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娜左右看看，不知道在想什麼，神色有些糾結。
“你有什麼好辦法，不妨現在就說吧。”陳延生湊近了一點，正色說道。
“我吧，也不知道這個辦法是真是假。”蘇娜有些臉紅地說道。
“沒關係，這不是咱們都是摸著石頭過河。”陳延生安慰著說道。
“真沒關係？”蘇娜皺眉問道。
“瞧你！我的話也不相信了？”陳延生笑著說道，神色之間滿是真誠。
“相信！這裡麵，我就信你的話。”蘇娜臉一紅，將頭低了下來。
“那就說吧。”陳延生正色說道。
“我們這裡……”蘇娜猶猶豫豫地開口說道，但是沒有說幾個字，就停了下來。
陳延生鼓勵地看了一眼蘇娜，點了點頭。
蘇娜見狀，這才緩緩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具體都有什麼聯絡方式，但是我卻知道一個固定的聯絡方式。”
“說說看。”陳延生顯然也來了興致，湊了過來說道。
“在我們內部，有一個聯絡方法，這個方法我也隻是聽說，並沒有自己試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很靈。”蘇娜想了一想說道。
這一次，陳延生並沒有再打斷蘇娜說話，而是身子靠著椅子做好，看著蘇娜，等著她往下說。
“用七姨和姨夫的口吻，說出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蘇娜低聲說道。
聽到蘇娜說到這些，陳延生猛然一驚，但是卻不動聲色，看著蘇娜，直到蘇娜全部說完。
“說完了？”陳延生等到蘇娜說完，這才問道。
問話時候，陳延生儘力壓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頭，儘量將語言說得十分平穩。
“啊，說完了。”蘇娜說道。
“這個很重要，我要朝上麵彙報！”陳延生說完，站起了身子。
“很重要嗎？”蘇娜皺眉問道。
“當然！如果你要是再知道如何讓一個人主動靠近我們的話，那就更好了！”陳延生說道。
“這個……”蘇娜有些猶豫。
陳延生心中一動，笑著問道：“難道，你真有辦法？”
“可以……試試吧。”蘇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真有辦法？”陳延生似乎十分高興，不由自主地大聲說道。
“我隻能說試試。”蘇娜有些不好意思。
“那也行啊！萬一要是有效果呢！”陳延生高興地說道。
“我們不妨還是用老辦法，在報紙上刊登……”蘇娜說著話，湊近了陳延生，聲音變得異常微弱。
陳延生臉上露出驚喜神色，不住地點頭。
蘇娜挨著陳延生越來越近，兩個人身影在牆壁上就要交叉在一起。
第二天。
軍政部。
即便是在陪都，軍政部的大樓看上去也頗為氣派。
大門口四個哨兵，臉上沒有絲毫笑容，手握鋼槍，站得筆直。
楊登歡背著包裹悶頭悶腦地走向軍政部。
“站住！”一個哨兵見楊登歡顯然這是要過來，右手伸出，朝著楊登歡使勁推出，口中厲喝。
“俺要上班。”楊登歡一副鄉下人模樣，把脖子朝後麵縮了一縮說道。
“證件。”哨兵也不廢話，直接伸出了手來問道。
滴滴！
楊登歡身側，一輛敞篷汽車摁響了喇叭。
兩名哨兵立刻跑了過去，檢查了證件，揮手放行，楊登歡傻乎乎地看著汽車開進了院中。
哨兵麵無表情，仔細核對了楊登歡手中的證件無誤，又看了他兩眼，這才將證件還給他，示意他可以過去了。
楊登歡手裡提著包裹，筆直地進入大門，轉向一邊小路。
雖然沒有到過軍政部，但是曹有光畫出的地形圖，楊登歡記得十分清楚。
道路不難找，沒一會兒楊登歡就找到了食堂。
可能是上午，吃飯的人不多，稀稀落落的隻有幾個人。
楊登歡沒有直接從飯堂進入，而是繞到了飯堂後麵。
後麵是一道牆，雖然角落有一個小門，但是楊登歡卻並沒有絲毫叫門的意思。
楊登歡左右看了一眼，雙腳用力一躍，雙手已然搭在牆上，正要翻身上去，角門吱扭一聲打開了，一個腦袋探了出來，轉眼間和楊登歡目光對在了一起。
楊登歡十分尷尬，雙手放開，從牆上躍了下來。
“原來，有人哈……”楊登歡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是乾什麼的？”那人眉頭皺在一起，警惕地看著楊登歡問道。
那人山東口音十分重，但是無論從模樣或者精神上，都似乎和蔣先民拉不上什麼關係。
“俺是雜役！”楊登歡儘力把自己的話語和山東話靠近，臉上更是露出一陣笑容。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叫聲：“老韓！怎麼回事？”
說著話，不遠處一個人影閃閃遙遙的探出來半個身子朝這邊看。
“來了！”那人低聲答應了一聲，眼睛望向楊登歡。
“你先去忙，俺在這裡等著就行！”楊登歡裂開了大嘴笑著說道。
“你來這裡……？”老韓看了一眼楊登歡問道。
“可不是嗎！主任沒有給你說？”楊登歡問道。
“先進去！”老韓朝著屋裡撇了一下下巴說道。
“得嘞！”楊登歡背著包裹，大步走進了院子。
那人似乎等不急了，快步走過來，一邊走一邊說道：“老韓，今天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慢？”
“這不是來了個新人，我交待兩句。”老韓連忙答應，將手裡的大包裹遞了過去。
“要是每天都來新人……”
“那不能夠！絕對不能夠！”老韓連忙陪著笑臉，緊緊拉住那人的手，那人感覺到老韓手裡的“重量”，滿意地點了點頭。
“下次注意啊！這可不光是我，裡麵還有彆人呢！”那人低聲說道。
“知道！知道！您就放心吧！”老韓嬉皮笑臉地說道，用力拍了拍那人的胳膊肘。
那人朝著老韓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老韓看了那人離開，正要回身，趴在他身後的楊登歡突然說道：“這是什麼人啊？”
老韓嚇了一跳，抬頭這才看到趴在自己上方的楊登歡。
“你乾嘛！”老韓不滿意地說道。
楊登歡見狀，連忙立直了身子，神色頗為肅穆。
“你是乾什麼的？”老韓看了一眼楊登歡問道。
“剛才，那是怎麼一回事？我是來做雜役的。”楊登歡也笑著問道。
老韓臉上閃過一絲緊張，隨即說道：“雜役？是不是叫韓大？”
“嗯呢。”楊登歡大聲答應了一聲。
“進來吧。”老韓說完，當先進了院子。
楊登歡跟著老韓，亦步亦趨，進了院子，就像是鄉下人進城一般，眼睛左顧右盼，不停張望。
老韓也不管他，徑直走進食堂後廚，楊登歡跟著也走了進去。
時間已經過了早飯口，後廚這會兒也沒有什麼人在忙，隻留下了幾個雜役在那裡收東西，正經的大師傅們一個也不見，顯然都去歇著了。
進了後廚，老韓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上下打量了幾眼楊登歡，楊登歡連忙上前將自己的介身從身上摸了出來，遞給老韓。
“這是你的介身？”老韓問道。
“嗯呢！”楊登歡又答應了一聲。
“我聽我們吳主任說了。”拿著介身，老韓卻不展開，而是繃著麵孔說道。
楊登歡沒有跟著說話，而是看著老韓傻笑，等著老韓說話。
老韓停了一下，見楊登歡並不接口，這才又接著說道：“在這裡，多乾活少說話，我不管你有什麼人照顧，但是來了這裡，那就得規規矩矩！廚房，是講規矩的地方！”
老韓說到最後，有些聲色俱厲，楊登歡神色不變，連聲稱是。
差不多給楊登歡上足了課，老韓這才衝著那幾個雜役喊了一句：“老蔣！老蔣！”
“來了！來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飛快跑了過來，沒留神一下子將桌子撞出去很遠，這才停了下來。
壯漢忙不迭地去扶桌子，一下子又把地上的油壺踢翻，連忙伸手扶起。
“嚇死我了！”壯漢心有餘悸地說道。
“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就不知道小心一點！”老韓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是是是！您說得對！您說得對！”壯漢連忙點頭哈腰，諂媚地說道。
老韓冷哼了一聲，指了指楊登歡說道：“他……和你一個屋，待會兒帶他到房間去看看。”
“明白，明白！韓頭您說了算！”壯漢連忙說道。
老韓滿意地點了點頭，指了指壯漢，衝著楊登歡說道：“他叫蔣先民，今後你們倆就一個屋了！”
楊登歡臉色十分欣喜，伸出手來一把拉住蔣先民的手，連搖帶晃地說道：“老蔣啊！你比俺來得早，你可得多幫幫俺啊，俺可是什麼也不懂。”
蔣先民倒是很客氣，連忙說道：“瞧你說的什麼話，咱們都是新來的，有什麼幫不幫的？關鍵是韓頭……”
兩個人說到這裡，抬頭望過去，老韓已然不在麵前，徑直走向門口了。
“韓頭，您去忙了？”蔣先民連忙在後麵大聲喊道。
老韓抬手搖了一搖，也不說話，徑直出了門口。
“老韓，咱們現在乾麼？”楊登歡搓著雙手問道。
“你個小力本來得正是時候，這都乾完了，還能乾什麼？等著吧！”蔣先民見老韓離開，臉上笑容也跟著收了起來。
“噢。”楊登歡答應了一聲，見蔣先民要離開，連忙湊了過去說道：“你們忙什麼？我跟著一起吧。”
“自己想乾什麼乾什麼，老韓讓我帶你去宿舍，待會兒收工我帶你去宿舍，其他老韓沒有吩咐，你自己看著辦。”蔣先民回頭說道。
“那俺乾點麼呢？”楊登歡有些疑問地說道。
“隨便，乾不乾的由著你好了。”蔣先民說完，也轉身離開。
原來這個人就是蔣先民，而且自己還是和他一個房間。
不過，這個安排，究竟是老韓無意為之，還是有人事先給他打好了招呼？
楊登歡目前不知道，現在一切都不清楚，隻能一步步的走著看了！
楊登歡眼睛有意無意地跟著蔣先民轉了兩圈，看看他在後廚都有什麼差事。
蔣先民很忙。
至少楊登歡看到的蔣先民很忙，不是這個喊就是那個叫。
可能蔣先民身材高大的原因，什麼活計到了他手裡，立刻就變得輕而易舉一般，食堂中不時地聽到他渾厚的答應聲和腳步騰騰的腳步聲。
楊登歡不時的上前想要幫忙，蔣先民卻總能先他一步趕在前麵，讓楊登歡撲了一個空。
早上飯基本上已經開完，廚師們差不多都已經離開，隻留下了雜役們在收拾東西，沒有忙多大一會兒，雜役們也忙完了剩下的活計。
老韓再次腳步匆匆地出現在後廚，伸手拍了兩下，大聲說道：“大家聽我說！”
眾人聽了老韓這話，都停了下來，眼睛望過去。
“老規矩，該值班值班，該回去休息就休息，不要耽誤中午開飯！”老韓沒有廢話，說完之後，轉身離開。
楊登歡眼睛轉著找蔣先民，蔣先民應該也在找他，看到了楊登歡的眼神，點頭說道：“那個……那個……”
“韓大。”楊登歡連忙說道。
“對，韓大！”蔣先民說道：“跟我一起回去吧。”
楊登歡聽了點了點頭，連忙站了起來，手裡提著大包袱，看著蔣先民。
“宿舍就在……”
蔣先民話還沒有說完，身後一個聲音響起：“老蔣，今天有得事情沒得？幫我值個班吧！”
楊登歡和蔣先民幾乎同時把頭轉過去，看著說話這人。
說話這人身材不是太高，小腦袋不大，眼睛卻是特彆靈活，滴溜溜亂轉，看上去十分精明。
“小雷啊。”蔣先民轉過頭，看了這個人一眼，連忙說道：“這不是今天老韓安排，讓我把他帶回宿舍嗎。”
蔣先民說話之際，麵露為難之色。
“還有嗎？”小雷問道。
“啊？”蔣先民一愣。
“我問你，除了把他帶到宿舍之外，還有什麼？”小雷又問道。
“沒了。”蔣先民老老實實地答道。
“那行！我帶他去就完了。”小雷說道。
蔣先民一愣，似乎想要拒絕，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就這麼說定了！”小雷說完，衝著楊登歡說道：“還愣著乾什麼？走啊！”
楊登歡有些為難，眼睛望向蔣先民，蔣先民無奈之下，隻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