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265清吟小班
“你準備去哪？”楊登歡見曹有光抓大衣，笑嘻嘻地問道。
“見陳延生啊。”曹有光把大衣一甩，披在身上。
“真帥！”楊登歡由衷地誇了一句。
“滾蛋！少拍馬屁，你又不會拍。”曹有光笑罵。
“曹組長，你是咱們三軍主帥，可不能輕易動，這點小事交給我就行了，待會兒我回來給您彙報，保管一個字都不錯。”楊登歡笑道。
“沒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曹有光從抽屜裡摸出兩把手槍，肋下插了一把，腰後插了一把。
“您怎麼可能沒事呢！”楊登歡臉上故意露出驚奇表情。
“伱小子找揍不是？周彥武！”曹有光笑著喊道。
“彆彆，好好說話。你得在家和河下世良多聊聊天，免得這小子又變卦！剛才我看他就意意思思，不怎麼情願。”楊登歡挑了挑眉毛說道。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萬一要是讓黑龍會給綁了票去，你說我是贖你還是不贖你。”曹有光和楊登歡開玩笑。
雖然看不起楊登歡，但是職責所在，阿七還是走了過去。
“你坐哪一輛？”阿七問道。
楊登歡出了大門，就見弄堂口幾輛黃包車停在那裡，伸手叫道：“洋車，洋車！”
“老孫盯著目標呢，我自己來了。”陳延生壓低了聲音說道。
“黃包車！”阿七伸手一張，聲音不大，幾輛黃包車爭先恐後地圍了上來。
阿七被兩個人對話逗得咯咯直笑，指了指楊登歡說道：“想什麼呢！他們就是拉車的！正經拉車的！”
阿七咬著牙進了清吟小班，剛進門就看見幾個打扮妖豔的女人和楊登歡拉拉扯扯，再聽他們談話，更是無法入耳，臉上更是一紅。
有心不進去，但是職責所在，萬一楊登歡要是出了什麼事呢？
進去吧，這裡好像實在不適合女人進入。
黃包車夫頓時喜笑顏開，連忙鞠躬說道：“多謝先生，多謝先生。”
“東西都上來了，不吃也得給錢，那豈不是更浪費。”楊登歡好像故意氣阿七，嘴裡吃得嘖嘖有聲。
“咱們坐這一輛吧，你瞅瞅這個車夫多壯實，再瞧那幾個，都是瘦不拉幾的。”楊登歡指著那個長的渾實的車夫說道。
阿七抿嘴，似乎強忍著笑容白了楊登歡一眼。
黃包車夫滿臉帶笑，諂媚地說道：“放心吧先生，絕對不會出事。”說完拿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抖了抖座位。
“那位先生說給我自己一塊錢。”黃包車夫怯生生地說道。
周彥武知道曹有光這是在開玩笑，嘿嘿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多少錢？”楊登歡看到阿七所坐的黃包車馬上就要過來了，笑著問道。
阿七不理他，索性將臉轉向一邊，不看楊登歡，好像是眼不見心不煩。
“噢！原來不是黃包車夫看到你漂亮才過來的，而是我喊錯了。”楊登歡恍然大悟，笑著說道：“多虧帶了你出來，要不然真要喊上一上午了。”
“瞅瞅人家這家教！多漂亮一姑娘，而且還這麼聽話。”
“沒事去忙吧，有事我們喊你。”楊登歡正色說道。
“任務需要嗎？”阿七問道。
“你妹！上海灘拉洋車的都這麼色批，看見美女爭先恐後。”楊登歡低聲嘟囔了一句。
“先生，車錢。”黃包車夫在後麵怯生生地說道。
楊登歡抬頭看到陳延生自己，問道：“老孫呢？”
阿七伸手拿出了兩塊錢，生氣地說道：“給你們，一人一塊！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阿七？”曹有光一怔，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跟你說過了，人家不參加平時偵破，隻參加行動。”
“難得糊塗啊，老周才真是難得糊塗呢！”楊登歡感慨地說道。
“正經拉車的？”楊登歡又問道。
“真心不錯，這家院子姑娘不咋地，但是點心真好吃，我看還不如改成餑餑鋪生意好呢。”楊登歡一邊吃，一邊自言自語。
這個楊登歡顯然不是什麼正經人，就連選擇的地點也這麼不正經。阿七心裡鄙夷地想到。
阿七那位車夫也眼巴巴的瞧著阿七。
“彥武就算了吧。不如你讓阿七陪我去一趟吧。”楊登歡笑道。
“你給兩毛錢吧。”黃包車夫說道。
楊登歡點了點頭，坐上了黃包車，故意大聲說道：“走吧，四馬路，清吟小班，爺要去聽曲！”
“你說你給錢……”
曹有光看了楊登歡幾眼，轉身出門，不一會兒和一個明眸皓齒的年輕姑娘走了進來。
“哎呦，這位姑娘好俊的模樣，就是脾氣也太大了些。”老女人沒皮沒臊，上下打量阿七，嘖嘖稱讚。
茶水很好，當年的龍井，聞上去噴鼻香，點心更不錯，正經的淮揚細點，楊登歡邊吃邊讚歎，吃了一塊綠豆糕，又接著吃了一塊豌豆黃。
“哎，先生……”黃包車夫為難地回頭看阿七。
黃包車夫答應了一聲，嘴裡嘟囔了一句：“清吟小班，你才不正經呢！”
“她給錢。”楊登歡一指阿七，說完不待黃包車夫答應，轉身就進了院子。
清吟小班。
“誒喲，這位爺，這麼早就來捧我們姑娘的場，讓我們怎麼感謝您啊！但是這也未免太早些了吧，姑娘們這才剛睡下，都還沒有起來呢。”一個身材妖嬈，臉上雖然恨不能吐了半斤粉，但是依然遮不住眼角魚尾紋的女人扭捏著說道。
“哪能啊，還是為了工作這才勉為其難來這種地方，其實我也不習慣。”楊登歡順手又塞進嘴裡一塊肉鬆餅，一邊吃一邊說道，聲音顯得有些支支吾吾。
“那又怎麼樣？還不快點去！”阿七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那位先生說你給我一塊錢……給我自己。”黃包車夫儘管看上去有些害怕，但是仍然說道。
聲音漸漸遠去，黃包車夫走得遠了。
“跟上他。”阿七說道。
“早上沒吃飯啊！”阿七沒好氣地說道。
“隨便你。”阿七不服氣地將頭揚起。
“也不能算是任務需要，但是……”
“看什麼看！”阿七沒好氣地說道，紅著臉孔轉向一邊。
“是啊，這男的也沒見多出色，好漢無好妻啊。”
“不用！我覺得阿七挺好。不用麻煩了！我們現在就去執行任務！”楊登歡笑著說道。
灰牆白瓦，門口大紅燈籠高高挑起，雖然現在已經是白天，燈籠也熄了蠟燭，但是總有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奢靡之氣。
“吃也堵不住你的嘴。”阿七沒好氣地說道。
“看什麼看，才過了一晚上就不認識了？還真是出了門就不認賬啊！”楊登歡嬉皮笑臉地說道。
“關鍵是不妒忌，這種錢都肯給。”
“你不和我坐一輛啊，那萬一出了事我找誰去？”楊登歡一臉蒙圈說道。
黃包車夫再不猶豫，拉起車子，跟上了楊登歡所坐的黃包車。
四馬路。
一頭烏黑的長發，瓜子臉上一雙卡姿蘭大眼睛，長長的眼睫毛一眨一眨，上身堅挺，兩條大長腿堪比後世超模，雪白的襯衣塞進黑色西褲之中，一雙半高跟黑色皮鞋，讓阿七更顯得亭亭玉立飄飄欲仙。
見阿七冷著臉不動，楊登歡指著桌上的細點說道：“吃啊，這家點心不錯的，不吃可惜了。”
顯然，阿七也認出來楊登歡來了，卡姿蘭大眼睛猛然瞪起來說道：“原來是你小子！”
“阿七，待會兒你陪楊督察出去辦點事，要絕對保證他的安全。”曹有光一指楊登歡說道。
“什麼難得糊塗，我看他是難得糊塗蛋！”曹有光說完，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來，廖宏偉也跟著笑了兩聲，周彥武撓了撓頭，也傻傻地跟著笑了。
“彆喊了，我來付錢。”阿七下車，說完隨手遞了五毛錢給自己的車夫，說道：“找地方分了吧，甭找了。”
“什麼！多少？”阿七頓時瞪起了眼睛。
“一塊錢？就這點路？知不知道一頭牛才不過100塊錢！”阿七恨不能咬牙說道。
兩個人進了包間，不一會兒茶水點心流水價端了上來，跟來的還有兩個姑娘，不過相貌可就差的太遠了。
說完，拉著阿七朝裡麵走去，阿七一翻手，掙開楊登歡的手，不過還是跟著楊登歡走了進去。
“讓彥武跟著你吧，遇見事也有個照應，我也能放心一點。”曹有光淡淡地說道。
“贖他。”曹有光一指楊登歡笑道。
這是一條很奇怪的馬路，一邊是報社書館，充滿文化氣息，另一邊卻是秦樓楚館，紙醉金迷，茶館酒肆林立，更有許多小姐姐利用自己營業的地方。
“你來這裡就為了吃點心？”阿七歪著頭問楊登歡。
老女人回頭，一眼看見阿七，不由得更是一愣，沒有見過有姑娘家來自己院子裡玩的，更沒有見過有姑娘這麼早來玩的。
“不換也可以，但是到時候你可彆尷尬！”楊登歡笑的不懷好意。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姑娘有生意做，貪吃貪睡可不行。”楊登歡一邊嬉皮笑臉胡說八道，一邊左右打量著院子裡的布局。
“不是我說的，是那位先生說的，說讓你賞我一塊錢。”楊登歡的那位黃包車夫指著楊登歡的背影說道。
“他們可是去清吟小班。”黃包車夫臉一紅說道。
楊登歡想起了廖宏偉的話，想著這幾位黃包車夫不會是他們的外勤吧，於是試探地問道：“你們是拉車的？”
“那我就自己去好了。”楊登歡笑道。
“那不一定，說不定……”
門聲一響，陳延生閃身進來，隨手帶住了屋門。
楊登歡看了一眼阿七，阿七特彆的開心，滿臉都是笑意，轉過頭去，眼波流轉，頗為得意。
“回去換件衣服，換成男裝過來。”楊登歡一本正經地說道。
黃包車夫苦笑了一下，歎了口氣說道：“瞧先生您說的，我們還哪有不正經啊，我倒是想不正經，但是沒那個條件啊！”
不待楊登歡說完，阿七聽到不是任務需要，直接說道：“那就不換！”
“啊，我們是拉黃包車的。”車夫也有些納悶，要不是看楊登歡和阿七衣冠楚楚，早就惡語相加了。
幾個黃包車夫蹲在那裡聊天打屁，絲毫沒搭理楊登歡。
“行，你坐那一輛，我坐這一輛。”阿七說著話，上了離自己最近的那輛洋車。
楊登歡下了車，左右看了看，又抬頭看了一眼上麵“清吟小班”四個字，點點頭說道：“就是這裡了！說完抬腳就準備進門。”
正說話間，周彥武聽到曹有光喊自己，正好推門進來，聽到曹有光說起了熟人，納悶地問道：“贖誰？誰這麼大膽子，敢綁咱們的人？”
阿七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楊登歡幾眼，驀然瞳孔猛然一縮。
“你喊洋車誰聽得懂？就是喊到明天早上也沒有人搭理你！我們這邊都是叫黃包車！”阿七白了楊登歡一眼說道。
曹有光見狀，不知道兩個人為了什麼，但是覺得這樣出去辦事，萬一鬨起來彆扭不妥，問楊登歡：“要不然換一個人，我知道他們中間有好幾個人功夫槍法都不錯。”
“阿七！”楊登歡儘管早有準備，但是看到阿七居然是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也十分詫異，忍不住脫口叫道。
儘管話是這麼說，黃包車夫跑起來還是不慢的，黃包車夫拉著楊登歡，徑直出了唐家弄堂。
“不多！給一塊！”楊登歡笑道。
阿七眼睛一瞪，就要發脾氣，楊登歡連忙說道：“少廢話，開一個房間，點心茶水隻管上！”
聽到楊登歡大聲叫嚷清吟小班，後麵拉著阿七那位黃包車夫就有一些尷尬，回頭問道：“小姐，你說咱們去嗎？”
“你乾嘛不找他要！”阿七柳眉倒豎，卡姿蘭大眼睛圓睜。
兩個黃包車夫接過來兩塊錢，千恩萬謝地離開，遠遠地還聽見他倆嘟囔著說話。
楊登歡也想不明白，陳延生和孫鐵城為什麼要把見麵的地點選在這裡，而且還這麼早。
楊登歡沒有問陳延生，而是回頭衝著阿七正色說道：“門外麵把風，彆讓人靠近！”
阿七一愣，沒想到楊登歡居然讓自己把風，楊登歡見阿七沒動，又催促了一句，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阿七嘟囔一句，不情願地起身出門，將屋門重重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