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恩師的臨彆教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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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褚良自嘲一笑,道:“有句話叫做人生難得老來真。”

“說的是人上了年紀,往往會變得刻薄寡恩,很難再保持年輕時候的天真。”

“以前我覺得這句話特彆對,所以我也在這麼做。”

“可收你為徒之後,我發現這句話其實是錯的。”

“我自以為是的天真,連自己的學生都庇護不了。那這份天真,要來何用?”

陳浪感動莫名,“老師,其實你不必……”

盛褚良擺了擺手,打斷了陳浪的話,道:“二郎,你聽我說。”

“為師出山,確實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我不想自己的學生,隨便來個什麼人就能捏圓搓扁。另一部分原因,則是我看到了朝堂未來可能要出現的動蕩。”

“飲冰十年,難涼熱血,老夫還是想為朝廷、為蒼生做點事情,這樣也不算白來人世間一趟。”

陳浪道:“老師,你覺得朝廷……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

盛褚良笑了,抬手點了點陳浪,“你的文章不是已經寫得很明白了嗎?”

陳浪撓了撓頭:“不瞞老師,院試的那篇文章,我隻是為了跟提學常安民慪氣,沒想過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盛褚良道:“坐下說罷。”

師徒二人麵對麵而坐,盛褚良道:“之前為師曾經跟你說過,陛下收拾商黨,並不是要向高祖那樣,把商人徹底摁死。”

“處理商黨,更像是陛下的一種策略。”

“隨著二十三年前與遼國作戰失敗,冗官冗費的問題就擺在了台麵上,再加上每年要給遼國的歲幣、給西夏的賞賜,國庫已經無法承受這麼大的開銷。”

“但削減官員的俸祿,甚至減少官員的數量,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向老百姓收稅,隻會加重民間負擔,繼而鬨出民變。”

“而我大燕麵對造反民眾的一概原則就是招安,越招安,國庫就越貧瘠。所以陛下最後把注意打到了商人的頭上,給商人夢寐以求的權力,借此攫取他們的財富。”

“十多年過去,國庫確實豐盈了,百姓的日子……也不能說有多差,唯一難受的就是士林集團,再不想辦法安撫,士林集團就要威脅到皇權。”

“陛下分化瓦解商黨,將他們趕出內閣,是做給天下學子的一場戲。”

“可嘗到了甜頭的陛下,又怎麼可能輕易的放棄商賈,沒有這批人,誰來給國家掙錢,靠老百姓種地嗎?”

“倒不是說種地不好,而是光靠種地,可以讓老百姓安生,不鬨事。但卻沒辦法強大我們的軍隊,沒有強大的軍隊,種地種出來的成果,最後還是便宜了遼人。”

“陛下是有誌向的,他不甘心當個守成之君,他想要開疆拓土,做千古一帝。”

“十多年的財富累積下來,軍隊的盔甲、刀劍、戰馬都得到了極大的豐富,我有一種預感,或許要不了多久,陛下就要發動對遼國的戰爭,用一場大勝,來中止持續了二十年的歲幣。”

陳浪很是驚訝,道:“老師,這些都是你過去這段時間想出來的?”

盛褚良道:“你府試歸來的時候,跟為師提到了朝報,為師很多年沒有看過這東西了,經過你的提醒,發現朝報也並非沒有價值。”

“於是就把過去兩年多的朝報全部收集起來,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就總結出了這些心得。”

“當然,這些心得也不能說都正確,甚至有可能都是錯的,但不管怎麼說,陛下是絕不可能容忍士林黨一家獨大的,他一定會想辦法挑起朝堂的黨爭,隻有下麵的人互相鬥,皇權才能穩固。”

陳浪沉吟良久,道:“應善對付我,就是想要間接的打擊蕭學士。”

“看來我的推測也沒有錯,蕭鬱在大部分人眼中,都是士林黨的領袖,然而重返內閣後的他,卻變成了陛下手中一柄用來分化瓦解士林黨的劍。”

盛褚良道:“蕭學士的政治眼光,肯定是很強的,他應該也看出來,國富民強,不能隻指望士林學子,商人也是很重要的。”

“以蕭鬱的性格,如果不是主動看到了這一點,那麼他是不會與陛下站在一起的。”

“同樣,崔岩、常安民二人,應該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拿你的考卷來做文章。”

陳浪試探的問道:“老師也覺得,這也是對的?”

盛褚良點了點頭:“剛開始不這麼認為,跟你接觸久了,發現這個觀點也不是沒有道理。”

“隻不過為師還是堅持認為,商人必須受到製約,因為不限製他們,就不知道他們會做出多可怕的事情來。”

“這個觀點,也是為師重返官場後,會一直踐行下去的觀點。”

“二郎,以後你可以接著做買賣,但為師希望你要有良知,有底線,不要跟那些商黨一樣,追求利益,不擇手段。”

陳浪站起身來,躬身一揖:“學生謹記老師教誨。”

盛褚良說道:“我走之後,這間府邸,就交給你了。”

“替為師看好它,過個十來年,為師還要回來養老呢。”

陳浪尷尬一笑,道:“老師,其實學生也準備離開南河縣……”

盛褚良皺眉:“你也要走?去哪兒。”

陳浪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去一個可以讓我大展拳腳,儘情做買賣的地方。”

盛褚良眼珠一轉,就明白陳浪這番話的意思,道:“你對範城範縣令很失望?”

陳浪點頭,“沒錯,這次的事情,讓我看明白了。範城這個人,不值得投資,更不值得信任。”

“應善用一個這個奇怪的理由來對付我,整個堂審階段,他竟然一言不發,讓學生大為失望。”

“萬一將來來個比應善官職還要高的人對付我,範城說不定會直接把我賣了。”

盛褚良道:“他從縣尉到縣令,用時還不到半年,初登高位,誠惶誠恐,在所難免。”

“不過你說得也對,再怎麼誠惶誠恐,也不至於全程旁觀,他這是準備誰贏了幫誰。”

“那你準備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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