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後,臨水縣變天了。
縣城內的遼人,成群結隊的離開。
同時遼國的騎兵,也出現在了兩國的邊境線上。
戰爭的陰霾,瞬間就把整個臨水縣籠罩其中。
老百姓都是懵的。
和平都二十多年了,怎麼忽然又要打仗啦?
到了中午時分,衙門門口出現了一則告示。
“夏州大捷,斬敵兩萬。”
臨水的百姓這才知道,大燕跟西夏乾起來了。
征討西夏這件事兒,一直都沒有正經宣傳。
因為皇帝也怕丟臉。
畢竟之前幾次征討西夏,一丁半點的便宜都沒占到,反而給西夏的歲賜,還提高了不少。
所以這一次,皇帝一直等到夏州方麵傳來捷報,才讓內閣把這個消息通告全國。
西夏在戰場上吃了大虧,立刻就向遼國求援。
雖說大燕皇帝提前知會了遼國蕭太後,說大燕要揍西夏,讓遼國不要乾涉。
可實際上,蕭太後根本就沒把大燕皇帝的信當回事。
西夏來求援後,蕭太後反過來告知大燕皇帝,讓他停止對西夏作戰。
大燕皇帝自然不肯。
於是蕭太後下令,所有在榷場內做買賣的遼人,全部撤回遼國本土。
同時在兩國邊境處屯兵,倘若大燕執意不肯停止對西夏的戰爭,遼國大軍直接揮師南下。
大燕皇帝立刻就陷入了進退維穀的境地中。
對西夏開戰的戰略目的都還沒有達到,這時候撤兵,那麼前期所有的投入就都打了水漂。
可如果不撤兵,惹來遼國南下,大燕目前的軍事實力,並不能支撐同時跟兩個國家開戰。
何況遼人一直以來都是大燕的夢魘,彆說普通百姓畏懼遼軍,就是大燕的軍人,麵對遼軍的時候,也會心裡發寒。
不過大燕曆史上,倒是有一支軍隊不怕遼軍。
奈何這支軍隊,被大燕皇帝給“覆滅”了。
殘留下來的餘黨,正在四處傳教,想要顛覆大燕政權。
此刻要是跟遼國打起來,這些忠武軍的餘孽們,怕是會立刻成為遼軍的內應。
大燕皇帝把這個難題拋給了內閣,內閣大臣們連續商討幾晝夜後,拿出了一個方案。
不退兵,繼續打!
用半個月的時間,直接拿下夏州。
雖說在夏州斬敵兩萬,但這是野戰戰績,夏州這座城還在西夏手裡。
如果能把夏州收入大燕版圖,這一仗就算沒有白打。
至於遼國,大臣們一致認定,遼國隻是戰略威懾,並不會真的動兵。
一來遼國也已經多年沒有打仗,不管是朝廷還是軍隊,都出現了嚴重的腐敗。
其次,蕭太後老了。
這位遼國有史以來,政治手腕最強硬的女人,已經到了人生的最後階段。
她的幾個兒子,甚至還有兩個孫兒,正在對遼國最高的皇位發起衝擊。
跟大燕開戰,能不能打贏另說,一旦開戰,遼國朝廷必然動蕩。
這是蕭太後所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她讓軍隊在邊境線上囤積,隻是做個樣子給西夏看。
除非大燕軍隊直接殺到興慶府城下,否則遼國大概率是不會動兵的。
皇帝接受了這個建議。
一方麵他讓內閣繼續宣傳夏州大捷,另一方麵讓皇城司,抓緊時間鏟除紅蓮教。
如此關鍵時刻,決不允許這群忠武軍的餘孽胡來!
皇帝的這個決策,也讓燕遼邊境上的縣城,出現了很是“荒誕”的一幕。
遼國的軍隊,在邊境線上囤積。
而城內,卻張貼著“夏州大捷”的告示。
百姓們也不知道應該為打了勝仗高興,還是為即將到來的戰爭惶恐。
縣衙內。
臨水縣的幾位重要官員,正在商量對策。
縣令常安民沉聲說道:“剛得到裴將軍的消息,臨水縣的布防,從這一刻開始由定邊軍全麵接手。”
“縣衙的捕快、差役,全力維護縣城治安,任何異樣的苗頭,都得給我摁住。”
“尤其是那些鼓吹逃跑的,說咱們大燕打不過遼國的,全部抓起來關到大牢裡麵!”
其餘官員連聲稱是。
常安民接著說道:“第二件事,邊境線上有幾個村落,得派人去把當地的百姓接回城裡來。”
“否則萬一遼國南下,他們必死無疑。”
“淩縣丞,你知道這幾個村子,一共有多少人口嗎?”
淩縣丞滿臉茫然。
常安民要是問城裡哪戶人家有錢,青樓那個姑娘漂亮,他倒是能回答上來。
可邊境上的村落有多少人,他是真不知道啊。
常安民冷冷的看著他,道:“連這個都不知道,你怎麼當縣丞的!”
淩縣丞嗬了一聲,沒有理睬常安民。
你一個外來戶,還想欺負我這個本地官?
做你的大頭夢。
老子就是不知道,你能拿我咋地?
最後還是縣尉出來打圓場,說了個大概數字。
“人不算太多,兩個村子加起來,也就七八十個人的樣子。”
常安民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一定要把他們帶回來。”
縣尉道:“下官領命。”
常安民擺了擺手,道:“都各自去忙吧。”
官員離開後,常安民回到自己的書房,解下腰帶用力的砸在了書桌上。
“這群庸官!”
常安民的小妹常安憶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道:“哥,為何生這麼大的氣。”
常安民道:“還不是被縣衙這群官給氣的,連治下百姓的數量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平日裡都在乾些什麼!”
常安憶將茶杯放下,勸慰道:“哥,現如今大敵當前,不適合跟縣衙的同僚起衝突。”
常安民歎了口氣:“我又何嘗不知,但關鍵在於,遼國一旦南下,必然生靈塗炭。”
“不是還有定邊軍麼?”常安憶道。
“定邊軍的精銳,都被祝穗安帶走了。”常安民道:“何況定邊軍,終究不是忠武軍啊。”
常安憶想了想,道:“既如此,乾脆堅壁清野,修葺城牆,同時鑄造大量的弓弩用於城防,遼人不善攻城,隻要我們能守住,遼軍早晚都會退兵。”
常安民無奈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問題在於,錢呢?”
“縣衙銀庫的錢,剛被我發給那些被紅蓮教欺騙的百姓,現在銀庫隻剩下了不到一千兩,根本不夠啊。”
常安憶沉吟道:“要不……找陳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