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220金總爺挺敬業啊!
麥蘭捕房。
金大山辦公室。
楊登歡坐在寬闊舒適的沙發裡左顧右盼,看著裝潢的富麗堂皇的房間,眼睛不時瞥向一直還在客氣寒暄的曹有光幾個人,心裡不禁有些笑意。
都說時間既寶貴又緊張,但是用於這種無聊的人際交往上麵卻又浪費了許多時間。
但是這些交往,確切的來說也不能算是浪費時間,畢竟少了這些,你會發現,結果更耽誤時間。
自己的人際交往少,那是因為自己職務級彆低,彆人懶得和自己廢話。
比如說現在,金大山就一直拉著曹有光和梁大胡子說個不停,而很少理會其他幾個人。
長官們可以聊天打屁不務正業,不過人家這算是指導工作吧。
但是具體的工作,畢竟還得有人乾,於是楊登歡衝著陳延生招了招手。
陳延生也覺得挺無聊的,見楊登歡招手,就連忙湊了過來,楊登歡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和老孫回去,落實一下大通三尾案件中凶手槍傷的事情,具體的情況問老孫就行了。”
陳延生點了點頭,楊登歡又低聲說道:“你回去和杜建喜聯係,需要上海區配合的話,讓他出麵協調。”
陳延生聽楊登歡說完,轉身和孫鐵城低語了幾句,兩個人起身出門,出門時候,兩個人都朝著曹有光看了一眼,意思問詢。曹有光不動聲色地衝著兩個人點了點頭,兩個人這才出門而去。
儘管楊登歡聲音很小,曹有光點頭的幅度也不大,但是都被金大山儘收眼底,於是看向楊登歡的眼光就有一些好奇。
曹有光見金大山將目光望向楊登歡,也看了過去,金大山順勢笑著說道:“這位兄弟是……”
曹有光原本就要給金大山介紹楊登歡,現在見金大山主動詢問,就笑著衝楊登歡招了招手,口中說道:“登歡兄弟,過來見見金老總。”
楊登歡笑著起身,神色之間不卑不亢走了過去,並沒有主動地伸手,而是客氣地招呼:“金老總好。”
“我兄弟楊登歡,也是我的助手。全北平第一刑偵高手!這一次我專門把他帶到上海,為了就是這一件案子。”曹有光故意把“副手”改成“助手”,目的就是抬高楊登歡身價,好讓金大山不敢小瞧楊登歡。
畢竟待會兒的計劃還得由楊登歡來安排,如果身份和金大山不對等,倒時候可能配合起來有些麻煩。
金大山在租界捕房能夠獨霸一方,坐上總華探長的位置,自然不是易於之輩,聽了曹有光這話,臉上頓時現出敬佩神色,連忙站了起來,身子從桌子一邊探身出來,伸出手來笑道:“楊兄弟,這麼年輕就是高手了!失敬失敬。”
金大山客氣,楊登歡自然加倍客氣,躬了身子,比金大山矮了少許,笑著說道:“金老總太客氣了!登歡不過是北平警察局偵緝二處的一名小警探而已,承蒙曹組長抬愛,拉我到上海幫個小忙。”
楊登歡故意說得十分輕鬆,好像渾不在意一樣,這就讓金大山更加感到有趣,這種寵辱不驚的下屬,儘管金大山閱人無數,但是還是頭一回看到。
“北平市警察局,”金大山略微一想,隨即笑道:“我也還有幾個朋友。”
“金老總朋友遍天下,素有今世孟嘗之風,登歡十分佩服。”楊登歡笑道。
“錢如發!”金大山想起來了,大聲笑著說道。
“老錢!”楊登歡也是一愣,沒有想到金大山居然和錢如發是朋友,這倒是個意外。
“錢隊長上一次到上海,有幾個不開眼的小癟三居然打上了他的主意,最後案子鬨到我這裡來了,我很是給錢隊長出了一口惡氣。”金大山笑著說道。
這件事情,錢如發沒有提過,顯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一個外地人來到上海,能有什麼不光彩的事情呢?瞬息之間,楊登歡已經明白了。
“老錢這事倒是給我提過一耳朵。說上海的拆白黨仙人跳好生厲害!多虧了這裡的好朋友。”說到這裡,楊登歡笑著說道:“原來老錢口中那位好朋友,就是您啊!”
“這事老錢給你說了?”金大山見楊登歡一口一個老錢,也笑著改了稱呼。
“說了!我們倆無話不談。我是他副手,不過這次回去可能職務就變動了,以後責任就大嘍。”楊登歡故意歎了口氣說道。
楊登歡明白,和金大山這種人相處,能不能力的不重要,關鍵是身份得對等!
什麼才能體現出來身份?當然是職務!提高自己的身價,和接下來自己和他的談話有著很大的幫助!至少他不會輕視自己。
要不然一個小警員堂而皇之的和一個總華探長共同商討行動方案,即便是後麵站著曹有光,金大山也會覺得是對自己的一個侮辱!
果然,金大山聽了楊登歡這麼一說,挑起了大拇指,笑著說道:“登歡老弟,果然是年少有為,哥哥我佩服的很啊!”
“千萬彆客氣,咱們聊聊那些黑衣人的事?”楊登歡笑嘻嘻地將話題扯到了案件上。
聽楊登歡說起黑衣人,金大山馬上麵露難色,有些為難地說道:“登歡兄弟,這群黑衣人,我也沒有閒著,出動了捕房所有弟兄進行排查,但是這群人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沒有了蹤跡。”
“會不會是幫派人物?”曹有光在一旁問道。
“不會!”金大山斬釘截鐵地說道。
金大山居然這麼肯定,這讓曹有光有些詫異。在曹有光看來,金大山首鼠兩端,宛如一個玻璃球,說話也是模棱兩可,怎麼可能吐出來這麼確定的話來。
梁大胡子點了點頭說道:“老金這話我讚成。畢竟這件案子杜先生也參與了,幫會怎麼敢不賣杜先生的麵子!估計整個上海灘沒有哪個幫派敢不開眼,來觸這個黴頭。”
“老梁這話不錯,事發之後,我把法租界所有城狐社鼠也都集中起來詢問,不是其中任何一家所為。”說到這裡,金大山有些擔憂地說道:“現在就怕這些黑衣人不是上海本地幫派,而是一些過江龍就麻煩了!做一票就遠走高飛,這上哪找人去!”
“關鍵是這些人並沒有得到什麼,況且河下世良身上,我也真看不出有什麼值得出手的。”楊登歡笑道。
“上海灘無奇不有。可能這些黑衣人受雇於人也說不準。”說到這裡,金大山如同開了思路一樣,興奮地說道:“說不定還真是如此,僅在咱們法租界,就有嘉興幫、太湖幫或者江北的一些幫會等等過江龍,他們可是拿錢辦事,從來不問是非。”
“這些人杜先生控製不了嗎?畢竟他們也得在上海灘混飯吃,得罪了杜先生不好吧。”楊登歡笑道。
“陰奉陽違。他們不像青紅幫,都有自己的地盤和產業,也有生意。這些人大都是在刀口上混飯吃,真是餓極了,對方給得價碼又合適,沒有他們不敢乾的,都是一群亡命之徒!”金大山搖了搖頭說道。
“不管這些黑衣人是什麼人,我都有辦法讓他們自投羅網。”楊登歡看了一眼金大山這才笑道。
“讓他們自投羅網?可是咱們現在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金大山一愣說道。
“咱們換一種思路想一下。”楊登歡笑嘻嘻地說道,見金大山猶豫遲疑,無動於衷,楊登歡就隻當他沒有聽明白,接著解釋道:“金老總想一想,黑衣人怎麼獲得的消息?”
金大山臉色變得很看,他沒有想到楊登歡會直接問這個問題,這讓金大山很是難堪和不悅,冷著臉說道:“這些全怪金某馭下不嚴,讓兄弟們看笑話了!”
曹有光聽金大山這話帶著情緒,連忙說道:“金老總這話從何說起,哪個部門又沒有一兩個敗類!這怎麼算是老總失察呢!”
曹有光這話,讓金大山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但是依然十分難看。
“曹組長說得對,尤其是捕房,相對複雜,出一兩個奸細也正常!”說到這裡,楊登歡話鋒一轉說道:“不過這個內奸,咱們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讓他為我們所用!”
金大山和曹有光都是一愣,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說道:“利用內奸?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曹有光隨即說道:“你的意思,是讓那個內奸再傳遞一個假消息,勾引那些黑衣人再次前來,咱們設伏守候,將他們一網打儘?”
“無中生有,守株待兔!”楊登歡笑道。
金大山有些為難地說道:“可是現在咱們不知道誰是這個內奸啊!”
“不用知道是誰,咱們隻要知道一個大概的範圍就行。”楊登歡說道。
“範圍?這該如何確定?”金大山仍然有些為難。
“您隻要將昨天晚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事無巨細,不分大小,我就能鎖定一個大概範圍。”楊登歡篤定地說道。
“所有事嗎?”金大山一愣問道。
“所有事。”楊登歡見金大山一臉糾結模樣,笑著說道:“我聽餘區長說過,杜先生很重視這起案子,一直也在關心著進展。要是能提早破案,想必杜先生也很開心。”
“行!那就這麼辦!”金大山終於下定了決心,將昨天情況詳詳細細地講述了一邊。
昨天下午,金大山原本和吉祥大戲院老板顧天越約好,晚上下了班,到四喜茶樓打牌。
可是快下班的時候,金大山接到百樂彙大舞廳舞女班頭的電話,請金大山到百樂彙蒞臨指導。
金大山不想去,他想和顧天越去打牌。
金大山明白著呢,顧天越為什麼請自己打牌?這還不是明擺的事!女人什麼時候沒有,隻要有了錢,漂亮女人無處不在,即便是去衛生間,也能遇到幾個。
但是班頭說了,來了幾個清倌人。不過要是過了今晚,還是不是,那可不一定了。畢竟上海灘藏龍臥虎,有很多人自己也得罪不起。
金大山聽了頓時來了精神,當即改變了精神,打牌什麼時候不能打,他就不信顧天越過了今天,就敢贏自己!還是清倌人最重要,錯過去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個道理,金大山還是懂的。
下了班,金大山帶了幾個兄弟就直奔百樂彙舞廳。當然了,金大山作為總華探長,畢竟是有身份的人,一去就直奔主題顯然不合適,雖然舞廳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日理萬機的金總這個時候蒞臨歌舞廳,究竟是為了什麼去的。
金大山和兄弟們開了一個包間,玩到晚上快十點的時候,終於可以接近主題了,結果巡捕房的一個下屬跑了進來,告訴金大山,說是上麵讓查的那個人,有眉目了!
金大山敬業啊!即便是箭在弦上,可是依舊回了捕房辦正事。
回到捕房,金大山先是給上海區打了電話通報,緊接著又布置了人手配合。
忙活完了之後,金大山這才又回到百樂彙舞廳,辦自己的正事。一直到第二天這才意猶未儘地回到捕房。
回到捕房的金大山,得知了昨晚出了事,有一群黑衣人居然在上海區的行動隊員之前趕到了現場。
起初,金大山認為可能是哪個幫派所為,馬上想要派人調查。
但是冷靜下來一想,覺得又不太可能,隨即意識到最大的可能,是自己手下有人走漏了消息。
金大山也知道,自己手下五花八門,其中各種勢力的代表,可謂是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自己不敢亂動啊。
就在金大山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曹有光帶著幾個人來訪。
搞不清楚曹有光來意的金大山,隻能是顧左右而言他了,這也是金大山一個勁兒的和曹有光客氣,遲遲不肯進入正題的原因。
當然,這些想法,金大山肯定不會和楊登歡提的。
楊登歡聽完了金大山的講述,緩緩點了點頭。心想金大山這個人,還算敬業,至少知道輕重緩急。
能在即將一樹梨花壓海棠之際,抽空回一趟巡捕房安排布置差事,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還能奢求人家什麼呢!畢竟人家隻是配合好吧!
“金總爺費心了。”曹有光由衷地說道。
這話居然讓金大山臉一紅,訥訥地沒有說出話來,在一旁地楊登歡笑道:“昨天和金總爺一起去百樂彙的兄弟都有誰?金總爺還能記得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