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45各自謀劃
洋車朝著蓑衣胡同跑去，楊登歡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這兩天事情異常繁多，他得好好地捋上一捋。
目前知道和這件案子有關的人有藍寶石、嚴守正，背後還有號碼幫和滿鐵調查部。
這些人湊在一起，究竟想要乾什麼名堂？再過五天，就要過元旦了。
想到這裡，楊登歡猛然一驚，睜開了眼睛，心中一個不安的念頭湧了過來！
這夥人不是想利用元旦佳節做什麼文章吧？如果這樣，那可就太可怕了！
楊登歡臉上猛然覺得一涼，抬頭看上去，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了下來。
原來下雪了。
“下雪了，您坐穩了哈。”洋車夫招呼一聲，加快腳步。
蓑衣胡同，特務處北平特彆行動組5號安全房，一片忙碌景象。
和警察局偵緝二處充滿陰霾不同，5號安全房宛如作戰指揮室，不時有人忙碌地進進出出，新增加的電訊組在門外就能聽到滴滴答答的響聲。
不過僅僅過了幾個小時，楊登歡就發現其中有許多人都換了生麵孔，而且還有許多身穿軍裝的年輕軍官在院裡忙碌。
袁道站在倒座南房門口，看到楊登歡進門，連忙迎上前去打招呼。
“曹處長呢？”楊登歡一邊走，一邊問道。
“會議室開會，讓您一過來就進去。”袁道跟上去說道。
東側廂房是會議室，之前楊登歡來過一次，所以就徑直走了過去，推開屋門。
二十多個人圍坐在方桌兩邊，曹有光坐在頂頭，在他背後牆上，一張巨大的北平街道詳圖掛在上麵，有一片區域上插滿了紅色小旗，楊登歡分辨了一下，覺得插小旗的區域非常熟悉，一下子想起來，這些正是高明遠在地圖上插各色小旗的位置！
楊登歡眼睛圍著會議室轉了一圈，發現這二十幾個人中，自己絕大部分都不認識。自己認識的不過隻有高明遠幾個人。
讓楊登歡有些意外的是居然喬五德和王大嘴也在其中，隻不過坐得稍微靠後一些。
緊挨著曹有光，坐在下首第一位置的是一名少校軍官，年齡不大，臉上居然還長有粉刺，估計年齡超不過二十五歲。
不到二十五歲，就能爬到少校這個位置，要麼有本事，要麼有後台。這家夥不知道占了哪樣。
楊登歡眼睛環視一圈，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曹有光大聲說道：“散會！按照布置，大家抓緊時間行動！”
會議室中二十多人轟然站起，大聲答應了一聲，紛紛朝門外走去。
“這就散會了！不是因為我來就散會吧。”楊登歡輕輕撓了撓頭說道。
王大嘴和喬五德看到楊登歡，高興地湊了過來打招呼。
“天橋那位大師找到了嗎？能做出來我要的效果嗎？”楊登歡笑問道。
“能！您就放心吧！百變張說了，就是腦袋中槍飆血的效果也能做出來，不過得讓他的徒弟親自扮演。”喬五德笑道。
“可以啊！隻要是效果逼真就行！”楊登歡聽了眼睛一亮說道。
楊登歡和喬五德和王大嘴還沒有說上兩句，曹有光就衝著楊登歡招手說道：“登歡，快過來。”
楊登歡見曹有光身旁粉刺軍官也瞧著自己，笑著邊走邊說：“曹處長，怎麼著，我剛來就散會？”
“布置完了，今天晚上事多，得抓緊時間乾活！待會兒我告訴你具體行動方案。”曹有光說著話，指了指粉刺軍官說道：“這是我們憲兵司令部最年輕的營長韓鬆明，他們營配合咱們今天晚上大清查。”
“大清查？”楊登歡一愣。
“咱們之前不是設計好了，搞一次行動，逼得藍寶石無處藏身，陳延生出手相救，借此機會潛伏到藍寶石身邊。”曹有光笑道。
“知道啊！但不是說行動由警察局負責嗎？怎麼改由憲兵司令部了？”楊登歡疑惑地問道。
“要想演戲，就得演一個全套！讓憲兵司令部出麵，更加真實可信！再說了……”說到這裡，曹有光看著楊登歡，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咱們內部出了奸細，警察局我現在信不過！”
曹有光智商不低，也已經察覺出來自己這邊出了問題。
“你怎麼就知道泄密來自於警察局而不是稽查處？”楊登歡斜了一眼曹有光問道。
“當然不能排除稽查處，今天隻要在車廠出現過的人都有嫌疑！所以我把此次所有參與行動的特務，全部先關進炮局胡同，一個個的慢慢甄彆。”曹有光臉上現出一抹厲色說道。
“我說怎麼都換了人，原來都給抓了。”楊登歡雖然搖了搖頭，但是對於曹有光的果斷堅決卻是十分佩服。
情報工作就是如此，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一旦發現有變，必須立刻處置，這才能做到損失最小化。
“這些人是我在特務處華北區王主任那裡臨時借調過來的行動人員。明天一早，我的人就能從張北趕過來！到時候用他們。”曹有光說道。
楊登歡和韓鬆明一邊握手一邊說了幾句客套話，說完之後楊登歡又轉向曹有光。
曹有光知道楊登歡想問什麼，所以不等他張嘴就說道：“今天晚上，重點排查高組長統計出來的近期外來遷移人員，調查表明皇城根一帶，外來遷移人員最多，咱們就從這一片開始排查。聲勢搞得大一些，讓整個北平城都跟著風聲鶴唳！”
“藍寶石住哪兒知道嗎？”楊登歡問道。
韓鬆明和曹有光、楊登歡打了個招呼，出了會議室，門口響起了他大聲說話聲：“馬上回部隊，以連級為單位劃片包乾，十點鐘開始行動，所有插旗位置，一個都不許放過，發現可疑分子，先抓了再說”
院子裡傳來一陣答應聲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悄無聲音。
曹有光眼睛在會議室中找尋了一遍，衝著坐在最後麵的杜建喜大聲說道：“你小子怎麼坐後麵了！跟蹤監視藍寶石是伱負責，你給楊警官介紹一下。”
杜建喜立刻拿了筆記本和鋼筆走過來，邊走邊說道：“藍寶石目前住在西直門外大街鬥雞下窪甲二十一號院。”
“大雜院？”楊登歡問道。
“小獨院，三間房。”杜建喜說道。
“幾個人住？”
“藍寶石自己。”
“和房東接觸沒有？”楊登歡問道。
“沒有，害怕打草驚蛇。”杜建喜說道。
“知不知道院裡什麼情況？”楊登歡又問道。
“知道，正北三間瓦房，外麵東西兩側一廚房一廁所，南邊是門，沒有倒座。”杜建喜連忙說道。
“誰進去看的？”楊登歡問道。
“沒人進去，找管片電工了解了一下。”杜建喜說道。
“下一步準備怎麼辦？”楊登歡把眼睛望向曹有光。
“行動放到明天早上，到時候韓營長會派來一個排配合我們行動，抓捕藍寶石。到時候百變張的幾個徒弟換了軍裝混在裡麵。抓捕時候，陳延生按計劃出手相救，演上一出好戲！”曹有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陳延生和藍寶石他們倆存身安全房找好了嗎？”
“找好了！校尉營胡同34號院。那是一個大雜院，裡麵什麼人都有，沒人會管鄰居的事。我已經安插進去十幾個人，前後左右看緊了他，隻要進了校尉營，保管讓他插翅難逃！”
“太好了！行動完之後，發藍寶石的通緝令！讓他不能上街，隻能依靠陳延生，這樣更穩妥！”楊登歡補充說道。
“就這麼辦！”曹有光說完，一陣哈哈大笑，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楊登歡臉上卻露出憂愁神色，苦笑了一下。
曹有光笑著問道：“你這邊犯什麼愁？真相不是離咱們越來越近了？”
“我總覺得這一次的陰謀，遠遠沒有咱們所了解的策反這麼簡單。這幾次查獲號碼幫的武裝人員，讓我覺得我們應該留一個後手。把裝甲車營放在他們手裡，我實在不放心。”楊登歡想了一想說道。
“要不然咱們把嚴守正先抓了！”曹有光說完，又歎了口氣說道：“不過這麼一來，對手所有行動都會停止，這就太可惜了！”
“所以，我們能不能想一個其他辦法，不抓嚴守正，但是可以剝奪他控製軍隊的權力。”楊登歡望著曹有光說道。
“這樣啊……”曹有光想了一想說道：“我到有一個主意。”
楊登歡望著曹有光，等待他說話，曹有光湊了過去，低聲在楊登歡耳朵邊耳語了幾句，楊登歡連連點頭說道：“這個好！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這麼辦了！”
曹有光神色頗為得意，楊登歡不想看到他得瑟模樣，故意撇嘴說道：“你說說，明天什麼時候行動？我直接到現場！”
曹有光故意咳嗽了一聲，打著官腔說道：“嗯坑！小楊警官啊，你現在是我們稽查處借調人員，明天就不用去警察局那邊了！直接到鬥雞下窪就行了。”
“瞧你丫臭德行！”楊登歡笑罵了一句，曹有光仿佛並不生氣，笑著說道：“你小子以後給我規矩一些，不知道咱們組織最講究長幼有序嗎，我可是你組長！”
“你先有個組長樣再說吧！”楊登歡又接著說道：“走了，明天鬥雞下窪見麵。胡同口派個人迎著我點，免得我迷路。”
楊登歡說完，出了會議室揚長而去。
“這孩子，讓我給慣壞了！”曹有光說話之間，頗有得意之色，隨口加了一句：“明天我派車接你去！”
楊登歡頭也不回擺了擺手，意思是知道了。
與此同時。
台基廠頭條胡同。
同文書院。
啪！
青瓷茶杯被重重摔在地上，跌成碎片。鬆井太郎喘著粗氣神色恐怖。
和服女人被嚇得在角落中瑟瑟發抖。
“滾出去！”鬆井太郎大聲吼道，和服女人快步出了房間，如同驚恐的小鹿。
木桑跪坐在地，麵無表情，等著鬆井太郎指令，他所能做的，隻有服從。
“混蛋！我就知道江湖人物靠不住！什麼號碼幫，為了錢他們什麼都能乾，他們有什麼信用可言！為了這些江湖草莽，竟然動用了我的鼴鼠！混蛋！”鬆井太郎眼神淩厲，看上去十分惱怒。
“沒有人給鼴鼠發布指令，這是他自己主動傳遞的信息。”木桑低聲說道。
“這才是鼴鼠難能可貴之處，他知道如果號碼幫敗露，定然會影響咱們的行動，這才不顧暴露危險，主動報信。”鬆井太郎瞪著木桑，餘怒未息。
“鼴鼠不愧是帝國武士，令我輩汗顏！”木桑稽顙說道。
鬆井太郎臉上神色緩和了一些，隨後又正色說道：“通知鼴鼠，從現在開始靜默，不要有任何行動，一切安全第一！”
“是！”木桑稽顙低聲喝道。
“費了這麼大的勁，終於快成功了！12月31日，殺人又放火，這一天真讓人期待啊！”鬆井太郎臉上陰狠神情說道。
“二號讓咱們準備一些人，他恐怕到時候控製不住軍隊。”木桑小心翼翼地說道。
“答應他！咱們給他準備一支一百人的彆動隊，應該夠了吧！”鬆井太郎陰冷地說道。
月色清冷，大片雪花散落在院中，枯枝在院子中間左右搖擺，堂屋中燈光搖曳，顯得無比的詭異，鬆井太郎和木桑說話聲音越來越小，終於絲毫也聽不見。
與此同時。
北平城中某一處院落。
“什麼！火藥局胡同和聚鳳祥綢緞莊都被端了？”灰衣人臉露驚慌神色，雙手抓緊了椅子扶手，聲音驚慌。
“多虧有人報信，綢緞莊這才能夠成功撤退。隻不過為了掩護撤退，咱們折了幾個得力兄弟。”車夫模樣人低聲說道。
“誰報的信？”灰衣人又問道。
“不知道啊！咱們在警察局沒有內線。”車夫歎了口氣。
“他們怎麼會摸到火藥局胡同？又怎麼會知道的聚鳳祥綢緞莊？是誰走露了消息？是不是司火！”灰衣人眼睛狠毒地瞪著車夫說道。
“目前還不清楚，火藥局胡同裡麵躲藏是趙阿四幾個人，目前下落不明。”說到這裡，車夫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我覺得不大可能是司火，咱們已經更改了聯絡暗號，司火不知道！”
“就剩下五天了，咱們不能再出任何紕漏！”灰衣人說到此處，緊盯著車夫陰冷地說道：“明天一大早，你就去報館，用咱們最新聯絡暗語，通知所有人，停止一切活動，全體靜默，等候最新指令！”
灰衣人說完，眼神露出異樣的神采，喃喃說道：“五天！隻要再等五天，北平城就是我們的了！”
車夫臉上也滿是激動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