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的好意，林晨自然清楚。
他也不是那種清高好麵子之人，以前不接受，是因為他了解顧飛。
若他老早就接受，顧飛必然每次買牛肉會多買一些，他不能一直蹭顧飛的牛肉。
顧飛跟自己同一個村，家境也沒好到哪裡去。
這次他接受顧飛的好意，不是因為張濤的嘲諷，是因為他準備開始吃牛肉了。
他雖然身上沒什麼錢，可十五文一斤的牛肉，也不是真的一斤都吃不起。
原先不吃，是因為沒到時候。
入武堂的第一天，他便記住了於教習的一句話。
“學武，越追求速成，花費越多。”
這句話兩世為人的林晨不難理解。
人的吸收消化能力是有上限的。
越追求單日氣血增長的極限，花費的代價就越高。
假設吃一斤牛肉，可以增長8點氣血，第二斤還能增長8點，可到了第三斤怕是隻能提供5點氣血，因為身體吸收消化飽和了。
對於那些家境富裕的學員來說，他們自然不在乎這點浪費，要的就是個拉滿效果。
猶如遊戲強化裝備一樣，普通玩家強化到+9就足夠了，因為強化到+10所需花費是前麵的總和，但屬性就隻是加了1點，毫無性價比可言，唯有土豪氪金玩家，他們不在乎性價比，要的就是差距。
他錢不多，在武堂這五個月，大哥私下給送來了三百文，加上他自己乾點零活賺的兩百文，身上也就五百文。
必須得要一分錢掰成兩分錢花。
不吃牛肉，靠著吃飽和暖陽拳，一天也能增長2點氣血。
武堂半年考核要求是力氣達到兩百斤。
這個世界沒有精密的氣血測量儀器，因此對學員氣血的判斷，就是以力氣來反推。
武堂半年考核目標是兩百斤力氣。
林晨入武堂的時候，氣血是500點，力氣是一百斤，從麵板上的氣血數值和力氣的變化，他得出了數據。
5點氣血=1斤力氣。
要達到武堂考核要求，他的氣血要達到一千。
五個月過去，他離著一千氣血還差兩百點。
之所以忍到現在都不吃牛肉，也是他通過顧飛和其他學員力氣的增長情況給製定的計劃。
臨湖村這一屆加上他在內有四位學員，入武堂的時候，大家力氣都在一百斤左右，可以說是氣血值相差不大。
顧飛是第三個月開始每天都吃牛肉，另外兩位比顧飛早一個月吃，這兩人達到兩百斤所耗費的牛肉斤數比顧飛多出五十斤來。
晚一個月吃牛肉，按照他們這個年紀自身氣血的增長，一個月會多出60點氣血值，也就是自身增長了12斤力氣。
五十斤牛肉，換來12斤力氣嗎？
林晨覺得不止那麼簡單，最後在觀察了其他學員之後，他得出了另外一個判斷。
自身氣血越高，器官消化食物的能力就越強。
這一點倒不是很難理解，氣血高代表著身體強壯，同樣吃一斤牛肉，這一斤牛肉的營養他能全部消化掉，而氣血低一點的，身體會稍微差一些，可能一斤牛肉的營養隻能吸收個七八成。
所以，越放到後麵，食用牛肉增長的氣血就會越多。
正是有了這個推斷，他才會一直忍到現在都沒吃牛肉。
林晨相信應該不止他琢磨出來了這道理，曆屆肯定也有學員發現了。
可發現歸發現，真就能等的住嗎？
十五歲的年紀，又怎麼會沒有虛榮心，當看到其他學員早早開始吃牛肉，力氣早早達到兩百斤，享受著其他學員羨慕的眼神。
又有幾個能不攀比？
比不上那幾位家境富裕的，可麵對同村或者同宿舍的，看著他們吃肉，又能無動於衷？
甚至還要遭受質疑和一些冷嘲熱諷。
不是誰都跟他一樣兩世為人，且還有金手指，還有可視化麵板的。
……
……
次日一早。
演武場上，林晨等人正在練拳時候，隔壁班突然傳來歡呼聲。
林晨尋聲望去，看到陳教習身邊站著一位麵無表情的學員，但微微上揚的嘴角暴露了這位的內心情緒。
“人比人氣死人，咱們還在為三百斤力氣衝擊，人家已經過了五百斤力氣大關了。”
顧飛一臉的羨慕，林晨也是認出了這位少年。
路永峰！
他們這一屆的第一天才。
更準確的說是第一財力雄厚的。
如果說林晨是出了名的摳搜，那麼這位路永峰就是出了名的土豪。
入武堂的第一天，就是頓頓牛肉，當顧飛他們開始吃牛肉的時候，這位已經開始喝養氣湯了。
如果說牛肉許多學員還吃得起，那養氣湯就是真正的奢侈品了。
一百文一副，一般學員購買的時候都得心顫。
“你要被氣死，那我是不是現在得立刻倒在地上不活了。”
他到現在在武堂連牛肉都沒吃過，他找誰說理去。
“也是，咱跟人家比不了，人家是想要一年內練出精氣的，咱們兩年內能夠練出精氣就很不錯了。”顧飛拍了拍林晨的肩膀：“晨子，還好有你在。”
“滾蛋！”
知道顧飛要說什麼，林晨沒好氣的拍掉他的手，不就是說，有自己這個墊底的存在，讓他們也有那麼一些虛榮感。
看著路永峰，他有一些疑惑，對方真的隻是為了一年內練出精氣，能夠免費入縣城武館繼續學武這麼簡單？
縣裡武館有規定，武堂的學員能夠一年內練出精氣，便可以免掉學費，若兩年內練出，繳納十兩銀子也可以入武館，若是第三年練出精氣，便要二十兩。超過三年，便沒有機會入武館了。
武堂大部分學員，都很有自知之明，追求的是兩年內練出精氣。
這路永峰在武館多花的冤枉錢，都不止是二十兩了。要說是為了節省武館學費，有些說不通。
也許人家就是錢多，在武堂追求個虛榮和麵子，不在乎多花錢。
在林晨遐想的時候，站在前麵的於教習開口了：“本月月底，會有武堂考評，力氣沒能達到兩百斤的，將要離開學堂。”
於永年的一句話將班上少年的目光都從隔壁班路永峰轉到了林晨身上。
林晨：……
武堂一共有三位教習，分了三個班，每個班有二十位學員。
林晨所在班上，力氣還沒達到兩百斤的隻有四位，不過另外三人力氣離著兩百斤差的不遠，隻有林晨還差四十斤。
“林晨，跟我來。”
於永年今天沒有和往常一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學員練拳，直接點了林晨的名。
“晨子。”顧飛有些擔憂的看著林晨，在他看來於教習肯定是對林晨不滿了，私下喊去怕是得挨一頓批。
“沒事。”
林晨給了顧飛一個安慰的眼神，也不管其他學員的表情，快步上前跟在於教習身後。
以他對這位於教習五個月來的觀察，於教習絕不是批評他。
……
……
武堂後院。
於永年居住的小院子。
“入武堂五個月，未在食堂吃過一頓牛肉，全吃的免費飯菜……林晨，你讓我都有些意外。”
於永年看著林晨，他倒不是要批評林晨，而是對自己班上這位武堂有史以來第一摳搜學員的好奇。
按理來說，臨湖村的少年不要繳納學費，相比其他學員，這就省下十兩銀子，總不能真就不帶一分錢來武堂。
那不叫來學武，真就是來白嫖武堂夥食的。
可他觀林晨又不是蹭夥食來的，這五個月來，學員們誰勤奮誰鬆懈，他都是看在眼裡。
林晨算不上班裡最勤奮的，但也絕對是排的上前三。
“教習，弟子家裡除了弟子之外，還有大堂哥也在學武，且已經學了兩年多，家裡沒有太多銀錢給弟子學武。弟子能夠讓到武堂學武，還是拚命爭取來的……”
麵對教習，林晨沒有隱瞞，直接說了家裡情況。
於永年聽完表情沒什麼變化，這種情況他在武堂已經見多了。
學武開支不小，一般家庭負擔不起兩個孩子學武，林晨的那位祖父存的心思他聽完就明白了，就等六個月後林晨被武堂淘汰。
隻是林晨那位大哥，練了兩年半還沒練出精氣，怕也難以學出什麼名堂。
“既然你和你祖父有約定，那更應該早日達到兩百斤，這是放棄了？”
“弟子沒有放棄。”林晨搖頭：“教習您當初說過，學武越求速成，花費越多，弟子便是想著慢慢來。”
“慢慢來？”
於永年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說那番話，是希望學員不要為了攀比而浪費太多錢，可也沒說慢到這程度。
“弟子這個月便會買牛肉，加快氣血增長。”林晨做出了保證。
“嗯。”
看到教習沒有其他事吩咐，林晨便是出言離開，於永年微微頷首：“去吧。”
……
……
食堂！
當看到林晨站在牛肉窗口，剛開始隻有幾個學員注意到，但隨著這幾個學員議論起來，整個食堂學員的目光都看了過來，也包括，左側第一桌路永峰那幾位。
“我看到了什麼，靠河鎮武堂史上第一摳搜，今天竟然舍得買牛肉了？”
“爺青結。”
“啥意思？”
“就是青春結束了，不知道是誰說的，很是順口，我就記下來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林晨怎麼會突然舍得買牛肉了？”
“我聽說是因為於教習把林晨喊去院子了，我看林晨是被於教習罵了一頓，才來買牛肉的。”
“路師兄，當初你第一個買養氣湯，可都沒這麼轟動。”
路永峰一桌，一位少年看到這一幕，笑著開口。
“博人眼球。”
路永峰笑笑，在他看來林晨跟他就是兩個世界的，連點小錢都舍不得花，這樣的人注定在武道上走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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