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娜,你在看言情小說嗎?怎麼捧著個平板哭成這樣。”
“眼睛都通紅了,你不會是看了一整夜吧?”
隊友李彩領那突兀的聲音傳來,再看向窗外早已明亮的街景,申有娜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完全沉浸到了屬於夏星的故事中。
都說00後作為互聯網的原住民,所有的黑曆史都是高清的。
相對應的,這代人的成長軌跡,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都會被這個互聯網捕捉到一些影子,並長久地保存起來。
完全是出於對夏代表的好奇,發自內心地想要去了解他,但又不敢在kakaotalk裡麵直接聊天。
於是申有娜在瀏覽器裡輸入「夏星」這個關鍵詞,再輔以例如「柏原崇」之類的關鍵詞,就可以搜索到他的很多信息。
曾就讀於龍山國際學校,後以專業第一名的成績考入首爾大學,無論到哪,都是那個校草名單裡的常客。
而由此進一步出發,則可以到學校的論壇或是官網上檢索與他有關的新聞。
例如龍山國際學校的樹洞裡對夏星身世的討論,又或者是夏星從小到大發表過的獲獎作文……
也正是從學校裡各種帖子和八卦消息中,申有娜這才零零散散地拚湊出了夏星並不一定真實的過去。
“簡直比言情小說還好哭。”
女孩擦了擦眼角,將平板上的文章翻轉過來,展示給李彩領看,同時解說道:
“學藝術卻窮困潦倒的爸爸,出生於豪門但想擺脫家長控製的叛逆媽媽,將出生的孩子作為籌碼,換取了前往異國的富貴人生。”
“而被遺棄在韓國的他,被外公強行改名,從小就生活在沒有家人陪伴的環境裡,哪怕過著令常人羨慕的奢華生活,卻從沒有機會將心扉向任何一個人敞開過。”
“哪怕渴望關心,但又因為成長在冷漠的家庭中,所以對於過於親密的接觸會有害怕的情緒。”
“也因此,哪怕有著帥氣的臉龐,卻也從未接受過任何一個向他告白的女孩。”
李彩領並不想看如此冗長的文字,將平板推開後從茶幾上拿起了遙控器:
“現實世界中真的會有這樣的事情存在嗎?”
“聽著就很像言情劇本,完全是美強慘的男二人設。”
“這時候應該有個如天使般降臨的女孩點燃他的孤單了吧?”
“不過比起小說,我還是更偏好於電視。”
見一向要好的姐姐對自己的想要分享的故事沒有興趣,女孩隻好哼唧了一聲,默默地縮到了沙發的另一個角落,盤起長腿,繼續瀏覽起了她從互聯網上搜到的文章。
那是龍山國際學校在2011年時刊登在校報上的一篇得獎作文——《孤獨的世界是一個超市》
作者是六年級一班的夏星。
在那篇作文裡,夏星開篇就描述了一個人孤零零在超市裡購物的場景,看見在其他小孩向大人哭鬨著討要禮物的過程。
在物質上從未有過匱乏的他第一次意識到,人生好像巨大超市裡的一個商品,每個人都生活在向彆人兜售自己的貨架裡。
從討要玩具的小孩,到四處投遞簡曆的求職者,哪怕是和妻子爭吵家務分工的丈夫……
在這個孤獨的世界裡,每個人都好像要用最大的聲音當做鮮豔的包裝,在貨架上大聲地喊出:
“請多看看我,再多了解我一點吧。”
而在看到夏星於文章最後寫的那句話時,聯想到他身世的申有娜再一次忍不住地流出了眼淚。
「或許……隻是希望得到家人朋友更多關心的我,也該如此勇敢地喊出那句話。」
「請多看看我,再多了解我一點吧!」
所以……一個人孤單地長大到現在的他,一定也很希望被理解和包容吧?
與此同時,氛圍並不算嚴肅的半島食品營銷公司的會議室內。
根本不記得自己小學時寫過什麼作文的夏星正侃侃而談地展示著自己的工作報告。
“雖然市場推廣的總預算很充足,但我們部門用於簽代言人的預算劃分得還是相當合理。”
“jye也在尋找一個能夠抬高其身價的品牌方。”
“也正是考慮到這點,在簽約價格上,我們也就有了更多的議價權。”
聽到夏星說到這裡,市場部的老大舉起手來,打斷了他的發言。
“夏專員,那具體的代言費是多少呢。”
“具體的代言費還沒有確認,但初次接觸時,我按照預估代言費的70試探了對方的口風,對方並沒有什麼意見。”
“我想,簽下nixx或者itzy的難度應該不是很大。”
在領導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時,“應該”、“我想”這種主觀性的詞語是最容易觸及對方雷點的。
金訊皺起眉毛,咳嗽了一聲,正當在座的所有人都認為他要批評夏星時,他接著說出的話卻讓人大跌眼鏡。
也更加坐實了夏星有背景這個傳聞。
“作為一名職場新人,你的工作能力很不錯,能取得這樣談判的成果也很好。”
“你也已經說了,你覺得市場推廣的總預算是充足的,那就從中多劃撥50的代言費給你。”
“去把itzy和nixx都簽下來吧。這件事稍後我會向總公司的領導當麵申請的。”
而當會議結束之後,夏星坐在工位上依舊在複盤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如果說作為市場部老大的金訊為了討好大領導、同時巴結明顯有背景的夏星,那金訊的行為還可以理解。
但作為要聽取他彙報的總公司領導,也就是半島國際的董事長,怎麼可能會批準這樣的申請呢?
為一個新推出的產品簽下一個女子組合作為代言人已經夠奢侈了。
如今把nixx和itzy打包簽下,這完全是個邊際效益相當低的決策。
這不僅會讓市場部後續的工作壓力成倍增長,還有可能導致因沒有宣傳重心反而讓產品的推廣受到阻礙。
夏徐賀那向來唯利是圖的老頭怎麼可能會通過這種申請呢?不把金訊給罵一頓都算好了。
再加上原本就超出正常新品該有的總預算,讓這件事情變得更加奇怪起來。
思及此處,夏星站起身來,朝著樓梯間裡走去,同時撥通了夏徐賀的電話。
在電話撥通的幾乎一瞬間,不等對方說些什麼,夏星便直接明了地表達了自己的疑慮。
而回應他的,卻是老頭滿不在意地哼笑:
“在其位,謀其職。不是誰都像你這樣有機會一通電話打到董事長辦公室的。”
“讓你在基層鍛煉的初衷,也不是提高你的業務技能,而是讓你懂得一個道理。”
“任何一個團體或者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利益和動機。如果你想不通其中的一些事情,隻能說明你太笨了。”
直接忽略掉老頭那略帶打壓式教育的說辭,夏星用直白而明了的懟了回去。
“我再笨,你能依靠的也隻有我。”
電話那頭的夏徐賀顯然也適應了和外孫那互懟的相處模式,他同樣忽略了外孫表達的不滿情緒,試著轉移話題道:
“對了,你和那個雪允相處的怎麼樣了?”
“什麼時候帶她來見見我這個老家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