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汐的那一巴掌,讓顧遇清醒了不少。
他非常了解棠汐的性子,就算她真的和周璟川共處一室,也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
意識到這一點,顧遇無比的後悔,後悔不該說出那些話來刺激她。
他隻是太嫉妒了,嫉妒周璟川這樣優秀的男人出現在她身側。
他也太害怕了,害怕周璟川會把他的汐汐搶走。
“哥哥。”顧溫暖小心的走出來,“你就這麼讓她走了?”
顧遇狠狠的瞪著她,突然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將人抵在牆上,“顧溫暖,我警告過你,不要從中耍手段,我是不會和棠汐離婚的,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此時,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顧溫暖肯定知道棠汐今天要回來,所以才在他的酒中下藥,故意讓棠汐撞見這一幕。
顧溫暖被掐得呼吸困難,臉成了豬肝色,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巨大的恐懼襲來,她絲毫不懷疑,顧遇會真的殺了她。
“媽媽。”
小灃突然抱住了顧溫暖的腿,放聲大哭:“爸爸要掐死媽媽了。”
這一聲讓顧遇找回了理智,不甘地鬆了手。
顧溫暖像是被重新扔入海裡的魚,大口的咳嗽和喘息。
剛才,真的嚇死她了。
“哥哥,咳咳。”顧溫暖一邊咳著一邊上前拽住顧遇的衣襟,“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小灃說棠汐錄了視頻。”
“什麼?”顧遇大驚。
“棠汐錄了我們兩個人的視頻,如果她將視頻公布出去,我們就全完了。”
如果讓外界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從此被戳脊梁骨是小,重要的是,顧家的公司一定會受到影響。
顧遇好不容易將公司做大做穩,這樣的負麵新聞,會讓一個上市公司蒸發多少市值,不敢想像!
顧遇的臉色果然沉了下來。
顧溫暖趁熱打鐵,“哥哥,快想辦法把視頻拿回來,不然你這些年付出的心血必將付之東流,爸爸那裡也不好交待。”
“棠汐鐵了心要跟我離婚,她是不會給我的。”顧遇頭痛愈裂,他太了解棠汐的個性了。
她看似柔弱,但是認準的事情絕不回頭。
“我有辦法銷毀那個視頻。”顧溫暖順勢貼上顧遇的後背,雙手摟住他的腰身,“哥哥,你、我、小灃,我們才是一家人,棠汐如果真的愛你,就會包容你的一切,也包括你的兒子,不會吵著鬨著要跟你離婚,說到底,她根本不在乎你,更不在乎你的公司,她會毀了你辛苦得來的一切。”
顧遇捏了捏眉心,沒有掰開她的手,語氣有些無奈而煩燥,“你有什麼辦法?”
“哥哥放心交給我嗎?”
顧遇閉上眼睛,許久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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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汐為防夜長夢多,將所有的證據整理好後,發給了李懿軒。
緊接著對方便定位了一個地址,約好麵談。
這家咖啡店離這裡不遠,開車也就半個小時,棠汐輸入導航,緩緩將車駛離小區。
車裡放著清緩的音樂,是最近特彆火的一個女歌星,擅長古風曲調。
前方紅燈亮起,棠汐輕輕踩下刹車。
就在她準備換首歌的時候,忽然瞥見後視鏡中突然出現的貨車。
明明已經是紅燈狀態,那輛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直直的向她的車子衝了過來。
棠汐在條件反射下,用力向右打方向盤。
轟的一聲!
鋼鐵與鋼鐵的碰撞當中,天懸地轉。
棠汐的車被直接撞向路邊,整個翻了過去。
而她被安全帶卡住,大頭朝下,脖頸處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來,一直流進嘴裡。
鹹腥的味道讓人作嘔。
強撐著快要失去的意識,棠汐試著去夠安全帶的卡扣,可是摸索了很久,都沒有成功。
她看向沒有碎掉的鏡子,裡麵正好倒映出車身的景象。
油廂被撞漏了,汽油的味道十分刺鼻。
隨著汽油越流越多,棠汐的手也逐漸失去了力氣。
濃重的絕望和汽油的味道一起襲來,她似乎聽到了死神的腳步。
一條修長的影子突然出現在鏡子當中,似乎正在靠近。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努力想要看清,大腦已經不受控製。
有人探身進了車廂,打開了她的安全帶,將人抱了出來。
身邊的溫度越來越熱,就在棠汐陷入昏迷的時候,火焰蔓延了整個車子,剛才她坐過的地方已經被烈火灼燒。
“七七,不要怕。”
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了久彆的聲音。
那是她十二歲的時候,媽媽出門時忘了關煤氣,她被嗆醒,就看到屋子裡到處都是濃煙。
她拚命的跑向陽台,向外麵大喊著救命。
窗外有一棵巨大的榕樹,每年夏天,特彆愛招蚊蟲。
棠汐曾經最討厭這棵樹,一直央求爸爸將它砍掉,直到少年從樹下爬上來,兩條長腿騎在樹杈上,向她伸出手。
“七七,不要怕,快過來。”
她握住了他的手,身後,火舌飛躥,熱氣幾乎將她淹沒。
她向前一躍,被少年穩穩的接住。
此時一根燒斷的窗棱突然砸落,他急忙背過身去,用肩膀替她接下了這根滾湯的木頭。
鼻息間是少年的悶哼,以及皮肉燒焦的味道。
他疼得冷汗直冒,卻一個勁的安慰她“七七彆怕。”
那時候,她不懂愛情,隻知道少年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全;少年的聲音很清澈,很飽滿,像夏天。
後來,棠汐每天都坐在窗前,盯著那棵榕樹發呆,希望他會突然從下麵爬上來。
但是,他消失了,在她的世界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恨你,周景!”那是她在日記上寫下的,最後一句關於他的話語。
少女的戀愛開始的轟轟烈烈,結束的暗淡無光。
夢裡,似乎又回到了火災的那天,但是麵前的大火,突然就變成了一輛燃燒的汽車。
眼看著那炙熱的火焰就要燒到自己,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呼喚著那個名字:“景哥哥。”
棠汐猛然驚醒。
四周很安靜,隻有窗外的鳥鳴聲。
一棵大樹的影子落進來,像極了那年夏天,夢覺流鶯。
牆上掛著時鐘,上麵有年月日和時間。
是今天沒錯,她沒死,也沒穿越。
果然,小說要少看,不然很容易被荼毒。
“醒了,感覺怎麼樣?”
身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棠汐一跳。
她轉過頭,才看到坐在病床邊的男人。
一身手工訂製的西裝,此時有些褶皺,甚至還散發著難聞的汽油味兒。
精雕細琢般的一張臉上,粘了幾處黑色的汙漬,就像白瓷玉水瓶上,突然多出的兩道濃墨,破壞了原本的美感,但又破碎的讓人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