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睡了一覺,早晨7點,楊登歡準時睜開眼睛。
生物鐘的力量真是強大,想睡個懶覺真難。
楊登歡嘟囔著起身,拿了臉盆牙具,到院裡洗臉。
水龍頭邊,廖宏偉幾個行動隊員圍在一起,一邊說話一邊洗臉刷牙。
廖宏偉見楊登歡過來,笑著招呼:“楊……兄弟,這麼早起來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楊登歡笑著和廖宏偉開了幾句玩笑,曹有光從院外走了進來,見水池邊大家聊的熱鬨,也笑著走過來。
“什麼事,聊得這麼開心?”曹有光笑著問道。
“沒有,就在扯閒篇。”楊登歡笑了一下問道:“大清早你這是上哪了?”
“跑步去了。早上要是不動上一動,身子骨總是不舒服。”曹有光說話之際,用力擴了幾下胸。
“行!”楊登歡衝著曹有光挑了挑大拇指說道:“多做擴胸運動,爭取能夠超過雪豔妃。”
“滾蛋!”曹有光抬腳虛踢了楊登歡一腳,楊登歡哈哈笑著躲開。
“趕緊的,洗完吃飯,吃完飯咱們還得到南禮查路256號呢。”曹有光說道。
楊登歡將臉盆毛巾放回屋中,和曹有光並肩走向廚房。
“我覺得咱們不能把人都放在一起,有些事不能再等了。”楊登歡一邊走一邊說道。
“你有什麼想法?”曹有光問道。
“不鏟除黑龍會,‘遠行計劃’隨時都會有危險,也就不能順利進行。所以我們當務之急,要先鏟除掉黑龍會。”楊登歡說道。
“你準備怎麼辦?”曹有光又問道。
“昨天我給你說的找金融機構的事情,要抓緊了。”楊登歡說道。
“待會兒見了餘獨醒,我就催這事!”曹有光點頭說道。
“光靠餘獨醒不行,餘獨醒一區之長,平時得多忙啊!你讓他和工部局或者巡捕房商量可以,但是你讓他物色合適的行動地點,我覺得有點扯。”楊登歡看了曹有光一眼說道。
“是啊。”曹有光點了點頭說道,神色之間頗為無奈。
“老廖不是在上海挺熟嗎?我覺得讓他去物色行動地點就可以。”楊登歡又說道。
“行啊!待會兒我給他說,不用去南禮查路了,帶著幾個人找一個合適的銀行或者金鋪典當行之類的!”曹有光滿口答應說道。
吃飯時候,曹有光給廖宏偉布置了任務,廖宏偉心很細,逐一問清楚了各種要求,這才點頭答應。
南禮查路256號。
地下室。
槍手被牢牢控製在椅子上,脖子上係了皮帶,就連腦袋也移動不了分毫。
楊登歡站在槍手對麵,饒有興致地盯著槍手上下打量,槍手雙目緊閉,不看楊登歡,也不說話。
“上刑吧,把咱們拿手的刑罰都用上,跟他扯彆的都是瞎耽誤功夫,就看咱們和他的意誌力誰更強一些了。”楊登歡轉身,笑著說道。
曹有光也知道,對付這種職業特工,而且還是日本的敵對特工,什麼攻心之計都不管用,就得是用刑,最後比拚的還是誰的忍耐力更強。
“動手!”曹有光深色不變,冷冷地說道。
兩名已經脫成光膀子,就等著曹有光發話的行動人員,從涼水中拎出皮鞭,在空中熟練地抖了一個鞭花,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隨後又是一鞭抽在槍手身上,立刻現出一道血痕。
啪!啪!啪!
兩個行動隊員,顯然是抽鞭子的老手,此起彼落,互不侵擾,審訊室中僅僅聽見一聲接一聲,鞭鞭著肉的聲音。
皮鞭發出的聲音令人牙酸,槍手一聲不響,緊閉雙眼,任由皮鞭抽打。
曹有光神色不變,端著杯子慢斯條理地喝茶,眼睛都不看槍手一眼,一口一口呷著茶,嘴角扯出一絲譏諷地冷笑。
“咱們特務處,除了抽鞭子之外,就沒有彆的刑罰嗎?這種職業特工,抽一頓鞭子他會招?”楊登歡端起茶杯,也想像曹有光一樣故作無事,但是終究放下了茶杯問道。
“先抽鞭子。”曹有光淡淡地說道。
“為什麼要先抽鞭子?直接動大刑不好嗎?”楊登歡看了槍手一眼,發現槍手嘴角微微一抽搐。
“犯人進來,先抽一頓鞭子,這是咱們特務處的慣例。雖然沒有人告訴我為什麼,但是我想原因可能有這麼幾個。”曹有光放下茶杯,語氣平淡地說道。
“哎呦!還有這麼多說道?那我今天可得好好學上一學了。”楊登歡很感興趣,笑著說道。
“先抽一頓鞭子,首先是對行刑人員的關心。”曹有光笑道。
“我特?這尼瑪怎麼回會是對行刑人員的關心?”楊登歡一愣,不明白地問道。
“天氣這麼冷,他們穿得又這麼少,再不運動運動出點汗,萬一感冒了怎麼辦?”曹有光笑道。
“這尼瑪還有這個道理……”楊登歡十分無語。
“第二,這頓鞭子,也算是做開胃菜,它能夠喚醒受刑者的痛覺神經,為下一步動大刑,奠定基礎。”
楊登歡看著曹有光一本正經地模樣,也不知道他說得是真是假,也就隻能聽著了。
“第三,打擊受刑者的心理,讓他感受到彆人高高在上,掌控自己命運,自己匍伏在下,被彆人左右的淩辱感。”
楊登歡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問道:“真的假的,一頓鞭子居然這麼多用處。”隨即了然說道:“明白了!原來和殺威棒一個意思。”
曹有光淡淡笑了一下,語氣中帶著譏諷:“有些人覺得,挨頓鞭子算什麼?自己能夠挺過去。其實鞭子真正抽到身上的時候,才會覺得真他媽的疼!人世間能夠扛得住酷刑的人,其實並不多。即便是你扛過了鞭子,那麼烙鐵呢?鋼針呢?匪夷所思的刑罰多了去了!無非是多受一些罪而已!其實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招供,速死不用遭罪。”
曹有光和楊登歡說話,但是眼睛卻是望向槍手,隻見槍手雖然默不作聲,但是身子卻開始顫抖。
“有沒有能夠忍受刑訊的?”楊登歡又問道。
曹有光搖了搖頭說道:“即便是有,我相信也不多。”
說完,曹有光轉頭問楊登歡:“剛聽你說殺威棒,想必讀過水滸傳。”
“瞧不起誰呢!誰沒讀過水滸傳啊!藩金蓮和西門慶故事是不是家喻戶曉!”楊登歡很不服氣地答道。
“好,你既然說起了藩金蓮和西門慶,那我就問你,武鬆算不算英雄?”曹有光問道。
什麼邏輯,怎麼又扯上武鬆了……
“當然算了!”不過楊登歡仍然說道。
“醉打蔣門神,武鬆遭了算計,二次受刑,不過才幾十杖,不也屈打成招了?”曹有光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楊登歡,接著說道:“武鬆這麼大的英雄,都捱不過幾十杖,更何況彆人。”
曹有光和楊登歡兩個人說話之間,槍手已經被皮鞭抽成血葫蘆一般。
兩名行刑人員毫不心軟,仍然一下一下的抽著,節奏分明,絲毫不亂。
“差不多了吧。”楊登歡問道。
曹有光抬手腕看了一眼手表,麵無表情地說道:“再等五分鐘。”
“這也有時間限製?”楊登歡不解地問道。
“二十分鐘。”曹有光看了一眼槍手說道:“是這兩個行刑人員的極限,超過了二十分鐘,無論是力量和速度,都會打折扣,受刑人的疼痛感覺就沒有剛才那麼強烈,所以,咱們規定抽鞭子,二十分鐘為一節。”
“然後呢?”楊登歡更感興趣地問道。
“速度和力量不夠,那就要在技巧上下功夫。下一個環節,是鋼針穿指甲,這種刑罰的主要特點是……”
“停手吧,我招了。”槍手緩緩睜開眼睛說道。
曹有光抬手腕看了看手表,笑著說道:“十七分鐘,要不要再堅持一會兒?還差三分鐘,你要是能夠頂過二十分鐘,就可以進入熬刑者前三十名。”
“我說……”
“再考慮考慮,就剩下兩分鐘了,他們這種節奏,最多二十五鞭就結束了。”曹有光嘴角笑意越來越濃,宛如貓戲老鼠。
“停手吧……”
曹有光緩緩抬手,口中冷冷說道:“停!”
啪!
啪!
兩人一人一鞭抽在槍手身上,這才住了手,氣喘籲籲地退到一邊。
尼瑪……
打人還真是一個力氣活。
“你去問吧。”曹有光衝著楊登歡努了努嘴說道。
“要不然再揍一會兒,我怕這小子不說實話。”楊登歡笑嘻嘻地說道。
刑訊日本間諜,果然是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一種娛樂形式。
“問吧。要是他敢有一句瞎話,我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曹有光惡狠狠地說道。
“準備好了記錄哈!”楊登歡回頭衝著書記員說道,書記員點了點頭,拿出紙筆,等待記錄。
“你叫什麼名字?”楊登歡問道。
“真田太一。”
“職業?”楊登歡又問道。
“特工。”
“知道我們怎麼找到你的嗎?”楊登歡笑著問道。
真田太一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楊登歡,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問題,這群中國人,怎麼找到自己的!
起初,真田太一也不過是認為巡捕房例行清查,但是曹有光等人撲進雪豔妃房間的時候,真田太一就知道,這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
但是他萬萬想不通,這群中國人,究竟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這個問題……”楊登歡一笑說道:“待會兒回答你,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為哪個機關工作?”楊登歡問道。
“萬和商行。”
“萬和商行為哪個機關工作。”楊登歡又問道。
真田太一張了張嘴,沒有說話,眼神頗為猶豫。
“機會給你了,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曹有光冷冷地說道。
“日本……日本……海軍部。”
“你的身份。”楊登歡又問道。
“我原來是海軍陸戰隊軍官,退役之後被萬和商行聘用,負責暗殺和綁架。”
“原來是行動人員。”楊登歡點點頭說道。
“算是吧。”真田太一說道。
“像你這樣的行動人員,萬和商行多嗎?”楊登歡問道。
“不清楚。”真田太一搖了搖頭說道:“我隻負責行動,彆的不管。有活我就做,做完拿錢,至於原因,我從來不問。”
“為什麼要殺死大通三尾和山口敦子?”楊登歡問道。
“大通三尾……”真田太一聽了一愣,連連搖頭說道:“不不不,不是大通三尾,是山口敦子,我奉命殺的是這個女人。”
楊登歡聽了,雖然臉上不動聲色,但是心裡卻猛然一愣,槍手的目標居然是山口敦子!
“說說那天的情況!要一點細節都不要漏。”楊登歡說道。
真田太一眼神向上,仿佛是在想事情,楊登歡從桌上曹有光的煙盒中抽出一支香煙,點著後,遞給了真田太一。
真田太一雙手被捆,用嘴叼了煙,無法說話,眼睛衝著楊登歡露出感激的眼神。
猛抽兩口,楊登歡將香煙從他嘴裡拿出,輕聲說道:“說吧,那天究竟是什麼情況。”
“那天是去年12月的一天,具體時間是……”
“12月26日。”楊登歡提醒說道。
“對!12月26日,剛過了聖誕節。”真田太一說道。
“那天我和往常一樣,早上9點,到萬和商行報到。接待我的還是平時的洋子小姐,我和他開了幾句玩笑,渡邊君就讓我進了他的辦公室。”
“渡邊是誰?”楊登歡問道。
“萬和商行外聯部部長渡邊多二。”
“外聯部主要負責什麼?”楊登歡又問道。
“主要就是暗殺或者綁架,或者燒房子。”
“原來是行動處。”楊登歡了然說道。
“算是吧。”
“外聯部一共有幾個人?具體都是負責什麼?”楊登歡問道。
真田太一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我隻見過渡邊部長和他的助理洋子小姐,其餘人我一個也沒有見過,也沒有見過和我這樣的人。”
一對多,單線聯係,平行之間並不相互聯係,好嚴謹的結構!楊登歡一下子明白了萬和商行的特工結構。
“繼續說。”楊登歡又說道。
“渡邊多二告訴我,當天有一個行動,但是不知道具體時間,他命令我在商行休息,沒有得到確切命令之前,不允許離開。所以我就被洋子安排在商行的休息室。”
“在休息室,見到其他人沒有?”楊登歡又問道。
真田太一搖了搖頭,楊登歡說道:“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