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大地上已經白茫茫的一片,下人們早早起來,將貴人即將要走的道路都清掃了出來。
秦婉正用著早膳,房間的門從外麵被人推開,隨即就是一聲哭腔,“小姐,奴婢回來了,聽說小姐受了刑罰,奴婢甚是擔心,將父親安葬好之後,便趕緊回來,還請小姐恕罪!”
秦婉看著跪在地上的晚霞,心頭一窒,她和晚霜都是從小就跟在自己身邊的,雖說是丫鬟,但是吃穿用度都比得上小門戶的小姐。
秦婉捫心自問沒有虧待過她們,但她卻在自己落魄時投奔敵人,雖是人之常情,但千不該再詆毀自己,此事她心裡不原諒。
晚霞紅著眼眶,望著秦婉,她以為小姐會像以前一樣向她吐槽這幾日的苦楚,然後讓她給出主意,但是跪了半天,秦婉卻沒有開口說一句。
還是晚霜在一旁找補道:“小姐,晚霞回來了,奴婢愚鈍不能為小姐拿主意,現在好了,小姐也有個出主意的人了。”
晚霞順著晚霜的話起了身,然後走到秦婉身邊伺候著,“小姐,這件事情奴婢聽說了,雖然是小姐得錯,但是嫣兒小姐落水確實隻有小姐在身邊”
“此事已經過去了,不必再提了,你這剛回來先去換換衣服吧!”
秦婉撇了她的一身風塵仆仆,頓時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了。
晚霞愣住一瞬,她還從未見過小姐這般冷漠。
“是!”
應聲退下之後,晚霞心想:怕是小姐這次還是覺得自己委屈,故意的吧,算了,小姐總是闖禍,這次闖禍闖大了,受了刑,心裡肯定不舒服。
秦婉身上的傷還沒好透,儘管屁股下麵有軟墊,但還是不能久坐,這頓早膳,也隻是吃了幾口。
門外丫鬟稟報:“小姐,世子來了!”
桌子上的膳食撤下,茶水擺上之後,秦燁就進來了。
“婉兒,你身子怎麼樣了?”
秦燁將自己的大氅褪下,他是平定侯府的世子,是未來襲爵之人,身材魁梧的他,站在秦婉麵前要比秦婉高上一個頭。
秦婉看著自己的大哥,這還是重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與他接觸。
秦婉記得她這個大哥平時很忙碌,但還是會為了滿足自己的嘴饞,不惜連夜奔赴百裡,也要讓她吃上一口剛出爐的桃花酥,但就是這麼疼愛自己的大哥,也會因為自己說了蘇嫣兒幾句不好的話,當眾掌摑自己。
思及此,秦婉心裡痛了一下。
“大哥!”
秦燁愣住,這般冰冷的問好,讓秦燁有些不適應。
皇後壽宴上的落水事件,確實是冤枉婉兒了,她心裡委屈,就由她任性一次吧。
“婉兒,大哥知道你的傷沒好,如今又下了雪,你在這房間裡也出不去,所以大哥特意給你送來了這個,讓你解悶用的”
說著,秦燁就從自己的後腰拿出了一支短短的白玉笛。
白玉無瑕,渾身通透,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好東西。
秦婉一眼就認出這個玉笛並未之前的那一個,再次之前秦燁手裡還得了一個比這個品相更好的玉笛,當時秦婉見了一眼就相中了,便纏著問他要。
她以為他會給她,殊不知他卻說:“你琴棋書畫養樣樣不及嫣兒,這玉笛給你屬實是浪費了,還是送給嫣兒比較合適!”
就這樣她纏了幾日沒有要過來的玉笛,隻因為蘇嫣兒誇了一句‘這玉笛真好看。’便送給蘇嫣兒了。
如今卻拿來品相較次的玉笛來敷衍自己。
秦燁以為秦婉會喜歡,便繼續道:“上一隻給了嫣兒之後,我便派人又打造了一隻,想著你喜歡,便送來了,我知道你不會吹,我還特意繪製了譜子,你照著上麵學肯定能學會!”
秦燁期待著秦婉滿心歡喜的結果手裡的玉笛,但秦婉卻沒有絲毫反應,淡淡說道:“大哥,我琴棋書畫樣樣不及蘇嫣兒,這玉笛送給我屬實可惜了,還是送給蘇嫣兒吧!”
這是他曾經對她說的話,她原封不動地還回去了。
這讓秦燁怔愣原地,沒想到時隔那麼久的事情她還記得,她竟是如此的記仇。
頓了半晌,秦燁越發覺得手裡的玉笛燙手,甚至有種想直接扔了的衝動。
罷了,落水事件說到底是冤枉了她,還是哄一哄吧。
長舒一口氣之後,秦燁又道:“婉兒,嫣兒已經有一隻玉笛了,這是特意送給你的。”
“大哥,此物甚是貴重,我又不通笛曲,謝過大哥好意,這玉笛你還是收回去吧!”秦婉挪動身子,她的傷還沒好,每走一步都會牽扯到傷口。
秦燁蹙眉,有些失去了耐心。
“婉兒,我知道你心裡委屈,但是此事確實是你的不對,刑也受了,歉也到了,為什麼不能還想以前一樣,好好的呢,為什麼還要置氣呢?”
秦婉愣住,怎麼?自己被冤枉了,自己還不能生氣了?
難不成還要笑臉相迎,說你們冤枉的真好?
秦婉冷笑,本以為身為世子的大哥會和他們不一樣,竟都是一樣的人。
遲來的歉意比草都賤,這種示好我不接受。
“此事是我錯了,我也認了,大哥還想我怎麼樣?就因為我不接受這玉笛,難道因此還要道歉嗎?”
“你”秦燁欲言又止,難聽的話就在嘴邊,最終還是忍住了。
簡直是不可理喻,若是她有嫣兒一半明事理,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自己也是糊塗,真以為她就此改了以前的脾氣,還是爹說得對,她被冤枉的事情斷然不能說出去,不然她指不定怎麼胡鬨呢。
秦燁強忍心裡的怒火,將伸出去的玉笛又收了回來,轉身出了房間。
大雪落在身上冰冰涼涼,不等秦燁走出婉約院的大門,後麵晚霞就一陣小跑走了過來。
“世子,世子留步!”
聞聲,秦燁停下腳步,他認得這是秦婉的貼身丫鬟晚霞。
晚霞走到秦燁麵前,屈膝行禮:“世子息怒,剛才小姐正在氣頭上,頂撞了世子,還請世子莫要見怪!”
說話間,晚霞目光落在了秦燁手裡的玉笛上,又道:“其實小姐心裡正憋著一股勁,小姐的脾氣世子也清楚,過不了幾天自己就會好的,這玉笛小姐心裡想要,但卻不好意思開口,所以這才讓奴婢前來喊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