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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總百揆()定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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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例,這可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先帝或者祖宗們曾經做出過的例子,對於兒孫而言,那就是祖製,是可以照搬來用而不必擔心什麼閒言碎語的。

這就好比西方人的判例法,其基本原則就是“遵循先例”,即法院審理案件時,必須將先前法院的判例作為審理和裁決的法律依據。

如果更具體一點,就是對於本院和上級法院已經生效的判決所處理過的問題,若再遇到與其相同或相似的案件,在沒有新情況和提不出更充分的理由時,就不得做出與過去的判決相反或不一致的判決,直到將來某一天最高法院在另外一個同類案件中做出不同的判決為止。

中國與西方不同,很早以前就是以成文法為主了,但在一些成文法所依賴的法律條文出現缺失時,如判例法這般依據已有案例進行行動也是很常見的。

具體到大明而言,如果朱元璋定下的祖製對某個問題沒有明確限製或者要求,那麼後來的皇帝往往就會按照“祖宗們”的先例來行動。

那麼很顯然,此時此刻一旦沈一貫提議的封禪順利推進,皇帝遲早都會離京,則彼時一定會按照大明的慣例指定一位監國。而現在,皇後、永寧長公主二位顯然都認為應該堅持最為正統的辦法太子監國。

然而問題就出在這裡——大明目前還沒有太子。換句話說,皇後和長公主的真實意圖其實就是在說該立太子了。

李太後的政治智慧談不上多高,但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她還是看得出來的。方才她之所以含糊其辭打馬虎眼,並非她不懂皇後和自己親女兒的言下之意,而隻是不太願意插手此事罷了。

為什麼不太願意插手呢?這事追根究底還和高務實有一點關係。

自先帝山陵崩,李太後對高務實有好幾次心存疑慮,雖然大多都是因為身邊人的挑唆,但無論如何,她對高務實是有過幾次打壓的,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然而打臉的是,這幾次危機在被高務實化解的同時,反到是李太後身邊的人接二連三的倒台,同時高務實還每一次都證明了他的忠誠與才乾,為朝廷、為皇帝解決了一個又一個麻煩。

這樣一來,就顯得那幾次對高務實的打壓都很莫名其妙。說得好聽點,叫做太後被身邊的小人蒙蔽;說得難聽點,那就是太後不辨忠奸、難分賢愚,儘乾些對朝廷有害的蠢事。

於是三番五次之後,李太後自己覺得麵子上掛不住了,再加上此時皇帝已經禦極多年,也已經樹立了他自己的權威,因此太後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都不由自主地放權,幾乎徹底放棄了對朝政的乾預。

放權這種事並不容易。本質上來說,但凡是人,無論男女都有權力欲,當一個人曾經掌握過大權之後,想要輕鬆地放棄掉它,那是非常困難,甚至違背人性的,李太後當然也不例外。

然而,一方麵是因為剛才所說的“冤枉高務實”問題導致李太後顏麵大為受損,另一方麵也因為大明的祖製對後宮乾政異乎尋常的警惕與排斥,最終導致李太後選擇主動放權,並且從那之後都很慎重,不願意再直接乾預朝政——即便在極個彆時期她會旁敲側擊地影響一下皇帝。

不過這裡有一點不得不說大明的祖製雖然對後宮乾政十分敏感,但由於大明對“以孝治天下”的高度重視,實際上依舊給了李太後這樣身份的人以隨時乾政的特殊權力。

這個權力的來源十分簡單孝。

如此就有個問題出現了,大明為什麼極其重視“孝”道?甚至寬泛一點說,中國絕大多數王朝為什麼都如此重視孝道,以至於很多朝代都翻來覆去、不厭其煩地強調自己是“以孝治天下”?

中國早期金文中的“孝”字,是一個小孩兒(“子”字形)在老人的手下攙扶著老人走路的形狀,用扶侍老人來表達“孝”的原意。

孝字從戰國楚簡中開始就有了隸書的意味,秦代睡虎地秦墓竹簡、漢初馬王堆漢墓帛書中的孝字,直接承襲戰國楚簡孝字形體而來,把老人的頭、發、身、手合並簡化為“耂”(“老”字頭),最後演變為漢魏隸書及今天的楷書形體。

在《說文》中,篆文孝字形體是直接承襲西周金文孝字形體而來,而出土秦漢文物上的篆文孝字形體略晚於《說文》小篆孝字形體。因此從字形上來看,“孝”的本義就是儘心儘力地奉養父母。

狹義上的孝,就是人們平時所說的對父母長輩的“孝順”。當然,雖然說是狹義,但實際上也包含了幾種概念,是一個綜合的體係。

古人認為,最低等級的“孝”,是指向父母長輩提供衣服、食物等物質生活資料,“以其飲食忠養之”,也就是滿足父母的基本物質需求。換句話說,就是最基本的贍養父母。

比贍養高一等級的孝順是“敬”,即子女晚輩向父母長輩發自內心的尊敬。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禮記·祭義》就說了“養可能也,敬為難”。

古人所謂的“敬”,內容有很多,比如晨昏定省——皇後娘娘每日一早一晚兩次去兩宮太後那兒請安就是由此演化而來。當然其他還有很多,比如與長輩交談要小聲;父母如果患病了,子女的衣食住行、喜怒哀樂等等都要隨之做出改變;“父母在,不遠遊”等等,諸如此類。

此外,對父母長輩的過失,晚輩往往不能直接指出,更不能強行糾正,而是需要運用適當的方法規勸,這也是孝順的延伸;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孝經·開宗明義章》),注意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也是孝順;

“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論語·學而》),繼承父母的遺誌也是孝順;

“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孝經·開宗明義章》),自己建功立業彰顯了對父母更高一級的孝順。

以上這些都隻是狹義的“孝”,而廣義上的“孝”就不僅僅指對父母長輩的孝順了,更是包含中國古代的一係列重要倫理道德準則忠於君王、敬於職責、信以待友等等。

《禮記·祭義》中說得非常明白“事君不忠,非孝也。蒞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戰陳無勇,非孝也。”

尤其是忠於君王這一項,在封建倫理道德中,很多時候,“忠孝”都是放在一起說的,因此“孝”和“忠”的概念往往混淆,甚至混為一談。

如此一來,封建王朝“以孝治天下”,其根本目的是用封建倫理綱常來維護君臣關係,維持封建統治秩序,因而很多封建王朝才都將“以孝治天下”作為治國綱領。

古人說“家國一體”,就是說家庭與國家是無法割裂的,對天子、皇帝來說,國就是家,家就是國。

中國這種有彆於西方的獨特社會結構,使得家族倫理在政治領域也同樣適用,這是古代中國能夠實施“以孝治天下”的社會製度基礎。

整個天下就是一個大家,天子既是政治上的最高統治者,也是大家中的家長,是天下百姓的父母。如此一來,“以孝治天下”就說得通了。表麵上是在說孝,實際上則是對國家和君主的“忠”。這也就是為何皇帝要稱天下人為“子民”的緣故。既然是“子”,無論你是“子民”還是“臣子”,顯然都應該孝順“父母”,於是忠與孝就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所以,“忠”“孝”二者不可分割父為子綱,所以子在家要孝敬父母;君為臣綱,所以臣在國要忠於君主。這就是所謂的在家為孝,入孝為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尊卑有序,不可逾越,構成了封建社會人際關係的基本準則。

說白了,“以孝治天下”不過是表麵文章,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潛移默化夾帶“忠”的私貨。如果人人都是忠臣、孝子,那麼天下自然也就太平了,王朝自然也就能萬年傳承了。

或許有人還會糾結,甚至想到很多影視劇裡都有的“忠孝難兩全”劇情,但其實可以看到,凡是“忠孝難兩全”的故事,最後一定是選擇儘忠,而非選擇儘孝。

原因很簡單忠君才是大孝,它的優先級是高於孝敬父母的。這,就是“以孝治天下”真實目的的具體表現。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天底下往往有一個人在此問題上具備特殊性,這個人就是太後。

由於中國曆史中的皇帝幾乎都是“終身製”[注特殊情況還是有的,比如李世民繼位前期的李淵、乾隆在位六十年後名義上退位為太上皇等],所以當一個人成了皇帝之後,他需要儘孝的對象往往隻有一個,那就是自己的母親——太後。

天下之人儘孝的高級表現是儘忠,但皇帝作為“天子”,雖然名義上是上對“上天”負責,下對“社稷”負責,但事實上他本人沒有儘忠的具體對象,於是就隻剩下狹義的儘孝——也就是孝順太後。

這樣一來,太後就有了全天下絕無僅有的一項特殊性她可以用孝道限製皇帝。除非這個皇帝混賬到了根本不在乎世人觀感,否則對於太後加諸於他的很多限製,他往往也隻能唯唯諾諾。

當然,這時你非要舉例說趙姬之於嬴政,那就沒意思了。當時的秦國對於儒家禮教基本無感,秦國的曆代太後們養麵首者比比皆是。嬴政也不是因為什麼老媽養情夫而怒殺嫪毐及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們——那其實是一場權力鬥爭。[注篇幅問題,這個話題就不展開了。]

總之,皇後和長公主都知道李太後的特殊性,因此即便從朝廷目前的態勢來看,皇嫡子常灝被立為太子基本已成定局,但她們還是想通過李太後對皇帝施壓,讓立太子這件事儘早完成,免得夜長夢多。

顯然,一貫大度而且對政治不敏感的皇後不太可能突然之間變得如此主動和急切,而考慮到永寧長公主也如此恰好地出現在李太後這兒,那麼她們二人背後的身影就不言自明了。

今日這一幕,無疑是高務實一手導演的。

不過好在以李太後的政治水平,也隻能看到皇後和長公主是希望儘快立常灝為太子,並不足以發現這一切的背後都是高務實在搞鬼。

李太後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道“這些事呢,哀家本不願插手,畢竟皇帝這些年來做得很好,對於國本一事,哀家相信他也有他的考慮……”

皇後和長公主都隻是看著太後,卻並不打岔,畢竟太後說了嘛,“本不願插手”——換句話說,現在是不得不插手了。

果然,李太後繼續道“不過你們的意思哀家也明白,國本之爭已經持續太久太久了。如今既然大明中興,連外廷臣工都開始主動提議請皇帝南下泰山封禪,那麼這國本也的確到了必須確定之時。”

李太後目視皇後,道“哀家今兒也聽說了,王先生的請辭已經獲準,那麼接替他繼任首輔之人想必定是高日新無疑。

高日新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堅持要等伱為皇帝生下嫡子才能立儲,如今恰好萬事俱備,那麼立常灝為太子這件事,想必在外廷也不會遭到多少阻力。

哀家多年前就奉還大政於皇帝,如今能做的也無非是順勢而為罷了……皇後,哀家今日就答應你,隻要高日新作為首輔上疏請求冊立常灝為太子,那麼哀家這裡自然會對此表示支持。至於其他的,哀家管不了,也不想管,你明白嗎?”

皇後立刻起身行禮,道“太後訓誡,兒臣豈敢不遵?自是一切都依太後懿旨行事。”

李太後點了點頭,忽然又看了永寧長公主一眼,道“堯媖,你覺得高日新願意上疏請冊常灝為太子麼?”

長公主心中一驚,麵上卻笑道“瞧母後這話問得,女兒哪裡知道高閣老怎麼想呢?不過母後方才不是也說了嗎,高閣老一直都堅持太子當立嫡,那麼此次皇嫡子已有,他怎麼可能不願意上疏請封呢?”

李太後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仿佛失去了談興一般,再次問皇後道“皇後還有什麼要事麼?”

這句話顯然就有了逐客令的意味,皇後於是起身,謙然道“打攪太後了,兒臣彆無他事……兒臣告退。”

李太後微微頷首,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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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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