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定好了就往臨滄城而去,在城門外,驚雲把通關文牒給封鎖城門的守衛看了之後,守衛才把城門開了一條縫隙讓三人進去。
城門一打開,就有無數民眾往這邊湧來,想趁此機會離開這種等待死亡的城。
但他們才往前走了沒有幾步,就被手握長槍的守衛給逼了回去,城門也在宋姝寧等人進來之後立刻關閉了。
宋姝寧掀開給馬車窗簾的一條縫隙往外看,那些百姓臉上多數是帶著哀傷的,有少部分已經麻木了,像是知道自己必死一樣。
她把車簾放下來,她知道自己並沒有能力也沒有權利讓城門的守衛打開城門讓這些百姓出去,雖然這臨滄郡郡守離開了,但在把臨滄郡的城門關起來,不準這些民眾離開臨滄郡這個舉動是對了的。
瘟疫是要命的,傳染性也是特彆強的,若不小心把感染瘟疫的人放出去,那遭殃的就不僅僅是臨滄郡的人了。
想到那些人麵上絕望的神情,宋姝寧的心情也變得很沉重,這一刻,她想要自己的醫術好一點,能夠配出藥方治好瘟疫,不是為了鞏固自己在沈祁淵心中的地位,隻為了救這一城無辜的百姓。
“等著是死!拚一把出去說不定還有救!”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句,“鄉親們,咱們和這些當兵的拚了!出了城,咱們就有希望了!”
“是啊,留在這裡是等死!”
“他們把我們殺了也是死!”
“拚了!”
人潮忽然開始變得擁擠,宋姝寧的馬兒此時也驚了,在人群中嘶叫,驚雲見狀心道不好,他看了蘇沐白一眼,沉聲道:“是你自己要進城的,我一個人隻能保護小姐,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罷他朝馬車內的宋姝寧喊道:“小姐,你出來,屬下帶您飛出人群。”
馬兒開始亂跑,人群也發生了踩踏事件,宋姝寧在馬車中根本坐不穩,更彆提起來往外走了,她朝外麵的驚雲喊道:“控製住馬兒,不要讓馬踩到人了!”
驚雲看著被馬踢到的人群,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執行宋姝寧的話,雙手拉著韁繩朝著人群大喊道:“都讓開!快點讓開!”
人群中慘叫連連,有人踩人的,有的是上前與守衛拚搏被刺傷的,一時間場麵又慘又亂
就在這時一隊配著長刀的人馬跑了過來,他們個個穿著玄色盔甲,麵上帶著玄色麵巾,他們的眼神冰冷,快速把鬨事的民眾壓製了下來,其中有一人舉著一塊金色的令牌大聲道:“銳王殿下有令,鬨事者殺無赦!”
“不讓我們鬨事,那你們放我們出去啊!”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
“銳王入城是為了賑災,也是為了治療疫病!”為首那個戴著麵巾的男人目光掃試了下麵還在蠢蠢欲動的百姓,冷聲道:“殿下昨夜已經入城,他將與臨滄郡的百姓同進退,但是你們絕對不可以離開臨滄城一步,瘟疫絕對不能擴散在臨滄郡以外的城池!”
“你說銳王進城了我們就要相信嗎?”
“銳王自己就是病秧子,自顧不暇,還會管我們嗎?”
馬車已經越過人群停在了路中央,坐穩身子的宋姝寧聞言掀開車簾走了出來,她讓驚雲把她帶到馬車的車頂上,驚雲雖然不解,但還是告了一聲得罪之後把帶著宋姝寧飛上了車頂。
宋姝寧站在車頂看著下麵烏壓壓的人群,揚聲道:“各位,我是神醫柳洳陌唯一的徒弟,今日我入城不為彆的,就為了城中的疫病,我向大家保證,我一定會找到治療疫病的辦法,你們如今就算是出城也隻有死路一條的,濰滄郡的東城門已經關閉了,那邊現在是隻能出不能進,各位留在城中怕是要安全一些!”
“安全?”一個婦人抱著一個五歲的孩童,孩童臉上儘是泥垢,整個人無精打采的窩在婦人懷中,婦人臉上帶著淚痕,她哭著道:“這城裡麵除了有瘟疫,其他什麼都沒有!出了城我們能找樹根吃,可在這城中我們隻能生生的挨餓,我和我的孩子好不容易從山洪中活下來,以為進城就有救了,誰知進城之後反倒被關了起來,不能出去了!”
“是啊,臨滄城中除了滿是黃泥的大街,和倒塌的房屋,腐爛的屍體,其他什麼都沒有,你們要我們怎麼相信你們!”
宋姝寧聽著百姓的傾訴,雙手死死的握在一起,她問,“糧倉呢?”
“糧倉?早被狗官貪汙了!那個糧倉就是空的!”
“若糧倉有糧,即便臟了,我們也可以洗洗煮來果腹!”
“但是沒糧啊!”
“狗官害人命啊!!”
聽著下麵百姓你一言我一語,一股無力感從宋姝寧的心底升起,她知道臨滄郡的形勢很嚴峻,但是沒想到竟然到了這種地步了,她站在馬車頂遙遙的看著那對人馬的領頭人墨風。
墨風沉聲道:“銳王殿下說了,今夜子時之前會讓每個人喝到熱騰騰的粥,明日辰時,各位到郡守府門外排隊,一人可以領一個饅頭和一碗粥!”
“有糧食了?”
“殿下早已經派人去采買,有他在,不會讓眾位挨餓的!”
墨風說完抬步朝宋姝寧他們那邊走去,不隻是氣勢太強,還是他給人一種讓人信服的感覺,百姓竟主動給他讓出了一條道。
驚雲把宋姝寧接下來放在地上,墨風抬手朝宋姝寧拱手道:“先前姑娘說您是大夫,還是神醫柳洳陌先生的徒弟?”
“是。”宋姝寧瞧著已經開始在彆人麵前和自己演戲的墨風,她也福了福身子回了墨風一禮,“小女路經濰滄郡,聽聞了臨滄郡的事跡,想儘綿薄之力。”
“我們王爺在郡守府,如今正在尋求各地名醫出治療疫病的方案,姑娘請隨在下前往郡守府,在下替你引薦。”
“我們隻是為了救人,見王爺就不必了吧?”一直沒有說話臟兮兮的蘇沐白忽然站出來說道。
說完他還壓低聲音對宋姝寧道:“這銳王是先皇的兒子,是當今聖上最不待見的人,咱們最好還是彆和對方扯上關係為妙啊。”
宋姝寧:“”
墨風這才注意到蘇沐白,他目光在掃過蘇沐白的時候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在看一個死人,蘇沐白被他這個眼神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他怎麼了?這人看他的眼神怎麼那麼不對?
驚雲咳嗽了一聲,對宋姝寧道:“小姐,咱們若真的要治病的話,恐怕隻有去見銳王,方才那些民眾也說了,這城中什麼都沒有,咱們治病救人得有藥材。”
驚雲說到這裡看了蘇沐白一眼,接著道:“況且就算有的藥鋪還有些藥材還能用,恐怕都會被官府征用的。”
墨風說到這裡頷首,“從殿下進城那一刻起,這城中所有的一切都被我們的人接管了,包括大夫。”
蘇沐白咂了咂嘴,“這以前在京城怎麼沒聽說銳王殿下這麼厲害啊?”
墨風睨了蘇沐白一眼沒說話,而是看著宋姝寧,等宋姝寧回話。
宋姝寧衝墨風福了福身子,輕聲道:“那就有勞閣下帶我們去郡守府,幫我們引薦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