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陳浪離開酒樓沒多久,就被穎兒的馬車追上了。
“喂,你跑這麼快做什麼?”穎兒撩起車簾,略有不滿的說道。
陳浪淡然道:“你委托我辦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不走,難不成留下來請那幾個人吃飯啊。”
穎兒道:“你上車來,我有話跟你說。”
伴騎在馬車旁的青年將軍立刻製止:“穎兒姑娘,此舉不妥。”
“男女有彆,你怎能邀請一個男子上你的馬車?”
說完打馬來到了陳浪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冷的說道:“這沒你事兒了,走!”
陳浪其實沒打算上馬車的,因為他覺得穎兒這姑娘就是個麻煩集合體,她的馬車在陳浪的眼中,是一艘賊船,上去後指不定又要搞出點什麼幺蛾子。
但這位青年將軍的態度,讓陳浪非常不爽。
於是他繞過對方,飛速的鑽入了馬車中。
青年將軍的手立刻搭在了刀柄上,怒道:“你給我滾出來。”
陳浪轉頭衝著他做了個鬼臉。
滄浪!
馬刀出鞘!
青年將軍單手提刀,滿臉怒容。
穎兒氣呼呼的說道:“耿忠,你太放肆了!陳浪是我朋友,你竟敢拿刀對著我朋友!”
耿忠握刀的手微微顫抖,片刻之後,歸刀入鞘,拱手道:“末將知錯。”
穎兒哼了一聲:“下不為例。”
說完關上了車門。
穎兒的馬車不僅外觀豪華,內飾也是一流,並且空間極大,即便坐四五個人也完全沒有問題。
陳浪上車後,跟車裡的徐夢茹打了聲招呼,旋即找了個角落,舒舒服服的坐了下去。
“說吧,還有什麼事兒?”
穎兒道:“我想問問你對韋子凡的看法。”
陳浪道:“好一個翩翩如玉佳公子。”
穎兒鼓起腮幫,不忿道:“胡說八道,他長那麼醜。”
陳浪道:“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還問我?”
穎兒略顯尷尬,道:“容貌隻是一方麵嘛,除了容貌之外,你覺得他怎麼樣?”
“滿腹經綸。”陳浪回答道。
穎兒道:“胡說……”
旋即意識到自己又被陳浪坑了,“我正經問你呢,你能不能彆吊兒郎當。”
陳浪道:“穎兒姑娘,答案都在你心裡,問我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再者說,我不管是誇他還是貶他,最終拿主意的還不是公主麼?”
“公主會采納我這個陌生人的意見?”
穎兒小聲嘟囔道:“也不是沒可能嘛。”
陳浪道:“穎兒姑娘,如果沒有彆的問題,前麵路口停車。”
穎兒道:“彆……我還沒問完。”
“我想問,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陳浪道:“回家啊,出來這麼久,我想我媳婦跟我閨女,想得都快發狂了。”
穎兒撇嘴說道:“男兒誌在四方,豈能為家庭所累?”
陳浪瞪大眼睛:“臥槽,這什麼歪理邪說,你都跟誰學的?”
穎兒道:“宮裡的學士們都這麼說啊。”
陳浪冷哼道:“這些人都應該拖出去杖斃。”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反正在我這裡,事業也好,前程也罷,都比不過我的妻女。”
穎兒有些驚訝,道:“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癡情男子。”
陳浪認真的說道:“這叫責任感。”
穎兒撇了撇嘴,道:“好吧,就算你有責任感。可你剛剛擊敗了六個秦州府的名人,正是聲望最隆的時候,不趁著這個機會鞏固自己的名聲,太可惜了。”
陳浪道:“無所謂,來秦州府就是為了考秀才,終極目的達到了,彆的支線就不是那麼重要。”
穎兒道:“那你可不可以晚幾天走?”
陳浪皺眉:“為何?”
“我答應過徐姐姐,要幫她處理家事。你跟徐姐姐不是老鄉嘛,倆人一同回去,路上相互也有個照應。”穎兒道。
陳浪看向徐夢茹,後者微微點頭。
陳浪想了想,道:“三天,我最多再留三天。”
三天後,院試的文章就會被放出來。
崔岩說過,這篇文章極大概率會引來驚濤駭浪,陳浪得趕在這場風波還沒有完全爆發之前離開秦州府。
穎兒道:“行,就這麼說定了。”
陳浪推開馬車的車門,對車夫說道:“師傅,前麵口子刹一腳。”
……
秦州府府衙,花廳。
知府石彥背著雙手,眉頭緊鎖的來回踱步。
石桌上放著一篇提學司緊急抄送來的文章。
石彥看完這篇文章後,心裡有些發緊。
踱步片刻後,石彥又回到了石桌前,將文章拿起來,又一次仔細研讀了一遍。
越看,神情就越發陰冷。
“大人,察院走馬使臣到了。”一名屬下來報。
石彥將文章卷起來放入衣袖中,又整了整衣冠,道:“請他進來。”
片刻功夫,一個年輕官員匆匆而來。
此人就是秦州路察院走馬承受公事。
因為全稱太長,所以一般稱呼走馬使臣,或者承受使臣。
“大人,本屆案首陳浪的考試文章你看了嗎?”
“這篇文章的內容,駭人聽聞。常安民把這篇文章點為案首,絕對是有其他目的。”
石彥不動聲色,淡然道:“文章本官看過,我倒覺得裡麵的內容,沒什麼駭人的地方。”
“雖說這些年,商黨禍亂朝綱,但我們也不能因噎廢食,把掙錢這件事兒看成洪水猛獸嘛。”
“國庫豐盈,也是國家強盛的一種標誌。”
走馬使臣臉色微微一變,或許是沒想到這番話能從石彥的口中說出,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話。
石彥繼續說道:“老夫請你來,不是為了這篇文章,而是有彆的事情。”
走馬使臣對石彥已經沒了好感,覺得他也是個商黨餘孽,但眼下也不好直接掉頭離開,隻能耐著性子問道:“還請大人明示。”
石彥道:“這些日子,本府收到好幾本詳文,說提學常安民,為求前程拋棄糟糠之妻,甚至還在公共場合毆打自己的發妻,這件事兒,可是有的?”
走馬使臣皺了皺眉,道:“此事下官倒是未曾聽聞,不過這麼多人說,怕不見得是空穴來風,下官回去後,會差人調查的。”
石彥接著說道:“還有,常安民在本路某縣擔任縣令時,與當地富商交往甚密,甚至收了富商的好處,把富商那個不學無術的兒子,提拔到了縣案首的位置,而原本的縣案首,直接失去了考學的資格,這件事兒……可有聽說?”
走馬使臣勃然大怒,道:“豈有此理,科舉乃是為國選材,而不是選酒囊飯袋。”
“下官作為察院走馬承受,定要將此事追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