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裡的活兒乾完,隊上給放了三天假。
下午上工的時候,建平叔順道給那院門也做了出來,於念安回來正好趕上他們在固定門框。
如今院牆跟門都已經完工,剩下的就是給那廁所浴室糊牆,然後棚頂一扣就完事兒。
倒是跟之前預計的用時差不多。
晚上在送走建平叔他們後,於念安就將院門從裡麵給拴上,想到於定國那手撬門的本事,又找來布條,把門後麵的暗扣纏了兩圈。
這下小院的安全性大大提升。
走到廚房,於念安把豬肉從鍋裡拿出,準備就著屋裡那點亮,給豬油煉出來。
老式灶台分前後兩個孔,一個放的是固定好的大鐵鍋,此時,切好的肥肉正在裡麵咕咚著,另一個是可以自由放炊具的地方,於念安找來一個小的陶瓷罐,淘了一把新米,放在後麵小火慢烀。
油煉好時,飯也熟了。
到底是素了許久的胃,猛然一聞到肉香,瞬間饞蟲都被勾了上來。
那新鮮出爐的豬油渣,就著今天買回來的鹹鹽,隨便一拌都非常下飯。
今個兒是滿月,院子裡倒是要比廚房亮堂許多,於念安給自己盛了飯,端著一小碟油渣就坐在了屋簷下。一邊吃,一邊享受難得的寧靜。
一碗飯下肚,也沒急著回屋洗碗收拾,想著那豬油冷卻還有一段時間,索性就坐在院子裡賞著月。
直到胳膊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包後,她才放棄了這附庸風雅的行為。
從地上直起身,於念安拿著兩個空碗走到水缸邊蹲下,準備就在外麵把碗洗了。
“嘩啦”的舀水聲,伴隨著一道不和諧的動靜,傳入耳中,自上次於定國那事發生後,每到天黑,於念安就對周圍環境的聲音特彆敏感。
她一聽就知道,這動靜不是自己發出的,儘管很細微,但還是能辨彆出是在院外。
難不成是於定國又來了?
於念安抬頭看了一眼院牆,有些不太確定,將碗輕輕放在地上,她躡手躡腳靠近牆邊,耳朵緊貼著想聽聽外麵還有沒有彆的動靜。
但等了好一會兒,耳邊除了蟲鳴聲,再無其他。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於念安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又回到屋中搬來一把椅子,踩上去墊著腳看向外麵。
院外空無一人,隻是,在道路的另一頭,有個背景漸行漸遠。
於念安眯著眼睛分辨了一下,那好像是顧深。
不過這個方向,跟知青所相反,這麼晚了,他是要去哪兒?
於念安趴在牆頭支著腦袋,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直到看見顧深消失在另一條小路上。
自己好像,在不經意間發現了他的秘密。
將椅子放回屋內,於念安一邊洗碗,一邊暗自琢磨這人大晚上出門到底要乾嘛。
按理說,他一個剛下鄉的知青,不可能在隊上有熟人,再說了,誰家這麼晚了還串門啊。
腦子裡記掛著這事兒,把廚房收拾乾淨後,於念安又跑到院子裡坐著,但等了許久,外麵都沒有彆的動靜,直到困意襲來,她才反應過來,這顧深去哪兒關她什麼事啊。
一定是魔怔了。
回到屋內洗漱上炕,這一晚,於念安睡得比平時要沉上許多。
她做了個夢。
夢裡,她又回到那條直流河邊,旁邊站著於定國,兩人似乎在爭吵。
“安妹子,你聽我解釋,這些天沒來找你那是有原因的啊!”
於定國依舊是那副哄騙的模樣,而於念安的身子卻不受自己控製,接著又聽她悶聲道:“我都知道了,你要娶張知青。”
提起這事兒,於定國臉色有些白,“誰說的!我跟張知青可沒這回事!”
這會兒於念安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原書裡麵的某一段劇情,接著意識掙脫,她的視角從第一人稱切換到第三人稱。
原主聽了他的話,理都沒理,默默地從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欠條,“你把錢還給我,從今以後我們再無瓜葛。”
隻見於定國這會兒臉色更白了,眉眼還有些慌亂,連忙上前握住了原主的手。
“安妹子,安妹子,這事真是他們瞎傳的,你信我,等明天,不,今天,我現在回去就跟我娘說咱倆的事,到時候讓她來找你提親!”
“真的……嗎?”原主的話語有一絲停頓,顯然有在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於定國連忙伸出手拍著胸脯向她保證。
原主見狀,猶豫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了。
於定國假笑著將她送回那個小院,並囑咐她就在家中等自己的好消息,於念安就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著原主那小姑娘坐在自己屋內發呆,但臉上能瞧出有一絲高興的模樣。
直到深夜,房門突然被人敲響,原主迷迷糊糊從床上起來,問了句“誰啊”。
“是我,安妹子,開門。”
外麵傳來於定國壓著嗓音的回答,原主一聽是他,稍加猶豫後還是把門給打開來,一臉疑惑地問道:“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哎,彆說了。”
於定國歎了口氣,徑直走向屋內,在炕邊上坐著,滿臉的愁容。
這讓原主更為擔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娘,不同意咱倆的婚事。”
“怎麼會?”
原主眼眶瞬間就紅了,想著平日裡嬸子對自己的和顏悅色,有點不相信。
於定國順勢將人扶到自己身邊坐下,有些為難道:“我也跟她說了,就想娶你,可她就是不鬆口,這不,大晚上都沒讓我進家門。”
三言兩語就將自己如何出現在這兒的原因給解釋了,於念安在一旁聽得直翻白眼,這借口也太拙劣了。
可偏偏原主就吃他這一套,一聽人被趕出來,有些著急,“這晚上你該怎麼過啊。”
“沒事,我去草垛子裡將就一晚,等我娘氣消了再說,我現在過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咱倆的婚事先彆急,讓我再想想辦法。”
說著,於定國就起身,準備往屋外走,然而腳步還沒跨出去,就虛弱地咳了兩聲,還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胸口。
儼然一副病弱的樣子。
原主見狀連忙上前將人扶住,“定國哥,你這樣子,去睡草垛子怎麼能行呢!”
兩人又回到炕邊坐下,一時間空氣都有些沉默,於念安在旁邊看著,她好像能預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原主就躊躇著開口:“要不,你今晚在我這兒湊合一下,天亮前再悄摸離開?”
於定國一聽,直接躍起,一邊擺手一邊義正言辭道:“不行,絕對不行!”
見他如此,原主方才還有些搖擺不定的想法,這會兒直接定下,把人一攔。
“定國哥,你生病了,炕留給你睡,我打地鋪就成,趕明兒咱倆再想想辦法說服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