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常安民的豪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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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奇不想再繼續跟陳浪辯論,因為在他的認知中,陳浪是沒有資格跟他辯論的。

自己與他爭論,一來是在貶低自己,二來會抬高陳浪。

橫看豎看都是自己吃虧。

“胡攪蠻纏,也改變不了你這篇文章狗屁不通的事實。”韓奇淡然說道,試圖用這句話,終止這場在他看來很無趣味的辯論。

陳浪挑了挑眉,反問道:“難不成在韓先生看來,國庫充盈、兵強馬壯都是狗屁?”

“我還以為韓先生學富五車,沒想到也是個鼠目寸光的草包。”

韓奇勃然大怒,厲聲嗬斥道:“儉能立名,侈必自敗!儉,德之共也!侈,惡之首也!”

“你的文章讓天子多掙錢,多花錢,就是在吹捧奢侈,乃是大惡!”

韓先生麵色漲紅,一副恨不得吃了陳浪的模樣。作為名士,與人辯論,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對方的地位要跟自己平等,或者給予自己足夠多的尊重。

然而陳浪地位跟自己天差地彆,也沒有給自己任何的尊重。

自己理睬他一兩回就算是很給麵子了,誰料這廝竟然不依不饒,實在是可惡!

陳浪卻很認真的在跟他辯論:“天子不掙錢,國庫拿什麼給遼國歲幣?”

“天子不花錢,全國的道路、水利等公共設施,靠什麼來維護?”

韓奇咬牙切齒的說道:“老夫從未聽過,國家財政需要天子來操心,你當滿朝文武都是擺設嗎?”

陳浪嗬嗬一笑:“可是滿朝文武跟都吳先生一樣,認為掙錢是很齷蹉的事情啊。”

韓奇道重重拂袖:“黃口小兒,滿嘴歪理,速速住口!”

陳浪聳了聳肩,看向了常安民。

常安民一直都在冷眼旁觀,但此時他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常安民正在用自己的身家性命進行一場豪賭,賭的就是天子取財。

當今天子剛繼承大寶的時候,對天下文人極端的好,童生每月領取五十文補貼這件事兒,就是當今天子繼位後定下的規矩。

給天下文人發錢,給滿朝文武、地方官員漲薪,很快就把國庫給掏空了,為了填上窟窿,就隻能拆東牆補西牆。

拆掉的這麵牆,叫做軍費。

軍費被挪用,軍隊戰鬥力自然大打折扣。

北邊遼國察覺到了這個情況後,悍然發動戰事,大軍一度打到了京城外圍。

在簽訂了一係列不平等的條款後,北遼退兵,而大燕朝的國庫,也徹底空虛。

天子終於意識到,光靠文人的嘴是擋不住北遼的騎兵的,想要江山永固,就得先讓國庫豐盈,然後拿這些錢去強大軍隊。

然而問題在於,天子政令不可隨意更改,如果貿然削減文人的福利,同樣會鬨得天下大亂,所以天子隻能把主意打到商人的頭上。

於是商人開始崛起,並且一度掌握了內閣的話語權。

但商賈有了權力,會比文人更加可怕。

因為商人逐利,在利潤麵前,他們是沒有骨頭的。

陛下於是又回過頭來準備收拾商賈。

不過收拾商賈並不代表就要完全廢棄掉商人,因為大燕朝的國庫,還是要指望這個群體的。

所以陛下的打算,是把純粹的商賈從朝堂之中趕走,提拔一群懂得如何掙錢的文臣。

常安民正是因為察覺到了這一點,才會把陳浪點成本次院試的案首。

這是他的向皇帝遞交的“投名狀”,也是他的底線,任何人都不能質疑、否認。

韓奇的這番話,明顯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不過韓奇還沒有意識到這裡麵的問題,他隻當這是一場辯論。

殊不知他的一言一行,討論的都是當下朝堂最尖銳、最突出的政治問題。

常安民鐵青著臉,冷冷的說道:“韓先生,本官敬重你是廣陵府的名士,對你禮敬有加,然而你的言論,讓本官大失所望。來人,將姓韓的給我轟出去。”

韓奇愣住了。

自己的言論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啊!

何況自己作為廣陵府名士,向來都是受人敬仰的,現如今竟然要被一個提學轟出府衙?

這就是赤果果的打臉啊!

“老夫明白了,堂堂提學,竟然是商黨餘孽……”

韓奇破口大罵:“你與陳浪,就是一丘之貉!”

常安民臉色陰沉,拍案而起:“打殺出去!”

“且慢!”陳浪喊了一聲,道:“大人,韓先生雖然滿嘴虛妄,但終究是名士,就這麼打殺出去,太過不雅。”

常安民看向陳浪,一副你他娘在逗我的表情。

這時候幫仇人說話,腦子有問題吧。

韓奇也納悶,陳浪失心瘋了?這時候幫自己說話。

陳浪端正了一下臉色,說道:“我朝高祖曾經發布詔令,無官身而妄議國事者,當流放三千裡。”

“按律辦事,方能令百姓信服。”

韓奇氣的都快噶過去。

陳浪這哪裡是幫自己說話,他這是要置自己於死地!

高祖詔令已經是百多年前的事情,根本不適用於今天。

何況真要按照高祖詔令,天底下商賈早就死絕了。

然而高祖詔令畢竟是祖宗之法,常安民如果真要按照這份詔令的內容來處理自己,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陳浪之所以這麼說,就是想鼓動常安民把韓奇給解決了,免得這家夥老惦記自己。

同時還能幫老師出口惡氣,一舉兩得啊。

不過常安民並沒有接受陳浪的提議,依舊隻是讓人把韓奇打殺出去。

說是打殺,本質上也就是讓他走,並不會真的動手。

陳浪很是失望,卻也無可奈何。

韓奇被趕出門後,直接就瘋了,轉身指著衙門口打罵道:“商黨餘孽,一丘之貉!”

衙門口還彙聚著很多人,見韓奇如此失態,都相當好奇,各種不靠譜的猜測,就跟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聽著這些離譜的言論,韓奇知道,自己的多年苦心維持的聲譽,算是徹底毀了。

沒多久,陳浪也從走了出來,韓奇立刻就往他身前撲,嘴裡還在罵罵咧咧:“陳浪小兒,老夫與你勢不兩立!”

若不是兩個差役攔住,韓奇估計真要乾出點出格的事情來。

陳浪麵帶微笑,淡然道:“是你自己沽名釣譽,觸怒了提學大人,與我何乾?”

接著又看向門口的吃瓜群眾,道:“這個老匹夫,自己的學生沒有拿到案首,就跑去提學大人跟前鬨,提學大人不理睬他,他就大放厥詞,還要跟在下勢不兩立。”

“仗著自己是名士,如此的顛倒黑白,當真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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