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破口大罵:“老娘什麼時候虐待你了?你把話說清楚!”
陳浪道:“是你讓我去抓毒蛇的!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摸魚抓蝦已經是極致,可你不滿意,非得讓我去抓毒蛇。”
“現在我被毒蛇咬了,大半條命沒了,你說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你也彆著急否認,因為村裡很多人都聽見的。”
陳老漢磕了一下煙鍋子,冷冷的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陳浪淡然道:“我想活著,我想我們一家三口都能好好活下去。”
“爹,這要求不過分吧。”
陳老漢臉色陰沉的說道:“不過分,那你想我們怎麼做?”
“我要我應該得到的那份。”陳浪道:“田產、房產還有家產。”
“如果你們不想給我田產房產,可以把他們全部都折算成錢財,一並付清。”
“這樣一來,分家之後,我該儘到的孝道,還是會儘。”
秦氏嘶吼道:“你想得美,咱家的東西,沒有一樣跟你有關係,因為你根本就是一個野……”
陳老漢怒吼:“你給我閉嘴!”
秦氏卻不依不饒,道:“這個小雜種要拿走咱家的東西,你讓我閉嘴?”
聽到這番話,陳浪終於可以確定,陳二郎的確是秦氏從外麵撿回來的。
過往的一切,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陳二郎對秦氏來說,就是個奴隸。
奴隸要從東家身上剜肉,東家自然是不肯的嘛。
“陳二郎,你聽好了,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陳家的人,你的死活與陳家沒有半點關係。”
“那五十文的補貼,你儘管拿去當自己的棺材本好了。”
“現在,立刻,馬上,從我家裡滾出去!”
“老娘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
陳浪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
因為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不把陳老漢、秦氏這對夫婦逼急眼,他們是不可能跟自己徹底斷絕關係的。
古人極其看重血緣關係,一旦說血緣斷了,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就意味著雙方不再會產生任何瓜葛。
當然,這屬於最理想的情況,若是將來陳浪發達了,以秦氏的作風,應該還是會死皮賴臉的湊上來要求他承擔贍養義務。
如果是單純的分家,那麼陳浪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秦氏提出什麼條件他都得受著。
可如果是斷了親,那麼陳浪可以拿契約來說事兒,第一次可以給秦氏一筆錢把她打發走,倘若秦氏第二次上門,那麼道德的製高點就在陳浪這邊,他完全可以借助輿論,讓秦氏乃至整個陳家,擁有被釘在恥辱柱上。
但斷親這個理由決不能是陳浪主動提出,因為他的傷是假的,最多裝個把月就得恢複正常,然後開始掙錢。
到時候掙了錢,村裡人就會認為陳浪是故意利用受傷的機會,擺脫陳家,到那時他就會落下個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名頭,還會間接影響到平芝林的口碑。
並且陳浪也不可能一輩子都玩“錦衣夜行”這一套,有了錢卻不能享受,這不符合陳浪的性格。
為了能在掙到錢後,大大方方的享受,就必須得讓陳家主動放棄自己。
這盤棋已經來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容不得半點差池,陳浪死命的揪著大腿,才把心裡的歡愉給壓了下去。
“娘,你什麼意思?”陳浪做出一副震驚的表情,難以置信的看著秦氏。
秦氏道:“還是讀書人呢,人話都聽不懂?”
旁邊的陳夏補了一句:“娘要跟你斷絕關係。”
“你閉嘴!”陳浪吼道:“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陳夏嚷嚷:“怎麼沒有,我是爹娘的親閨女,而你不是……”
陳浪的身軀晃了兩晃,道:“娘,妹妹說的是真的?”
秦氏轉過頭去,不理睬陳浪。
村長道:“分個家而已,怎麼就鬨成這樣。”
“家根,你表個態吧,這個家到底怎麼分?”
陳老漢道:“就按我婆娘說的來吧,不僅分家,還斷親。”
村長道:“你可想好了,親斷了,可是續不上的。”
陳老漢哼唧道:“考慮清楚了,斷!”
村長又看向陳浪:“你呢?”
陳浪低下頭,哽咽的說道:“連我不是他們親生的這種話都說出來,這個家我呆著還有什麼意思?”
“村長,麻煩你改一下契約吧。”
村長輕歎一聲,道:“你們這一家子喲……”
很快,村長把分家契約改成了斷親契約。
契約上明明白白寫著,陳浪與陳家根、秦氏以及其他幾個兄弟姐妹,斷絕血緣關係,此後餘生,互不相欠。
秦氏迫不及待的從廚房拿來一把刀,割破大拇指,率先在契約上摁下了自己的手指印。
陳老漢第二個摁,接下來是陳老三、陳老四。
輪到陳夏的時候,她怕疼不敢擱大拇指,於是秦氏抓起她的手指頭,在自己的傷口上蹭了點血,把手印給摁上了。
陳浪為了讓這場戲更加逼真,直接咬破了手指頭,並且還死命的擠出了幾滴眼淚,伴著眼淚在契約上摁下了手指印。
一直默不作聲看著這一幕的秦安,此刻也忍不住發出了陣陣唏噓。
陳浪不是姐姐的孩子這件事兒,他是知道的,可即便不是親生的,那也是一手帶大的孩子啊。
狗兒貓兒養這麼大,都能有點感情,一個人養這麼大,咋說斷就斷啊。
哎,姐姐的做法,真的是有些過分,也把陳浪傷透了。
大老爺們,一邊哭一邊摁手印,這得心碎成啥樣啊。
手印摁完後,秦氏就開始趕人了。
說陳浪不再是陳家人,自然不能再住陳家,並且家裡的東西,他也不能帶走。
秦安忍不住說道:“姐姐,房子不讓住,家具不讓搬也就罷了,二郎他們的被褥衣衫,總得讓他們拿走吧。”
村長也淡然開口:“秦安說的沒錯,是你們陳家的,二郎自然不能帶走。”
“可他們的東西,你們也不能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