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213兩個任務
曹有光和這些人熟絡地勾肩搭背，甚至嬉笑打鬨，大聲講著曾經在一起並肩作戰的事跡，不時發出一陣陣或是爽朗，或是戲謔的笑聲。
店家和這群人顯然很熟，不等他們吩咐，各種小吃流水一樣上來，主打主食當然是生煎饅頭，除此之外，上海的本地美食如同老虎腳爪、醬油燒肉等等，擺了滿滿一桌。
十幾個人按照正常吃飯了肯定是要分成兩桌的，但是這十幾個人，卻寧肯擠在一起，臉上都是一副興奮模樣。
大家吃得非常儘興，黃酒也喝了不少，有些人甚至連筷子都不用，吃什麼就直接上手抓，彆人也不見怪，或者說是見怪不怪。
曹有光他們說話聲音很大，不時發出類似吵架的叫嚷聲，但是過不多久，又是一陣哈哈的大笑聲。
楊登歡默默無語，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儘情喝酒說笑，朝著桌子上的生煎饅頭發起主動攻勢。
說實話，生煎饅頭味道真心不錯，裡麵餡很足，湯汁也很濃鬱，略微帶一些甜味的味道，正好符合楊登歡喜好的口感，所以他吃得很快，不一會兒，一碟生煎饅頭就下了肚。
楊登歡毫不客氣，站起來探著身子將另外一碟生煎饅頭也拽了過來，一抬頭卻看到周彥武皺著眉頭，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周彥武確實很無聊，曹有光他們說話，說得都是一些舊事，自己聊得很開心，又是說又是笑，但是彆人卻插不進去話，就顯得略微尷尬。
更為關鍵的是周彥武連飯都吃不下去。
“是啊！”曹有光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隨後又皺眉問道：“他說假話的目的是什麼？”
周彥武發現楊登歡在看他，也看了楊登歡一眼，心中有一些納悶。
“我又不是王利發，你問王利發去啊！”楊登歡嘟囔著說道。
周彥武左手全部張開，右手扣了三個生煎饅頭，隻能伸出來三個手指，廖宏偉誤會了，以為周彥武五十個生煎饅頭不夠，要八十個生煎饅頭呢！
廖宏偉佩服地挑起了大拇指，搖了搖頭由衷地說道：“都說北方人飯量大，我還不相信，今天終於眼見為實！兄弟我實在是佩服！八十就八十，我現在就找老王要去！待會兒一定要學習學習！能吃能乾，英雄好漢！”
北方人本來飯量就大，周彥武更是其中佼佼者。上海的飯館杯盤和分量，比起北平來原本就小了許多，到時候周彥武再吃不飽，不就鬨了笑話。
“上海區外勤人員有好幾百呢！得知道他是哪個部門的才行。”
當然是案子啊！楊登歡想到這裡，笑著問道：“廖大哥你在上海區，和譚凱熟悉嗎？”
“不好說，不過我覺得八成是。”廖宏偉點頭說道。
“給你們兩個任務。”曹有光目光炯炯地說道。
“是咱們上海區的？”
“先辦好這兩件事，回頭有你忙的！你們這組人，由我親自指揮。”曹有光說道。
曹有光沒有說話，而是又翻開了相冊的最後一頁，指著那張合影問道：“這個和譚凱一起合影的人，你見過嗎？”
“滬江公寓知道嗎？”曹有光問道。
“宏偉，你給老王說一聲，我這個兄弟飯量大！讓他直接上三十……五十個生煎饅頭，要不然我兄弟吃不飽！”曹有光轉頭朝著廖宏偉說了一句，廖宏偉答應了一聲，站起身子。
廖宏偉這話，頓時讓大家一起響應，曹有光也笑著說道：“老周，不用客氣，有飯量就吃，讓他們也見識見識什麼是北方的純爺們！”
楊登歡笑著想到，在下層中間，有時候製度的約束，還不如江湖豪氣拉攏來得更加直接。
“明白！一個不漏！就連掏茅房的我都不放過！”廖宏偉咬著牙齒說道。
“知道，黃埔路有家滬江公寓，聽說老板娘上麵有人，後台挺硬。”廖宏偉笑道。
“所以我才讓你派人盯著啊！”楊登歡說到最後，哈哈一陣大笑。
太尼瑪甜了！幾乎每道菜，每個小吃都點了糖！而且就跟糖不要錢似的！你說你一個醬油燒肉，就不能正經一點，乾嘛要點那麼多糖！還讓不讓北方人吃飯了！這不是欺負外地人嗎！
要說還是北平的小吃好吃！豆汁鹵煮炸豆腐灌腸爆肚，想想都流口水！
“沒印象啊！”
比如說現在，曹有光即便是要這些人赴死，這些人也會義無反顧地衝過去。
吃完了飯，廖宏偉等人和曹有光依依惜彆，看上去頗為舍不得，曹有光笑道：“這一次在上海，至少得待上一兩個月，咱們兄弟有的是時間相聚，大家先辦正事要緊！”
“王利發說當時聽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但是我們在現場卻看到譚凱是在水桶中溺水而死，怎麼可能會有重物落地的聲音？”楊登歡悠悠說道。
曹有光一看周彥武這副模樣，心裡念頭一轉想到，自己怎麼把周彥武給忽略了？
“不行。至少現在不行！現場表明，我怕打草驚蛇！”曹有光果斷地搖頭。
廖宏偉搖了搖頭，衝著其他幾個人說道：“大家都過來看看，有誰見過這個人！”
楊登歡放下了筷子，尷尬地看了一眼周彥武，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好像吃飽了。”
周彥武看著生煎饅頭山，撇了撇嘴，為難地說道：“其實我……”
“哪一句是假話？”曹有光笑嘻嘻地又問。
現在這種情況，周彥武是騎虎難下，自己要是給他解圍，就必須轉移話題，轉移什麼話題呢？
這話周彥武聽了默默發愁，但是其餘人卻是一片喝彩，紛紛舉起酒碗和曹有光碰杯，響起一片duangduang聲音。
果然，楊登歡一聊起案情，曹有光也把目光轉了過來，看向廖宏偉。
說完廖宏偉大聲吼道：“王老三，八十個生煎！要快！”
“對啊！”周彥武仿佛恍然大悟地樣子，伸手一把抓了四個生煎饅頭，一股腦地塞進了嘴裡。另一隻手將盤子裡最後三個也一把抓了過來，等到嘴裡生煎饅頭咽了一些，就迫不及待地塞進了嘴裡，噎得他猛然一伸脖子。
“這個女人女人怎麼辦？”廖宏偉收起畫像問曹有光。
曹有光吩咐著說道。
周彥武嚇了一跳，剛想阻攔，被嘴裡的生煎饅頭噎了一下，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隻能連連擺手。
曹有光從皮包中取出相冊，遞給了廖宏偉廖宏偉翻開相冊，曹有光指了指裡麵譚凱的照片說道：“就是這個人，你見過沒有。”
“吃啊！愣著乾什麼。”周彥武一手一個，兩把抓完了一個盤子，衝著楊登歡說道。
廖宏偉又仔細看了看，接下來也招呼了弟兄們一起看，最後也是紛紛搖頭，表示沒有見過。
“那也就是不好查了？”楊登歡在旁邊說道。
“譚凱就是這個特潛組的嗎？”曹有光一愣問道。
大家議論紛紛，不過沒有一個人見過譚凱。
“這個人奉命潛伏在一家日資公司。”曹有光說道。
周彥武眼睛登時瞪得溜圓，曹有光笑著說道：“老周，沒關係，有飯量就儘管吃！你們都是我生死兄弟，幾十個生煎饅頭算得了什麼！”
“這個女人很可能冒充成流鶯，但是目的是什麼，現在還不清楚。所以你明天派人到黃埔路的好來西餐廳，向那些流鶯打聽，這個女人的來路，看有沒有人知道。如果遇到條件吻合的女人，帶回來讓車夫辨認。”
楊登歡斜了曹有光一眼說道：“他說了假話。”
“安排一組人盯著王利發。”楊登歡突然笑著說道。
“盯著王利發？”曹有光一愣，隨後滿臉笑意說道：“怎麼，你也聽出來了？為什麼要盯住王利發？”
曲終人散，曹有光和楊登歡、周彥武三個人要了黃包車，朝著禮查路256號回去。
“譚凱？哪個部門的？”廖宏偉一怔問道。
吳誌剛答應了一聲，將手裡的生煎饅頭一下子塞進了嘴裡，從身後的書包中摸出紙筆，一絲不苟地畫像，不一會兒就畫完了，隨手遞給廖宏偉，廖宏偉又遞給曹有光。
周彥武實在忍受不住，長長地打了一個飽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實在是吃不下了。”
幾個人見談起正事，臉上收起剛才玩笑的神色，紛紛過來，認真仔細地看照片。
曹有光卻並不伸手去接，而是笑著說道：“這個女人我也沒見過，讓我看也瞎看。”
楊登歡手裡抓著筷子，有些發呆，一盤生煎饅頭是10個，自己吃了三個，剩下的被周彥武這小子兩把抓乾，這小子這麼喜歡吃生煎饅頭？
“老周，想啥呢，吃啊！多好吃的生煎，出了上海可就找不到了！你還不多吃點。”楊登歡笑著說道。
你說這楊登歡也是一正經北平孩子，怎麼吃起生煎饅頭這麼沒夠呢？他是在拍曹組長馬屁，還是真心喜歡吃？
真心喜歡吃，估計不會。周彥武不相信一個正經北平孩子能吃得慣生煎饅頭！
那就一定是拍馬屁了！周彥武豁然開朗，我說怎麼楊登歡這小子這麼受重用呢！原來這就是差距！哪怕吃多了出去吐，也不能跌了組長的份兒！
廖宏偉連連擺手，笑著說道：“不用客氣，大哥的兄弟就是我們大家自己兄弟！自己兄弟在上海居然沒有吃飽飯，這不是打我們耳光嗎！”
跟著組長出去吃飯，結果沒有吃飽，這話傳出去可是好說不好聽！
曹有光指著和譚凱合影的人說道：“在滬江公寓查這個人，每一個人都要查到，哪怕是廚房夥夫，或者打掃衛生的阿姨，一個不漏！問問他們有誰見過這個人，時間位置！我就不信整個滬江公寓沒有人見過他！”
楊登歡想著如何給周彥武解圍，這一會兒大家也都不聊天了，都把目光轉向周彥武，好像是在看他怎麼把這八十個生煎饅頭下肚。
曹有光隻顧和兄弟們聊天了，但是楊登歡在旁邊卻是洞若觀火，他也看出來，周彥武不過是在強撐而已。
呃……
周彥武苦著臉點了點頭，伸手抓起了幾個生煎饅頭放進了嘴裡。
“還有一件事。”曹有光將眾車夫口中的女人相貌、特征，說了一遍廖宏偉衝著一個小個子說道：“吳誌剛，還愣著乾什麼，趕緊畫像！”
周彥武一邊大口嚼著生煎饅頭，也學著楊登歡模樣站了起來，一手一個，將遠處的生煎饅頭盤子端了過來。
廖宏偉這話，又引起眾人一陣大笑。
“得讓老餘準備幾輛汽車，要不然太過麻煩。”曹有光坐在車上皺眉說道。
“明白，還有嗎？”廖宏偉又問道。
不一會兒，八十個生煎饅頭被盛在一個大托盤中端了上來，廖宏偉親自擺放到周彥武麵前，帶著歉意說道：“這事怨我，沒有考慮那麼多，慢待周兄弟了！”
“噢！”廖宏偉仿佛一下子明白了，放下了相冊，笑著說道：“大哥這幾年一直在北方，不知道上海區這幾年的情況。餘區長這兩年專門成立了一個部門，叫做‘特潛組’專門負責對日方麵的滲透。這些人和其他部門互不合作，即便是需要支持，也是隻在自己內部尋求幫助，而且僅僅對餘區長一個人負責。”
廖宏偉點了點頭，臉上也端正了起來，身子湊向曹有光。
“你說王利發會不會是那個和譚凱一起喝酒的人？或者直接就是凶手？”曹有光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楊登歡。
“這是必須的，我們組大哥不來指揮，誰又來指揮！”廖宏偉一本正經地說道。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曹有光指著周彥武說道：“你啊，我想著飯量能有多大呢！”
“把王利發抓回來一審不就完了。”楊登歡笑道。
“不太好查。”廖宏偉搖了搖頭說道。
“你個臭小子！”曹有光使勁推了一把楊登歡的腦袋，笑罵了一句。
“彆推我腦袋！”楊登歡不滿意地說道。
曹有光又推了一下，接下來兩個人又是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