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698豆汁
與此同時。
邢家燒鍋。
王大嘴重重地伸了個懶腰，滿臉滿足之色。
身邊，羅婷依然未醒，隻是朦朧地睜開眼睛，呢喃地說道：“幾點了？怎麼這麼早？”
王大嘴啪的一巴掌，打在羅婷的屁股上，笑著說道：“這都快七點了，咱們趕緊起來啊！”
一聽說才七點，羅婷一下子抱緊了被子，嘟囔著說道：“才七點啊，太早了！我們再睡會兒吧。”
王大嘴笑了一下，穿好了衣服從床上下來。
“告訴你啊，今天有正事，你要是貪睡不起，到時候出了事你得負責任。”王大嘴伸手拿了洗漱用具，笑著說道。
“又騙人，我就覺得你這個孫子嘴裡沒有一句實話！”羅婷不滿地說道。
“瞧你，騙你是孫子！”王大嘴回頭說道。
“你本來就是孫子。”羅婷不滿地說道。
王大嘴也不分辨，嘿嘿笑了兩聲，拉門出去了。
昨天晚上，原本羅婷要到另外一個房間去睡。
但是王大嘴卻說，作為地工人員，一切要以實戰出發！一個謹小慎微的紕漏，就可能使二人性命不保。
比如說，半夜如果有人查房，看到兩個人分開睡，這究竟算是怎麼一回事？
羅婷原本不信，但是看到王大嘴信誓旦旦一本正經地意思，就有了一絲猶豫。
半推半就之下，羅婷就和王大嘴上了床。
一到床上，那還不是王大嘴的天下？三下五除二之際，就把羅婷拿下了。
現在的羅婷，看著王大嘴猥瑣的模樣，心中不一定怎麼後悔呢！
但是，想起來出門之前，廖宏偉一本正經的神色，又想了想王大嘴剛才說話，似乎也不是危言聳聽，羅婷這才不太願意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拿了洗漱用具，羅婷睡眼蒙鬆的出了門，被門外涼風一吹，一個寒顫，頓時精神了許多。
看到王大嘴在院子裡刷牙，羅婷也湊了過去，用肩膀扛了扛王大嘴說道：“誒！”
王大嘴一邊刷著牙，一邊轉過頭看羅婷，口中含糊地說道：“乾嘛，你不是不起來嗎！”
“待會兒咱們去乾嘛？”羅婷沒有理會王大嘴，而是直接問道。
“帶你吃早飯去！”王大嘴說道。
羅婷頓時失了望，撇起了嘴說道：“飯有什麼好吃的！有這功夫我還想多睡呢！”
“這是任務。”王大嘴一邊漱嘴一邊說道。
聽到王大嘴說起了任務，羅婷立刻不吱聲了。
看到羅婷不說話，王大嘴也覺得這樣有點不合適，笑著說道：“婷婷，知道咱們北平什麼東西最好吃嗎？”
羅婷聽了，搖了搖頭，忽閃著大眼睛，望向王大嘴。
“告訴你，我們北平城裡，早上最好吃的飯是豆汁！再配上炸饅頭片夾上臭豆腐，簡直就是給個神仙都不換。”王大嘴說起來這些，滿臉神往之色，讓人歎為觀止。
對於其他，你可以懷疑王大嘴的鑒賞能力，但是對於吃，王大嘴的精通，在31號都是有名的。
用曹有光的話說，王大嘴，就長了一個吃心眼！
既然王大嘴都說這麼好吃，那麼豆汁和炸饅頭片一定特彆香！
“那中午呢？中午你們一般吃什麼？”羅婷有些好奇地問道。
“鹵煮啊！鹵煮火燒，北平人的最愛！要是中午不吃一頓鹵煮，下午乾什麼都沒有勁兒。”王大嘴點頭說道。
說到這裡，王大嘴不等羅婷再問，大手用力一揮說道：“告訴你羅婷，把心放在肚子裡，今天我要讓你把這些小吃全部都吃光！”
羅婷聽了，臉上露出來笑容，點了點頭。
要說這王大嘴，長的是磕磣了一點，但是還挺知道疼人的。
“趕緊的，忙完了這些，咱們就出發，早上先來一碗豆汁溜溜縫，再來上兩片炸饅頭片夾上臭豆腐，那叫一個地道！”王大嘴說完，就要把洗漱用具拿回屋裡。
羅婷剛剛聽到臭豆腐，沒有在意，第二次聽到，就有些納悶地問道：“臭豆腐？那是什麼東西？能吃嗎？”
王大嘴笑了一下說道：“在山城，吃過臭鱖魚嗎？”
羅婷一愣說道：“吃過啊。”
“好吃嗎？”王大嘴又問道。
“好吃啊。”羅婷說道。
“還是的啊！臭豆腐和臭鱖魚一樣，聞起來臭，吃起來香！”王大嘴笑著說道。
果然，羅婷聽了，了解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回屋換好了衣服，一起出了邢家燒鍋鋪子。
鎖好了門，王大嘴看著燒鍋鋪子，麵帶得意地笑道：“真好！你說我是怎麼琢磨的！等到組長他們過來，指定要好好誇我。”
羅婷沒有說話，但是卻撇了撇嘴，獨自轉身離開。
王大嘴連忙跟了上去，低聲說道：“真的！你都不知道我為了落腳地點傷了多少腦筋，這下好了，一勞永逸！”
“臭德行！”羅婷看了一眼王大嘴，低聲罵道。
“我德行不好，是爹媽給的，你得行好，是大家夥給……”
說到這裡，王大嘴連忙住了嘴。
有些話，現在說不合適。羅婷可不以為這是開玩笑。
“我怎麼？怎麼不說了？”羅婷問道。
“沒事。咱們快走吧。”王大嘴說了一句，快步朝前走去。
論起來罵街，北平的孩子，似乎沒有輸過。
出了胡同，王大嘴轉了一個彎，顯然對這一片非常熟悉。
三兜兩轉，眼前是一個小胡同，前寬後窄，就像是一個碗底。
“瞧見了嗎，就在這裡，碗底胡同豆汁楊，整個北平城都有名！”王大嘴笑著朝前指過去。
順著王大嘴手指，羅婷果然看見有一家門店，門口擠滿了人，進進出出，十分熱鬨。
“瞧見了嗎？那裡就是楊記豆汁鋪！每天排隊的人都是烏泱烏泱的人山人海！”王大嘴得意地說道。
看到這家小店生意居然這麼好，羅婷對王大嘴的話，似乎信了幾分。
“這麼多人啊……”羅婷看著排隊的人群說道。
“要不怎麼說呢！這要是九點鐘之前不來，這碗豆汁你準喝不上！來北平不喝一碗豆汁，能說是來北平了嗎！”王大嘴信誓旦旦地說道。
王大嘴走到胡同邊，瞧著兩邊沒有人，這才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子，用手數著，在從下往上數的第九塊青磚上，畫了一個“十”字。
羅婷看到王大嘴畫十字，自覺地轉過了身子，擋住了王大嘴，為他做掩護。
王大嘴畫完了十字，輕聲說道：“好了。”
說完，朝著豆汁鋪子走了過去。
“你畫這個乾什麼？”羅婷低聲問道。
“請求接頭暗號，有了這個，對方就會到指定地方接受指令！”王大嘴低聲說道。
羅婷還要再問，兩個人已經走到了豆汁鋪子前麵。
“掌櫃的，來兩碗豆汁，一份焦圈，一份炸饅頭片夾臭豆腐，臭豆腐上澆花椒油哈！”王大嘴大聲說道。
“得嘞您呢，快裡麵請，一會兒就得！”掌櫃熱情地說道。
王大嘴和羅婷兩個人進了鋪子，果然裡麵都是人，王大嘴看了一眼，看到有一麵牆上有著“開門見喜”四個字，於是朝著牆邊下麵的座位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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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原本有人，王大嘴欠著身子坐在了桌角，口中招呼羅婷：“快來，快來坐在這裡。”
羅婷看了一眼彆處，也沒有空地方，隻能在王大嘴對麵坐了下來。
看到羅婷眼中有些嫌棄，王大嘴笑著說道：“要說豆汁這種小吃，就是喜不喜歡。要是真愛這一口，環境啊什麼的，根本就不在乎。”
王大嘴話音剛落，羅婷還沒有說話，對年那位客人就笑著說道：“這位爺這話我愛聽！我是真愛這一口豆汁！每天早上，我就得從東城那邊趕過來，橫穿大半個北平城，就為了這口豆汁！”
聽了這人說話，羅婷有些好奇，低聲問道：“豆汁有那麼好喝嗎？”
“瞧你，我還能騙你不成！”王大嘴笑著說道。
對麵那人也笑著說道：“豆汁好喝啊！軟糯香甜，還有一種豆子的香氣，簡直是太好喝了！”
羅婷聽了半信半疑，心中倒是有點期待這口豆汁了。
“來嘍！你的豆汁來嘍！焦圈一份，辣白菜一份，炸饅頭片一大份，還有臭豆腐嘍……”
正說話間，夥計普通唱歌一般，手裡端著一個大紅托盤，一樣樣的將食物擺滿了一大桌子。
原本對麵那人已經吃完了，但是此刻卻並不急於離開，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王大嘴和羅婷。
王大嘴眼睛放出了光，當下端起來豆汁，順著碗邊使勁吸溜了一口，隨後右手微微一轉，又吸溜了一口，神色之間頗為滿足。
看到王大嘴臉上滿是滿足之色，羅婷有些猶豫地問道：“好喝嗎？”
王大嘴不說話，隔了一會兒才重重地呼了口氣，說了一句：“舒坦！”
說完，王大嘴舉起了豆汁碗，又喝了一大口，一臉舒心愜意模樣。
啊……
王大嘴重重地喘了口氣，笑著說道：“出去這麼多天，就是想著這一口啊！今天算是又活回來了！”
對麵那人衝著王大嘴笑著揚了揚大拇指，點頭說道：“北平人！老北平人！如假包換的老北平人！”
王大嘴這幅模樣，讓羅婷更加好奇，看著麵前的這碗豆汁，順手在桌子上抄起了一把勺子。
王大嘴也不理羅婷，伸手拿了炸饅頭片，夾了臭豆腐，送入了口中，滿臉怡然自得的形色。
看來這東西還真是好吃，看看都把王大嘴饞成什麼樣了！
羅婷再不猶豫，伸出勺子，舀了一勺豆汁，送入口中。
瞬間，羅婷整個人都石化了。
先是一股酸不溜秋的味道，緊接著又是一股苦澀至極的味道。
如果說僅僅有這兩種味道也就算了，羅婷用點力氣還能忍住。
但是，居然還有一種餿不吧唧的泔水味道。
羅婷從來沒有吃到過這種難吃怪味的東西，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怎麼樣？好吃吧？”對麵那人笑嘻嘻地說道。
這句話，讓羅婷再也忍不住了，一張嘴就吐了出來。
準確來說，是噴吐了出來。
那人瞬間被羅婷吐了一臉一身，口中頓時尖叫了起來。
王大嘴見狀，連忙在一旁說道：“哎呦！這話是怎麼說得，對不住啊，對不住了！”
“小丫頭片子，往哪吐呢！”那人狠狠地罵道，但是人卻並沒有躲開。
羅婷已經吐開了頭，怎麼還會客氣，緊接著又是一口吐了出來，接下來羅婷一直將肚子裡的東西全部都吐了出來，這才停了下來。
羅婷喘著粗氣，目光看向王大嘴。
此時，店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對麵兩個人早就閃在了一邊，抖弄衣服，口中罵罵咧咧。
王大嘴此刻卻趁著眾人都在看羅婷之際，身子向前，擋住了自己的手。
王大嘴在桌子下麵摸索了一陣，這才將一張紙條塞了進去。
王大嘴做完了這些，連忙站了起來，衝著對麵那人說道：“哎呦喂！這位爺，今兒實在是對不住，要不然您把這大褂脫下來我給您洗洗？”
那人氣急敗壞地罵道：“你說這叫什麼事兒！我這是大清早出門沒有看黃曆，怎麼攤上了這麼一檔子事兒！還真是倒黴催的！”
王大嘴連忙說道：“對不住了，對不住您了！實在對不起。”
王大嘴打躬作揖，衝著那人賠不是。
北平人好臉麵，伸手不打笑臉人。
看到王大嘴這麼恭順，那人倒也發不了什麼脾氣了。
“嗨！今兒算我倒黴！瞧這話是怎麼說的！”那人歎了口氣，罵了一句之後，站了起來，轉身出了門。
“您慢走哈，實在對不住啊。”王大嘴在身後卑躬屈膝，客氣地說道。
送走了那個人，王大嘴他們桌上沒有了彆人。
食客們都自覺地躲了他倆遠遠的，誰都不湊過來。
“主要是豆汁太稀，要不然你來塊炸饅頭片，夾上臭豆腐，那叫一個香！”王大嘴笑眯眯地又說道。
看著金黃油膩的炸饅頭片，羅婷感到自己喉嚨一陣陣的發癢，想要儘力克製住。
“來一片吧，我給你夾臭豆腐。”王大嘴殷勤地將饅頭片遞了過去。
羅婷再也忍受不住，又是哇的一口吐了出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