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兩天,陳浪就住在盛褚良家中,接受最後的突擊培訓。
考學當天,盛夫人拿來了一套乾淨的衣衫,讓陳浪換上。
陳浪受寵若驚,道:“師娘,這如何使得。”
盛夫人笑著說道:“有什麼使得使不得的,你這些日子給家裡下人的錢,都夠買好幾身衣裳了。”
“更不要說出你還把家裡廚子的水平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就這麼一套衣裳,師娘還覺得不好意思呢,你莫要嫌棄師娘手藝差啊。”
“趕緊換上吧,要出發去考場了。”
陳浪原本以為,師娘那句“莫嫌棄手藝差”是謙虛之語。
然而等衣服穿上後才明白,這是句大實話。
師娘的手藝確實不咋地……
好在這套衣裳屬於限定裝備,今天過後就可以束之高閣了。
穿上新衣來到府邸門口,管家把考籃遞給了他,道:“陳公子,老爺說他就不跟著去了,考學所需要的東西,都在這個籃子裡。”
“最下麵是他寫的保舉文書,到了現場後,拿給小吏看就行。”
“老爺還說,讓你在考試的時候放平心態,隻要你正常發揮,都是可以過的。”
陳浪拱手致謝道:“五伯,替我謝謝老師。”
“我走啦。”
一路來到了南河縣縣學,這裡就是每屆縣試的考場所在地。
時間尚早,但縣學的門口,已經圍滿了趕考的學子。
手持水火棍的差役守著縣學大門,一個個的驗明正身,身份有問題的,一概不許入內。
雖然是最低級彆的考試,但差役們檢查考生的時候,也是絲毫不敢懈怠。
不僅要查身份,還要查考籃、搜身,確保不會出現夾帶的情況。
看著前方那些學子,一個個披頭散發的進入考場,陳浪也有些咋舌。
縣試就這麼嚴格,到了鄉試、會試,不得扒光了衣服檢查?
想著自己將來有可能赤身裸體的被一群老爺們圍在中間,仔細檢查身體的每一處細節,陳浪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但轉念想想,自己的目標也僅僅就是考個秀才,免除徭役而已,那種全麵檢查,考秀才應該不會出現。
於是心態又平穩了下來。
排了小半個時辰,終於進入了縣學。
穿過儀門後,前方出現了一個牌坊,一位書吏坐在文案後,記錄每一位考生的姓名、年齡以及籍貫。
陳浪身前是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家,書吏抬頭撇了一眼,詢問他的姓名籍貫,最後問道了年齡。
老人家說道:“三十有四。”
書吏似笑非笑的說道:“倒過來說,估計都差數呢。”
老人家板著臉道:“讀書人怎會扯謊?”
“確實三十有四。”
書吏哼了一聲,低頭記錄:“年齡三十四。”
老人家看到這個數字,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取過號牌後,快步離去。
這操作把陳浪都給整不會了。
輪到他時,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書吏正在低頭謄寫,聽到這個問題有些不耐煩,道:“不該你打聽的事情彆……咦?陳公子?”
陳浪道:“你認得我?”
書吏笑著說道:“盛老爺的學生,怎會不認得。”
說完勾了勾手,示意陳浪靠近一些,小聲說道:“陳公子,年齡這事兒是這樣的,縣試的年齡都是考生自己報,如果考生過了,那麼以後他所有的考學,都會按照這個年齡作為。”
“陳公子今年貴庚?”
陳浪如實回答:“二十有五。”
“幾歲考的童生?”
“二十四。”
“如果說陳公子在第一次考童生的時候,報的年齡是八歲,那麼將來中了秀才,你就會成為南河縣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秀才。”
“倘若繼續往上考,中了舉、中了進士,吏部一看資料,發現你這麼年輕,就會給與重視,相反那些年歲大的,都是隨意打發。”
陳浪問道:“考上狀元後要麵聖,虛報年齡不就露餡了麼?”
書吏笑著說道:“陳公子,你覺得虛報年齡這些人,有幾個考得上狀元的?又或者說,認為自己能力中狀元的,又有幾個會虛報年齡?”
“這些人啊,大多都是想博一個舉人的功名。等到考上舉人後,靠著虛報的年齡,混一個不錯的差事,多吃幾年皇糧。”
“就比方說剛才那個老頭,他都五十多了,即便中舉,結果也是被隨意打發。每個月領取的俸祿,跟在官位上領取的俸祿,相差好幾倍呢。”
陳浪明白了。
這些人虛報年齡,是想在考上後能多混幾年正式工資,而不是直接領退休金。
陳浪握住書吏的手,一粒碎銀子滑入對方掌心,道:“多謝指點,受益匪淺。”
得了好處,書吏心情就更好了,道:“陳公子,要不我給你寫個八歲?”
陳浪趕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如實上報就好。倘若老師知道我在這些事情上弄虛作假,怕是要逐我出師門。”
書吏道:“也是,陳公子有盛老爺這麼好的老師,中舉易如反掌,位列三甲也是早晚的事情,沒必要搞這些虛名堂。”
書吏做好記錄後,給了陳浪一個號牌,道:“陳公子,這可是個好位置。”
考學的位置也是很有說頭的,有些位置環境極差,會嚴重影響到考生答題。
剛才那粒碎銀子,還是起了點效果的。
陳浪拿過號牌,拱手道:“多謝。”
拿著號牌提著考籃,來到了考場的正入口。
縣令、主簿、縣丞以及縣學的兩位教諭,都在這裡。
考生們路過的時候,都要作揖行禮。
縣令主簿都不開口,最多也就是點點頭,唯有教諭會說幾句勉勵的話。
不過見到陳浪後,縣令一掃之前的高冷,臉上甚至還多了幾分笑意,道:“陳浪,好好考啊。”
陳浪急忙拱手還禮:“學生定全力以赴。”
排在陳浪身後的考生都傻眼了。
這人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