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371錢如發的長處
李文斌和姚五爺的關係由來已久。
想當初姚五爺巴結自己，堵著家門給自己送禮，自己都不稀的幫他！
什麼江湖人物？說起來威風八麵，一個個傳說似的風雲人物。
但是離開了自己這種人，姚五爺這種江湖客，狗屁都不是！
現在姚老五抖起來了，據說在北平城跺一跺腳，前門樓子都要亂晃！
自己現在，自然沒了幫助姚老五的本事。但是這種江湖人，最為講義氣，如果他們失去了這個“義”字，今後靠什麼行走江湖！
自己這一次來北平，為了保密，並沒有去找過姚五爺，但是姚五爺曾經送給自己的一枚鴻運賭坊的籌碼，自己一直都帶在身上。
可是居然不見了？難道自己逃跑時候緊張，給弄丟了？
“劉處長，知道您崖岸高峻，等閒也用不到我們這些亡命之徒幫什麼忙！不過這枚籌碼您收好，隻要有人持了這枚籌碼來找我，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給您辦！”
那枚籌碼不過是個信物而已，姚老五信誓旦旦的說話言猶在耳宛如昨日，今天自己親自去找他，討一個住處，應該沒有問題吧！
現在，到了如此地步，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也隻能如此了！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劉宏光苦笑了一下想到，看了一眼左右，走向一間估衣鋪子。
鴻運賭坊。
劉宏光換了一身短打衣服，青色褲褂，太陽穴上貼了一塊膏藥，將眉毛吊了起來，瞧劉宏光這幅模樣，倒像是個不務正業的閒散漢子。不過倒是和賭坊這種環境挺應景的。
劉宏光一隻腳落地，一隻腳踩踏在長條板凳上，半坐半站在賭坊對麵的餛飩攤前，慢慢地吃著餛飩。
餛飩什麼味，劉宏光真心吃不出來，眼睛左右逡巡，不住地察看四周環境。
賭坊門口，四條大漢挺身而立，腆胸疊肚，傲視眾人。
賭坊生意不錯，紅男綠女不時出入，有時更是呼朋喝友，一隊隊的一擁而入。
俗話說“單縹群賭”，這話不是開玩笑，而是社會經驗之談。
賭錢這種事，大多是幾個朋友一起，既熱鬨又人多勢眾，即便是有了點事情，也有人幫忙。
賭坊臨著大街，門口更是熱鬨，挎著香煙盒子的小廝，叫賣著各種藥糖，穿戴的跟個洋學生似的小販，還有蹲在路邊等候著擦皮鞋的小孩子們。
一切看上去都挺正常，沒有什麼可疑人物！
劉宏光對於自己的身份很是自信，即便是自己暴露了，也很難有人識破自己的真實身份。
劉保羅，這個是假名字！沒有人能從這個名字上查到自己的社會關係和親友名單。
況且，對於北平來說，自己完全是一個陌生人！在這裡，自己幾乎不認識任何人。
當然，也幾乎沒有任何人認識自己！
如果他們要是能想到自己和鴻運賭坊有關係，那一定是神仙！
所以，賭坊沒有異常現象，十分正常！
即便是如此篤定，劉宏光還是十分小心地在這個餛飩攤上要了一碗餛飩，確定確實沒有任何異常之後，這才丟下了餛飩碗，朝著賭坊走過去。
與此同時。
警察局。
大會議室燈火通明。
一片熱鬨景象，宛如戰場，中間的長條桌上，幾部電話機聲音此起彼伏。
工作人員來來往往，不時接聽或者撥打電話，一片忙碌。
沈岩將這裡搞成了臨時指揮部，所有收進來的彙報或者發出去的命令，都得經過這裡。
無數信息從北平各個角落傳到了這裡，數十個指令也從這裡發向各個角落。
無數行動人員正在緊鑼密鼓，按部就班的在各條大街小巷胡同中挨家挨戶的搜查，情況也被一一反饋到了這裡。
警察局的幾位長官，當然也知道特務科這一次是在搞大行動，當然不能裝聾作啞，也都過來象征性的慰問一下。
下屬們乾勁兒大，作為局長的餘晉和自然十分高興，當然更得鼓勵鼓勵，再鼓一把勁兒！
所以，餘晉和不僅親自帶了副局長白文迪過來慰問，更是吩咐局長室的工作人員，買來了熱氣騰騰的包子。
這下子，所有參與行動的工作人員，乾勁兒更高了！
至少看起來，乾勁兒更高了！
相信沒有一個人會為了幾個包子熬夜，即便是包子再好吃也不行！
但是不吃包子，你照樣也得熬夜不是？要不然還能怎麼樣？難道真的要去辭職啊！
嘴裡不說，不表示心裡不想。
喬五德打著哈欠走近楊登歡，楊登歡打哈欠的嘴比喬五德張得更大！
“隊長，這裡我頂著就完了，你找個地方眯一會兒吧。”喬五德！說道。
楊登歡喝了一口茶水，點了點頭問道：“咱們隊負責的區域查的怎麼樣了？”
“咱們參戰的是五隊，三隊另有任用。”喬五德說道。
“這個我知道，撈乾的說！”楊登歡笑道。
“咱們隊負責內四分局的轄區，和內四分局一起挨戶摸排，高隊帶著老焦和小高過去了，我們組機動。”喬五德又說道。
“情況怎麼樣？摸排出來什麼沒有？”楊登歡又問道。
“內四分局倒是高興了，城狐社鼠，小偷小摸抓了不少，正經人倒是沒有。”喬五德說道。
“廢話，都讓抓起來了，能是正經人嗎！”楊登歡笑著說道，讓喬五德也跟著笑了。
錢如發大麻臉，從會議室外麵轉了進來，走向楊登歡。
“老黃呢？半天都沒見他了。”楊登歡說道。
“帶隊出去了！你們情況怎麼樣？”錢如發問道。
“不怎麼樣，沒一個正經人。”楊登歡說到這裡，歎了口氣說道：“這種大範圍的摸排，真心著急不得，有時候幾天都撈不著一個有用的。”
“是啊！安心等著吧！終究會有消息的。”錢如發也無奈地說道。
兩個人說話，錢如發還給楊登歡遞過去一根香煙，楊登歡伸手接過，電話鈴聲驀然響起。
喬五德伸手抓起電話，剛說了一句，一下子就把電話從耳邊拿了下來，激動地說道：“找到了！劉宏光找到了！”
楊登歡剛剛劃著火柴，正要給錢如發點火，聽了喬五德說話，錢如發一口將火柴吹滅，快步過去，伸手奪過來電話。
放下電話，錢如發興奮地跑向沈岩辦公室，邊走邊興奮地說道：“科長，劉宏光找到了！進了鴻運賭坊！進了鴻運賭坊！”
楊登歡眼神一亮，也起身跟著錢如發進了沈岩辦公室。
儘管沈岩臉上也是歡喜神色，但是仍然強自克製住情緒說道：“慌什麼！告訴伱過多少次，每逢大事必有靜氣才行……”
“對付對，科長高見，我先靜靜。”錢如發連連點頭。
沈岩這才問道：“什麼情況？”
“鴻運賭坊負責盯控的薛老六剛才來電話彙報，目標劉宏光進入鴻運賭坊。”錢如發克製住自己幾乎發飄的聲音，儘量正常語音說道。
“確定嗎？”沈岩又問了一句，神色間也難掩興奮之色。
“確定！老六辦事您還不放心，他可是有名的皮笊籬，滴水不漏！”錢如發說道。
“所以你才把他放到鴻運賭坊？”沈岩問道。
“我總覺得那枚籌碼不會那麼巧！所以我就把老六安排在鴻運賭坊門口，支了個餛飩攤，反正也是他的老本行，即便是目標坐在他的攤子上喝餛飩，他也認不出來！”錢如發得意地說道。
沈岩用力砸了錢如發一拳，笑著誇獎道：“行啊！有長進！”
“科長，咱們快點動手吧！這一次千萬不能讓他再給溜了！”錢如發說到這裡，似乎考慮了一下說道：“鴻運賭坊形式複雜，姚老五這人什麼心思還不知道，咱們得多帶些人，要不然帶上一個中隊的長槍隊？”
沈岩笑而不語，看了一眼楊登歡笑道：“登歡什麼意見？”
既然沈岩問自己意見，顯然對錢如發的安排不太認可，那麼沈岩打的是什麼主意？
“依我看，好像不用那麼著急。”楊登歡猶豫了一下說道。
“太對了！甚合我意！”沈岩雙手一拍，笑著說道：“既然劉宏光進了鴻運賭坊，那就等於進了保險櫃一般！我就不相信姚老五有家有業，敢陪著劉宏光玩命！”
“我覺得還是把人先扣到手裡再說。免得夜長夢多！”錢如發小聲嘟囔。
“不不不！這一次，我倒要看看劉宏光這廝，玩的什麼鬼花樣！”沈岩冷笑了一下說道。
“那咱們……”
“繼續監視，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視，另外我要見姚老五！今夜就見！”沈岩說道。
“沒問題！姚老五有專人聯係，我這就安排！”錢如發立刻回身離開，走過楊登歡，衝著他眨了眨眼睛。
說實話，楊登歡並沒有搞懂什麼意思，但是仍然會心一笑，仿佛自己明白了一樣。
“登歡，你準備一下，待會兒和我一起見一見這位江湖傳奇人物。”沈岩笑著說道。
“姚老五啊，聽說挺有名的，號稱咱們北五省孟嘗君，不過是不是這麼靠譜，那就不知道了！”楊登歡點頭笑道。
“再他娘的孟嘗，也得咱們給麵子，要不然分分鐘把他送進憲兵隊！日本人的辣椒水老虎凳，可不認什麼孟不孟嘗的！”沈岩冷聲說道。
“就咱們三個人嗎？是不是少了點，要不然我在挑幾個有功夫的。”說到這裡，楊登歡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科長您也知道，我打打殺殺的不行，動手不是我的長處，到時候彆拖累了你們。”
“開什麼玩笑，和姚老五見麵，還用得著打打殺殺！”沈岩不屑一顧地說道。
錢如發急匆匆地從外麵進門，壓低了聲音說道：“科長，安排好了，姚老五在醇香閣恭候咱們。”
“醇香閣？不合適吧！其他人忙得跟孫子似的，咱們去喝花酒？”楊登歡說道。
“扯淡！醇香閣也是姚老五的產業，就在鴻運賭坊對麵，他進出方便！”錢如發說道。
“他進出方便了，咱們還要名聲嗎！”楊登歡不滿地說道。
錢如發似乎明白楊登歡意思，哈哈笑著湊近了楊登歡低聲說道：“放心，保守秘密，小艾姑娘絕對不會知道！”
錢如發這話居然讓楊登歡紅了臉，氣的使勁拍了錢如發一下說道：“老錢，胡說什麼呢！”
沈岩擺了擺手，從抽屜裡取出一支勃朗寧手槍，插在後腰處，這才說道：“咱們走。”
沈岩當先，錢如發和楊登歡緊隨其後，楊登歡壓低了聲音問道：“老錢，你看科長都帶槍了，用不用多帶幾個人？”
“科長什麼意思？”錢如發低聲問道。
“科長說不用。”楊登歡道。
“那就不用，聽科長的。”錢如發說道。
楊登歡點頭，表示明白了，出了會議室，走到汽車跟前，楊登歡自覺地上了駕駛室，錢如發拉開右側後門。
沈岩很自然的上了車，錢如發用力關上車門，隨後上了副駕駛。
楊登歡異常感概，要說錢如發確實沒有什麼本事，能力也差。
但是錢如發最大的長處，就是守規矩，而且無論什麼時候，當著誰的麵，錢如發都能如常一般守規矩，從來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放棄規矩。
從順，這可能是錢如發最大的底牌。
不過到了錢如發這個位置，還能這麼恪守規矩的人，實在不多！這可能就是錢如發可貴的原因之一。
汽車緩緩停在醇香閣門口，楊登歡下了車，就看到醇香閣隔壁的鴻運賭坊。
“真是方便，贏了錢可以直接消費，輸了錢賣老婆女兒也方便。”楊登歡嘟囔了一句。
賭坊對麵，餛飩攤子依然擺著，攤子後麵，薛老六像一個正經攤主一樣，打著瞌睡，不時將自己點醒一下，接著又開始打瞌睡。
這就是化裝成餛飩攤的好處，即使在胡同口擺個餛飩攤，賣上一整夜，也不會有人注意。
沈岩剛下汽車，醇香閣門內立刻閃出來兩個青衣漢子，徑直迎了過來。
青衣漢子也不說話，隻不過微微點頭，隨後轉身帶路，沈岩毫不為意，跟著二人進了醇香閣。
錢如發和楊登歡也跟著進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