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守正雖然長得像二師兄,但是頭腦卻如大師兄一般聰明伶俐。談笑之間便將部隊情況講給了眾人,隨口將自己的責任摘得乾乾淨淨。
在坐所有人都聽明白,二師兄言下之意,無非是營中主事皆是副營長李長林主管,自己不過是掛個名而已,說白了就是一個擺設。
大家也都聽出來,嚴守正雖然大關節處頗為馬虎,但是其他情況卻是講述得詳細至極。
聽完之後,這些警察或者特務,軍營門外漢,也對鐵甲車營有了大概了解。
嚴守正這個鐵甲車二營,班底原來屬於吳玉帥所轄,當時是一個團的編製,團長就是是那位嚴守正二師兄。
後來直奉大戰,吳玉帥戰敗下野,鐵甲車團被張雨帥收編,劃撥給了手下那位著名的狗肉將軍。
東家雖然換了,但是
後來好景不長,狗肉將軍又被打敗後也下了野,鐵甲車團再次被收編,編製也被縮成了一個營。但是嚴守正依然是營長。
後來馮將軍進了北平,接手了鐵甲車營,雖然營長還是嚴守正,但是卻給他塞進來一個關西冷娃李長林。
再後來,鐵甲營中關西子弟越來越多,所以軍事大權也就落到李長林之手而嚴守正不過簽字畫諾而已。
再後來,馮老將軍也下了野,鐵甲車營幾經輾轉,落到宋將軍之手,嚴守正在營中勢力,更遠非李長林可比。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儘管李長林在鐵甲車營中根深蒂固,但是無論誰當家,正營長還都是嚴守正,居然沒有任何改變!
雖然僅僅剩下一個營,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團級編製該有的部門,一個也不少,警衛連、衛生連、通訊連甚至還有一個工兵連。
正因為如此,營長嚴守正的軍銜才比起其他營長高了半格,中校級彆。
鐵甲車營裡還有一位中校軍銜,就是副營長李長林。
兩個人級彆相當,下屬又比李長林的少,嚴守正說話底氣更加不足,時間長了,營中軍務索性不管,躲在北平城中圖個清淨,營中所有事務,都交給了李長林來負責。
此次聽到李長林被當街射殺,心中興奮之情,遠遠高於悲切之意,得了消息,興衝衝地就趕了過來。
這些話,嚴守正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精明如楊登歡幾個人又何嘗看不出來。
權力啊,萬惡之源!楊登歡搖了搖頭想到,剛才自己問得那句“李長林在營裡主管什麼”,這句話雖然嚴守正沒有正麵回答,但是話到此處,似乎也不用回答了!
等到嚴守正全部說完,沈岩看了一眼曹有光,搶在前麵問道:“平時和李長林走的比較近的人都有誰?”
曹有光見沈岩在自己前麵說話,非常不滿,臉色十分難看。
嚴守正眼光銳利,一眼就看出曹有光的不悅,在他心中,稽查處處長的位置比起警察局偵緝處長,不知道要重要多少倍,所以他沒有回答沈岩,而是將眼睛望向曹有光。
曹有光見嚴守正這麼“上道”,臉上這才露出略帶得意的笑容,仿佛想了一下說道:“還是先到李長林宿舍看一看吧。”
嚴守正連忙轉頭吼道:“猴崽子!猴崽子!”
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大聲答道:“到!”
隨著聲音,一個才十三四歲,乾枯瘦小,又低又矮的娃娃兵推門進來。
娃娃兵身上的軍裝很不合身,大的幾乎成了馬褂,一直遮到屁股上,肩膀上背了一把盒子炮,槍帶子太長,木頭槍套垂在大腿旁邊,怎麼看怎麼彆扭。
猴崽子……
就連曹有光,見了這位娃娃兵,也是一愣,嚴守正連忙陪著笑臉說道:“李長林的勤務兵,名叫侯先平,今年才十三歲,大家都管他叫做小猴崽子。”
楊登歡見侯先平宛如三毛,笑著說道:“十三歲,小了點吧。得虧背了把盒子炮,要是拿杆步槍,估計還沒有槍高吧。”
侯先平聽楊登歡調侃自己,不服氣地衝他翻翻白眼,引逗地眾人嘻嘻直笑,就連沈岩和曹有光都不覺莞爾。
嚴守正察言觀色,已經發現楊登歡在這些偵緝隊員,仿佛是一個特例,無論是曹有光或者沈岩,對他都特彆客氣,就知道此人雖然年輕,但一定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此刻見楊登歡開玩笑,連忙笑著說道:“這位警官還真就說著了,我們營裡最小的兵!李副營長撿回來的,還真沒有一支步槍高。”
侯先平聽嚴守正也這麼說,更加地不高興,雙眼誰也不看,望向天板說道:“有事沒事?沒事我先走了!少拿我開心!”
嚴守正被侯先平頂了一下子,臉上頗為尷尬,楊登歡卻想到,看來二師兄說得還真是實話,從這位勤務兵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他沒有拿嚴守正當成一回事。
這種態度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而是日積月累成了習慣。
曹有光笑著站了起來說道:“還是先去看看李長林宿舍吧,瞧瞧有沒有什麼線索。”
嚴守正連忙吩咐侯先平帶路,侯先平一聲不響,轉頭出去,朝著軍營宿舍區過去。
沈岩冷冷地看了一眼曹有光,心中憤憤不平地想到,看來稽查處這要和偵緝處明打明的較勁了!
曹有光不理會沈岩的眼神,站起來跟著侯先平出去,稽查處的特務們跟著魚貫而出。
楊登歡衝著沈岩使了個眼色,沈岩無奈,也站起來,跟了上去,錢如發等人連忙跟在沈岩後麵。
楊登歡和沈岩並排,見到沈岩悻悻然的模樣,輕聲說道:“處長,想想這是什麼地方!”
沈岩不高興地瞪了楊登歡一眼,楊登歡全當做沒看見,接著說道:“所以我們得問出點乾貨!”
沈岩眼睛一亮,怒意全無,楊登歡又接著說道:“待會兒你問那位勤務兵,這兩天李長林有什麼反常情況?重點是李長林為什麼離開軍營到新街口?為什麼會獨自一人,沒有隨從。”
按照常理,李長林作為副營長,而且還掌握著軍營大權的副營長,出門怎麼可能一個隨從也不帶?
是不是李長林要辦的事,或者要見的人,不方便讓
那麼,李長林是去辦什麼事?或者見什麼人?所辦之事和所見之人是不是和他被刺殺由直接關係?
這些情況不正常,所以很有可能在這幾天內,有反常的舉動。
侯先平作為李長林的勤務兵,熟悉李長林平時的一舉一動,所以李長林有什麼反常舉動,侯先平肯定能夠察覺出來。
而且,問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要比問腸子比大師兄還要多的二師兄要簡單的多吧!
沈岩想法和楊登歡不謀而合,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快走兩步,幾乎和曹有光並排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