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吸了一口氣。
她哽咽著繼續說道:“白芊芊差點害死葉總的外婆!她騙老人家說懷了你的孩子,老人當時差點被她送走。而你竟然為了她,打了葉總。”
周京淮呆了一下。
白芊芊懷孕?怎麼可能?
他看向白芊芊的目光,變得陰沉:“你跟葉嫵外婆說你懷孕了?”
白芊芊嚇到了。
她可憐巴巴地向周京淮撒嬌:“我就是氣不過!她總在我麵前擺譜,所以我就……周京淮我不是故意的。”
周京淮猛地鬆開她,快步朝外麵走去,身後是白芊芊氣急敗壞的呼喚:“周京淮……”
可是,周京淮頭也沒有回。
白芊芊愣住——
這是第一次,她沒能留住周京淮。
她不願意相信,葉嫵在周京淮心裡占有一席之地,明明就是利用的關係,周京淮怎麼可能對葉嫵產生感情?
安妮啐她一口,跟著離開。
……
周京淮趕至門口,葉嫵已經上車。
夫妻再見,再不複從前。
隔了一道車窗,周京淮啞聲開口:“是我錯怪了你。”
其實他想說的,遠不止這幾個字。隻是他在年少時待自己太狠,他待葉嫵也太狠,以至於那些溫存的話輕易說不出口。
前陣子那些耳磨廝病的夜晚,葉嫵睡著以後,周京淮時常注視她熟睡的臉蛋,也曾細細地體會過,除了夫妻情分,他對葉嫵有沒有男女之情。
有,但是並不多!
可是他又很清楚地知道,他並不想失去葉嫵。
葉嫵沒有下車。
她不肯看他,不肯看同床共枕四年的丈夫,她把周京淮這個人當成了空氣。
愛與恨,用在他身上,都是多餘。
葉嫵望著車正前方,很淡地開口:“周京淮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是當年那個喜歡過你的我。是我錯了,我不該禁不住誘惑跟你在一起,明知道沒有情愛,仍如飛蛾撲火一般踏進這段婚姻。”
“當年的我,無知無畏,現在的我清醒了。”
“清醒可以嗎?”
“周京淮,我有清醒的權利吧?”
……
葉嫵一臉平靜、不喜不悲,仿佛愛上周京淮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忘掉他們的全部。
周京淮一陣心悸。
他從不是衝動的男人,自打年少時候起,他落腳的每一步都是經過精密計算過的,但是此時他卻不管不顧地拉開車門,想要捉住葉嫵的手,想要擁她入懷,想要同她重新開始。
他說:“阿嫵,我會補償你!”
葉嫵卻粗暴想揮開他的手——
“補償?”
“周京淮,你拿什麼補償我?夫妻一場,我隻需要你在離婚協議上簽字,隻需要你還我原本安穩的人生。”
“周京淮,我謝謝你了!”
……
葉嫵聲音哽咽。
周京淮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男人的渾厚與女人的柔軟交疊在一起,全是他的乞求和她的失望。
葉嫵咬牙:“放手!”
周京淮不肯放,僵持了十幾秒,他還是放手了。
黑色的車窗緩緩升起,將昔日夫妻隔成兩個世界,葉嫵微微仰頭壓仰著聲音:“開車吧!”
司機點頭,一踩油門。
黑色房車緩緩駛離,車輪輾過那些枯黃的落葉,再與周京淮擦身而過。
車子漸行漸遠……
周京淮一直站在那裡,他的麵上沒有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
周京淮人在門口。
白芊芊的父母趕過來了,一見彆墅裡頭亂糟糟的,白太太就尖聲叫起來:“這怎麼回事啊!誰這麼大膽子把榮恩總裁的家給砸了。”
白芊芊捂著臉:“是葉嫵乾的。”
白太太的氣焰一下子就弱了下去,隻是片刻後她冷笑道:“她囂張不了幾天了!等到周京淮跟她離婚,她一個孤女還不是任由我們捏圓搓扁。”
她的丈夫白楚年還有幾分良知,皺眉:“彆說這樣難聽,她同京淮總歸是合法夫妻!”
白太太不樂意了:“什麼合法夫妻啊!要我說他們就是假夫妻,若不是當年……”
白楚年喝斥一聲。
白太太才沒有說下去。
她喚傭人拿來冰塊,親自給白芊芊冰敷:“看看芊芊都被欺負成什麼樣子了!你不想想辦法?你和美亞的陳太太不是舊相識麼,你和她說說呀,若是陳先生看在芊芊麵上合作,那芊芊在周家的地位就穩固了。”
白芊芊淚汪汪:“爸,您說話呀!”
白楚年臉上有一抹尷尬。
白太太睨著他,聲音尖刻起來:“你忘不了她是不是?她已經嫁人了。”
白楚年喝斥:“胡說什麼?”
他總歸是有些心虛的,午夜他時常夢見昔日戀人,還有他們的孩子,那孩子五歲時丟了,找了好些年都未曾尋到。
白楚年也是前兩年才知曉。
他不敢告訴妻子。
白楚年躲在一旁吸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眼圈發紅。
白太太沒有察覺到丈夫的異樣,她仍在嘮叨:“我不管你們的過去。總之,你得為女兒的未來打算。”
白楚年狠狠吸了一口香煙。
他想再見麵,他會問問那人,他們的女兒有下落麼。
……
醫院病房。
葉嫵坐在床邊上削蘋果,老太太一直盯著她的臉,葉嫵輕摸臉蛋,她回來前特意找醫生處理過了,她問:“外婆你看什麼呢?”
老太太忽然問:“京淮待你怎麼樣?”
葉嫵一滯:“周京淮他待我很好。”
可老太太心如明鏡,老太太思慮良久,也算是痛定思痛——
“若是不開心,就離了吧!”
“我們平平常常的人家,進入那樣顯貴的家庭裡,哪能萬事順心?過去你喜歡京淮我不好說什麼,但如今我見你待他的心,也漸漸淡了。”
“不如散了。”
……
“外婆。”
葉嫵聲音哽咽,她沒有想到外婆這麼開明。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葉嫵尋聲望去,隻見周京淮站在病房門口,一雙黑色眸子定定地瞧著她,深邃難懂……
他像是站了良久,剛剛的話應該全聽見了。
葉嫵已經不在乎了。
周京淮慢慢走進來,將帶過來的果籃放在茶幾上,然後坐到老太太身邊陪著說話,他在權貴場上摸爬打滾,哄一個老太太自然信手拈來。
一旁,葉嫵神色淡淡。
結婚四年,周京淮陪她看望外婆的次數屈指可數。愛與不愛,真是體現得淋漓儘致,即便這樣她還是忍受了四年,其實想想真是活該。
驀地,耳畔響起周京淮的聲音:“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