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棉捏著鑰匙沒動,頭抬起,看見小孩兒懶洋洋的倚靠在桅杆上,仔細一瞧,有種精神不濟的感覺,她不由出聲:“你怎麼了?”
季明哲不愛搭理蘇意棉,她跟彆的女人不一樣,其他女人不管怎麼蹦躂那始終都是外人,輕易進不了季家,也永遠都不會跟他成為一家人,隻有蘇意棉,她名正言順。
彆看季明哲年紀小,但心思比大人還通透,這些事兒他都懂。
這些年季明哲一直都厭惡出現在季禮身邊的異性,一視同仁的不給好臉,那些女人就會知難而退自己離開,而蘇意棉這板上釘釘的,他是知道鬨了也沒轍。
他就更不待見了,冷冷的說:“不關你事。”
蘇意棉側目打量他:“怎麼說話聲音也有氣無力?”
季明哲翻了個白眼:“你煩不煩。”
得。
倒是她多管閒事了。
蘇意棉看出來這小孩兒不待見她,她也不在意,隻環顧看了眼四周,說:“你爸呢?”
“問他乾什麼?”季明哲涼涼的掃過她,也在打量她。
蘇意棉無奈:“鑰匙給錯了,想讓他給我換一把。”
季明哲道:“他不在。”
“就你一個人在家?”蘇意棉內心閃過一絲驚訝,雖說孩子已經念初中了,但畢竟是個孩子,放他一個人在家裡季禮竟然也放心。
季明哲狐疑的觀察她:“想跟我打聽他的動向?”
蘇意棉:“……”這哪跟哪。
也不知道是不是富人家庭出來的小孩兒都這樣一副生人勿近的臉色,反正季明哲這臭臉蛋子蘇意棉是見識到了,比起季禮,相差無幾。
蘇意棉是無家可歸,現在沒地可去,拉著行李箱走進一步,意識到自己沒有季禮的聯係方式,仰起頭說:“那你能跟你爸打個電話嗎?”
季明哲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態:“心機深,還說不是偷摸著過來跟我打聽他。”
蘇意棉冤枉:“我是想搬去隔壁,沒有鑰匙,想問問他。”
水晶燈的燈光很耀眼,明亮的照在季明哲好看的臉上,顯得有些病態的白:“要打自己打。”
季明哲轉身就走,進了臥室。
蘇意棉在一樓轉了一圈,繞了幾個門才找到廚房,冰箱一開,好在裡麵食材應有儘有,她隨便挑揀了些排骨燉了湯,還弄了碗薑茶端上了樓。
“你怎麼還沒走?”
季明哲窩在被子裡,小山丘似的,一側頭發現頭頂一個黑影籠罩,把他嚇的不輕,一眨眼才發現是蘇意棉:“乾什麼?”
“你發燒了,”蘇意棉把薑茶擱桌子上,順勢摸了他的額頭,果然滾燙,剛才在樓下她就發現他不對勁,小孩兒身體不舒服最明顯,一眼就能看出來,“我給你弄了點退燒藥,還有薑茶,你喝了。”
“不喝。”
季明哲掃她一眼,複又繼續躺下。
蘇意棉把人扶起來:“我手摸著你都燙,要著火了。”
季明哲隻覺得耳邊有一萬隻蚊子在嗡嗡叫,煩的要死,關鍵蘇意棉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知難而退,不管他怎麼冷臉,她都非摁著他喝藥。
有一種武大郎的既視感。
季明哲是吃了沒力氣的虧,被蘇意棉喂進去一小半,他撇開她的手:“我不喝!”
“為什麼不喝?”蘇意棉皺眉,“這溫度你要燒成傻子了。”
“誰知道有沒有毒。”季明哲費了好大勁才甩開蘇意棉的手,這一下直接脫力,病怏怏的倒在床中間。
這話簡直叫蘇意棉哭笑不得。
都知道成年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被害妄想症,沒想到這麼小一孩子也能有這覺悟,還怕東西有毒,蘇意棉不得不撐著手把他攙扶起來:“有毒沒毒暫時不說,但你再燒下去,不用彆人費功夫下毒,你就能升天了。”
藥是強勢喂下去的。
一番操作下去,床上被子都是藥汁,弄的一片狼藉,蘇意棉不免內心感概,才剛做好準備結婚嫁人,沒想到提前一步當了回媽。
“你睡會兒吧,看看過會兒能不能好。”
季明哲皺了皺眉,小聲嘟囔了一句“多管閒事”,喝了藥困意襲來,沒過一會兒他就睡沉了過去,蘇意棉在旁邊守著,時不時摸摸他的額頭溫度。
見他睡著,蘇意棉這才下去收拾行李,原本想著這事兒該知會季禮一聲,但想到季明哲人小鬼大,他不舒服自己就該告訴季禮了,他不說,可能有什麼彆的原因呢。
季禮一個男人恐怕也不知道怎麼帶小孩,都說季家豪門大院,人人都想攀附,但季明哲私生子的身份著實尷尬,估摸著在季家並不如表麵那樣光鮮亮麗呢?
思及此,蘇意棉便打消了知會季禮的心思。
她自己就是私生女,這身份在世人眼中就是不好的存在,總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季明哲和她差不多,她驟然生了一些同病相憐的想法。
過了一個半小時,蘇意棉盛了碗排骨湯上去,結果一摸季明哲額頭,著實給她嚇住,這溫度隻高不低,一直燒不見退問題就嚴重了。
“季明哲?快醒醒。”
蘇意棉把人搖了搖,季明哲撐著沉重的眼皮說了句:“煩死了。”
她嘴角一抽,到底是把人拉拽著背起來,抱她是抱不動,隻能背了:“我帶你去醫院吧。”
“你抖什麼?”季明哲見她緊張,有氣無力。
蘇意棉也想不抖,關鍵是忍不住:“我覺得你燒的快熟了。”
季明哲卻說:“怕什麼,又死不了。”
蘇意棉覺得他有時候確實跟季禮很像,不愧是父子倆,說話語氣中帶著的狂妄也如出一轍,她不免說:“你要是死了,我肯定撇不乾淨。”
“難怪這麼抖,原來怕我連累你,”季明哲眼眶都燒的有些乾,“那你走。”
蘇意棉做不來這種沒良心的事兒:“半途而廢多不好,我都背到前院來了。”
大晚上的,蘇意棉這邊忙前忙後,到了前院出了大道剛好碰見這邊巡邏的物業,保安問她需不需要幫助,蘇意棉趕緊說:“幫我叫輛車吧,我家孩子高燒。”
保安本想幫著打個120算了,結果一低頭發現蘇意棉背上的孩子竟然是季明哲,在這一片乾活兒的都知道季禮,季明哲更是一個公開的秘密,這孩子算個小太子,頓時重視起來,說:“我讓人把車開來,送你們去吧。”
“那麻煩你了。”蘇意棉有些意外,這兒的人還挺熱心。
保安一邊打電話,一邊偷摸著也打給了季禮:“季先生,我是澄園這邊的保安。”
把這事兒一說,季禮微錯愕的聲線傳來:“哪家醫院?”
“市中心。”保安心想他們也不敢隨便送個醫院啊。
季禮低沉的音線很快傳來:“我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