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派人堵我,所謂何事?”
見過了薑文成的狼狽,顏朝年心裡舒服了不少,根本就不回答薑文臣的問題,“我很忙,你有話快說。”
見她依舊端著態度,薑文成眉頭緊蹙,“你既能在街上偶遇我,自然就能知道我下榻的客棧,遠兒乃是你親子,就不能來看看?”
顏朝年冷笑,就曉得這人太過想當然,說的好像她處心積慮才‘偶遇’到他一樣,哪裡來的自信?
“你想多了,見到你純屬偶然,我是做夢都沒想到能在這裡再見你,以至於晚上我都沒睡好。”
被惡心到的。
但薑文成卻覺得她是太激動,又想到她那些小心機拆穿也無用,她也不會承認,便道:“三年了,你就半點不擔心遠兒過的好不好?”
“他有寵他的祖母,有他喜歡的繼母,還有你這個父親,哪裡又需要我擔心?”
顏朝年吸了吸鼻子,覺得這客棧的味道不好聞,總有一股子黴味,“那是你伯府的長孫,身份尊貴,既如此你也不會讓他受委屈就是了。”
“當然了,如果你把他趕出家門,讓他無處可去,我也會收留了他。”
“不過你會趕他出伯府嗎?”
薑文臣不滿顏朝年對他的態度,以前對他總是溫溫柔柔的,如今說話夾槍帶棒,沒了尊榮的身份連體麵也沒了。
“不管他在哪裡,到底是你親子,你該為他多加考慮。”
顏朝年笑了,“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晚了?”
“當年我倒是想為他考慮,是誰說我滿身銅臭教不好孩子,是誰說我粗鄙,說我出身不高沒見識,不合適教養孩子?”
真是什麼話都被他說完了,惡人就全是她自己?
“行了,我今日來不是和你掰扯這些破事的。”
深吸一口氣,“如果你是想敘舊,我與你早已無舊可敘,若是想讓我回伯府去給你們一大家子當牛做馬也可歇了這份心思,離開了伯府我才知這天地的廣闊,困居後院還要被挑三揀四的日子誰喜歡過,誰就去過吧。”
她覺得這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薑文成卻隻是蹙眉,抬眼將她上下打量,最後來了一句,“你還是有怨?”
方才說的話每一句都帶著怨氣,“母親那麼說也是想教導你,為你好,你不知其苦心便罷了,怎還能生怨?”
顏朝年覺得和他說不明白,今日來這一趟就是多餘,“說正事,你派人蹲守我的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要她拿錢來,但這話薑文成怎麼能說出口。
一個叫崔勇的隨從躬身客氣開了口,“夫顏夫人,大爺和小公子這三年一直惦記著您”
“這話我不信。”
顏朝年斜眼,“不用繞來繞去,有事就說,沒事我走了。”
本想動之以情的崔勇訕訕的乾笑了一下,隻能說出薑文成被偷了的事,極儘渲染飛賊的可惡,顏朝年打斷了他,“不是我偷的。”
崔勇更尷尬了,“自然不是顏夫人。”
裝糊塗的顏朝年狀似鬆了口氣,“還以為要賴到我頭上,感覺莫名還有些熟悉,以為時隔三年還能再栽贓我一回,既然知道不是我,又為何要說給我聽?”
“報官了嗎?”
崔勇硬著頭皮繼續道:“報官了,是飛賊所為,衙門破案尚需時日,大爺和小公子被偷的連衣裳都沒了,我等”
“又胡說。“
在恰當的時候再次打斷崔勇的話,顏朝年指著隨意丟棄在床尾的衣裳,“那不就是,我看挺新。”
崔勇嘴角微抽,當然新,剛買的呀,可大爺和小公子都不穿,嫌不好,他們能有什麼法子?
“大爺身份尊貴,向來綾羅綢緞不離身,這樣的布衣穿上怕是不妥當。”
他的話都說的這麼直白了,顏夫人應該知道什麼意思了吧?
顏朝年很不讚成的看著他,“那是你不懂你家主子,你家主子當年曾說過,隻要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粗布麻衣也樂在其中,粗茶淡飯也甘之如飴,即便是當個農夫也心甘情願。”
“所以你多慮了,何況你家主子性高潔,綾羅綢緞對他來說是束縛,讓他不得自在,身外之物從未放在眼中,哪裡會介意這些。”
這些都是當初薑文成抵死要娶賈如珍時說的話,如今原原本本的還給他,也算是他‘得償所願’了。
“夠了!”
薑文成渾身怒氣,死死的盯著顏朝年,“還說沒有怨,沒有怨這些話你能記到現在?”
“還以為你改過了,沒想到比三年前更不堪,我看伯府你也不用回了。”
顏朝年一言難儘,都不知道自己從哪裡表現出想回什麼伯府的,“你這自說自話的病真的要治了。”
“你”
薑文成氣的麵色漲紅,“實在不可理喻。”
見他如此顏朝年的心情莫名就相當好,“反正你我都沒了關係,我如何也和你無關。”
“行了,既然沒什麼事我也不多留了。”
轉身後又停下腳步,側身道:“都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雖然你和君子有一定的差距,但說出來的話就如同吐到地上的口水,舔回去不合適。”
“都說了再也不見,就真的不要見了吧。”
“再要派人在錦坊門口蹲守我,妄想砸我飯碗,再讓我發現就不客氣了,直接當飛賊處理。”
說完轉身就走,隻覺得身心舒暢。
崔勇見她就這麼走了,一點也不留戀,也在心裡幽幽歎氣,這都叫什麼事喲。
“大爺,顏夫人走了。”
等待他的是薑文成的眼刀子,崔勇縮了脖子,“奴才去看看小公子。”
待他一走薑文成重重的捶了床板,顏氏比以前聰明了,竟也懂了在關鍵時刻拿架子,當是曉得他差人去尋她便得意了起來,看來也要晾她一段時日。
野了三年的性子必須要好好磨一磨。
薑崇遠在房裡看書,說是看書實際在觀察隔壁的一舉一動,可惜有人看著他,他也不能出門,見崔勇進來就問了,“怎麼樣,那女人可是去給我買衣裳去了?”
“你可告訴她我隻穿最好的錦緞做的衣裳?”
崔勇又後悔了,就不應該來這裡,隻能小心告訴了他實情,得知人就那麼走了,薑崇遠有些愕然,“她剛才有沒有問到我?”
崔勇隻能實話實說,氣的薑崇遠甩了手裡的書,“她就是故意的,就是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