,不必求全,全必不專。有些人文章未必寫得好,可是極會種地,有的人說不清道理,卻有實乾的能力。徐州從前都是種稻子,可是徐州的水田並不好,還一直種稻子,徐州有一落考舉子,喜愛讀書,學會了種地,開始教人種小麥,他把地分幾種,深知哪一處的地種哪一種莊稼比較好,可是他卻考不上舉人,這樣的人是某一方麵是有才華的,遇到這樣的人,應該破格提拔,讓其發揮,也能為朝廷出力。”
“其三,選其極致。臣在今年的貢院考院中受到了啟發。太子殿下下令,不必在意避諱,可見太子想要選的是才華,非要把各種規矩加之其上,選出來的人就未必是想要的,就如選馬,如若隻想選一匹快的,不必在意它是什麼毛色,它幾歲,來自哪裡,隻要夠快,就可以了。”
皇上很高興,不停的點頭。
“好!好!”
皇上道:“你抬頭。”
陸庭君抬起頭,猛地一怔。
竟是那日貢院前與他說話的人。
原來竟是皇上。
當時皇上說,好好考,金殿相見。
陸庭君嚇得忙低下了頭。
“臣那日不知是皇上。”
皇上笑道:“無妨,不知者不罪。”
紫皮地瓜一臉的汗,偷偷的抬起頭,悄悄的看了皇上一眼。
“吧唧!”一聲,紫皮地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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