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原來是鏡子!”
眾人恍然大悟,錢如發更是誇張地說道:“這王八蛋倒是挺雞賊,居然用鏡子觀察外麵!老子抓住了他,得讓他照一個月鏡子不行!吃飯也照,拉屎也照,挨打他媽也得照!”
錢如發這話讓眾人一陣哄笑,沈岩也笑了一下,於是大家笑得更加厲害,氣氛登時緩和了許多。
“現在離槍響大概有多長時間?”楊登歡突然轉頭問陳玉林。
“時間嘛……”陳玉林略一猶豫,隨即答道:“差不多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楊登歡略一沉吟,猶豫著說道:“即便是我說出槍手的體貌特征,是不是也晚了點?”
沈岩聽了大喜,一把抓住楊登歡問道:“你知道槍手體貌特征?”
“都一個小時了……”楊登歡低語。
“那也不晚!你快點說,我這就命令他們布控抓人!”沈岩急忙說道。
“槍手身高大約一米七五左右,身穿風衣或者大衣,風衣裡麵穿的是西裝,頭戴一頂圓形帽子,極大可能是禮帽,不過不排除其他帽子。腳下一雙44碼的皮鞋,手裡提著一個箱子,上唇留有濃密的胡須。”楊登歡一邊思考一邊說道。
“查!按照登歡說的體貌特征徹底搜查!範圍是西直門以南,阜成門以北,新市口大街以西,西直門阜成門連接線城牆以東,這一片區域挨家挨戶搜查!重點是平安裡、新太倉這些胡同大雜院,龍蛇混雜的地方!發動當地地保腳巡,各行各業的會首甲頭,發現符合條件的人員立刻上報!就是翻遍半個北平城,也要找到這個槍手!”沈岩激動地大聲說道。
陳玉林也頗為興奮,答應了一聲,快步出門跑下樓去。
沒有想到這個小警察這麼有本事,居然這麼短的時間,幾乎給槍手“畫”了一個像,有了這些條件,不愁槍手不落網!這是尼瑪給我們指明了方向啊!
“不對啊!”錢如發突然皺起眉頭說道。
“嗯?怎麼回事?”沈岩問道。
“44碼的鞋,至少得一米八以上,這一米七五怎麼回事?”錢如發問道。
“錢隊長好眼力!不愧是刑偵行家。隻不過這個槍手是一個高手!此人善於偽裝,精於算計,這才蒙蔽了大家智慧的雙眼。”楊登歡笑道。
“蒙蔽?幾個意思?”錢如發撓了撓頭,不解地問道。
“錢隊長,您來看。”楊登歡謙虛地指著地上腳印衝著錢如發說道。
13裝的差不多了,察。
“這枚鞋印,看似44碼,又寬又大。但是它的承重力點卻在腳後跟,不像正常人一樣,重心在前腳掌,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楊登歡指著鞋印前後不同,耐心地啟發說道。
“咦,還真是嘿!你要是不說,我還真沒有注意。”錢如發見楊登歡說話客氣,心裡十分受用,此刻見了鞋印,覺得楊登歡說得很有道理。
“這說明什麼?”楊登歡繼續循循善誘。
“這說明這廝後腳跟用力走路……”錢如發苦笑了一下又自嘲說道:“這不得把這孫子累死啊!”
“隊長英明!”楊登歡豎起大拇指,臉皮厚如錢如發,居然也紅了一下。
“槍手欲蓋彌彰,故意穿上鞋碼大許多的鞋子,為的就是誘導我們判斷身高錯誤。”楊登歡說道。
“鞋碼大那麼多,怎麼穿啊,這還不得一步一跌跟頭。”王大嘴不解地說道。
“大嘴家裡不差錢,沒過過窮日子,所以不懂我們窮人的事情。反正我小時候,父母買鞋,總是買大兩號,鞋頭前麵墊上一雙襪子,穿上也能跑能跳。”楊登歡笑道。
“不差錢……那是在賽馬之前……”王大嘴仿佛受了觸動,喃喃自語說道。
“明白了!不錯!怪不得槍手前腳掌就跟沒用力似的,原來前麵頂得是襪子!著力點全在皮鞋中部,實際腳尖用力的地方!”錢如發恍然大悟。
“風衣、西裝和禮帽,你又是怎麼判斷的?”沈岩也感興趣地問道。
反正已經派出人員搜查目標,這一會兒沈岩也不著急了,而是刨根問底地想了解楊登歡究竟是如何推理,得出來這麼多的線索。
“處長,您來看!”楊登歡走近窗台,指著窗台一枚螺絲掛住的一縷布頭讓沈岩看。
“這是?”沈岩小心地拽出布頭。
“章華呢,上海貨,國產做西裝最好的布料,價值不菲。我也想做一套,很可惜沒錢啊!所以僅僅是一小綹,我也認出來了!”楊登歡說道。
“所以你就認定槍手穿的是西裝?那風衣或者大衣呢?”沈岩點頭問道,他見識淵博,也認出了布料就是章華呢。
“現下流行的西裝是三件套,上衣褲子和坎肩。這個天氣隻穿這三件套出門,太尼瑪冷了!所以槍手西服外麵,必然加了風衣或者大衣。”楊登歡說道。
“那就不能是彆的其他衣服?”沈岩笑問,顯然是在拿楊登歡打趣。
“風衣或者大衣和西裝最般配,難不成裡麵西裝,外麵來一馬褂,或者老襖和緬襠褲?見了人就說辛苦辛苦?”楊登歡憊懶地說道。
沈岩心情不錯,哈哈一陣大笑,指著楊登歡說道:“你小子……那帽子呢?”
楊登歡無語指了指圓桌上的圓形壓痕,顯然槍手曾經將帽子放在那裡,這處線索,不僅僅是楊登歡,其實錢如發幾個人也都看出來了。
“箱子呢?你憑什麼說有一隻箱子?”
“裝槍啊!無論什麼型號的毛瑟步槍,不都得找個箱子裝,要不然怎麼帶?塞褲襠裡嗎!”楊登歡笑道。
“上唇留有胡須呢?你怎麼看出來的?”錢如發也感興趣地問道。
“你們來看。”楊登歡一指地上的黑點,見大家目光注視過來,這才接著說道:“這些都是煙頭被踩滅所留下的痕跡。從地上這些痕跡不難看出,槍手煙癮很大。”
大家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但是……”
楊登歡話風一轉,高高舉起了剛才撿起的那截三分之一長的煙頭,大家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這麼大的煙癮,為什麼香煙僅僅吸了三分之二就丟掉了呢?這豈不是自相矛盾?”楊登歡又接著問道。
錢如發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用力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道:“他奶奶的!這不就是這小子上唇留了胡子,怕煙頭燙到胡子嗎!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俺老錢就沒有想到呢!”
簡單?
短短的時間內,分析絲絲入扣,將槍手形象幾乎完全展現在眾人麵前,此人推理能力真正恐怖如斯!
沈岩看著楊登歡,心中突然有一種這個人如果不為我用,我就一定要整死他的想法。
“你,和你的小組,今後歸我直轄!”沈岩指著楊登歡,臉上沒有絲毫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
“是!”楊登歡更加一本正經的立正答道。
“李照輝帶兩個人留下,把房主帶回去問話,其餘人收隊!”沈岩說完,回頭看了楊登歡一眼,率先出門。
楊登歡連忙一拉王大嘴說道:“還不快跟上!”說完連忙跟上了沈岩。
王大嘴一愣,連忙答應了一聲,快步跟上楊登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