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不甘的沒入雲層,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守備府處處點燈。
憋屈的李夏不明白顏母和顏朝年有什麼可顧忌的,以他的意思,這麼好的機會就應該直接將薑文成父子弄死,報仇!
顏母覺得今日不把話說清楚這混賬一定會闖禍,便開了口,“不是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你以前見到縣太爺都得點頭哈腰,人家是有爵位的伯府,你上門能做什麼?”
“滿府的家丁護衛能給你動手的機會?你姐夫也是五品官,人家一句話就給弄到什麼都不是,一輩子白費,你能辦到?”
李夏嘴巴張了張,又不甘的閉了嘴,顏母又道:“袁慎給你麵子,你覺得他好說話,可但凡他不給你麵子,你連這守備府的大門都進不來,朝錦坊三天就得關門,這就是事實。”
“想想沒有袁慎的時候李家什麼處境!”
什麼處境?
他姐夫還沒當官的時候家裡也挺難的,老頭子對著官員點頭哈腰的樣子他見過多回,可自從顏父崛起後李家的日子就好過了,後來有了伯府,幾乎就沒什麼官員為難他們,後來
伯府沒了,顏父倒台,李家也跟著倒黴
“姐你知道的,我對年年沒惡意,我不是老頭子,我就是心疼她被欺負了那麼幾年,你是沒看到那個猴崽子,就剩一身衣裳了還那麼囂張,我當時都想衝進去拔了他褲子屁股給他打腫。”
是的,李夏一大早裝作進去找人,看全了熱鬨,薑家父子倆那個慘的喲,就不該掀他被子!
該直接澆一盆涼水,給他凍成冰條子。
顏母不許他以後再參與到這件事裡頭去,薑文成人品再差也是伯爺,“彆給我女婿招災。”
“你當年年好好的一個守備夫人,又不是見不得人,為何要對外瞞著這事?”
這兩日顏母也好好想了想,顏朝年雖和伯府沒了關係,但還有一個薑崇遠在薑家,薑家不會想看到顏朝年再嫁,這對薑崇遠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薑文成當時被情愛衝昏了頭腦,但三年過去怎麼都能明白其中利害關係,這才要讓她的年年回去。
袁慎正在仕途最關鍵的時刻,若是薑文成有意打壓,成不成不好說,但找點麻煩是可以的。
“最好不要讓薑文成知道年年已經嫁人,以後少和他接觸。”
李夏雖性子直,但也不傻,給他說清楚他就能理解,心裡也覺得窩囊,又想著應該不計本錢將外甥女婿扶持起來,最好能碾壓薑文成的那種,想想他們李家得了這麼一個出色的外甥女婿都要藏著掖著,多難受?
簡單洗了手又拍了下灰的顏朝年走了回來,“我決定去看看。”
沒等李夏反對她就說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他們都知道我在錦坊,曉得去錦坊等我,那麼遲早會問出更多消息,怎麼說也是有點身份的人,到時候衙門的人直接找上錦坊,錦坊難不成還能說不知道?”
“與其他們不停的打聽我的消息,我不如主動站出來,不至於太被動。”
顏母有話說,李夏不放心,但顏朝年已經決定了,“明兒一早我去一趟錦坊,故意讓他的人等到我,然後順理成章的跟著去客棧,放心吧,錢我是不可能給他的,那麼狼狽,我也想去看看。”
顏母想了想便也沒反對,她相信顏朝年能周旋,李夏想反對也沒辦法,外甥女不聽他的話啊。
“二舅舅,鬥錦的事要千萬小心,那些客商也要招待好了,這麼大的攤子鋪下去,等布匹都出來後要賣得出去才行。”
有了更多的織娘自然就要擴大錦坊的規模,人多了事就會多,也需要更多的客商,馬虎不得。
正事上李夏也不含糊,說他們和所有訂貨的貨商說好了,等鬥錦結束朝錦坊會設下酒宴,以感謝遠道而來的客商。
“可惜我們在城中沒有園子,都沒個可以宴請眾人的場地。”
顏朝年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他們的茶園出了今年的第一茬新茶,可惜沒名氣,賣不上什麼好價錢,若不是給那些客商帶點
等等。
“二舅,屋裡說話,給你商量個事。”
錦緞最開始一直由朝廷把控,各家出多少都是有數的,尋常人家即便再富貴也很難入手,但隨著幾年前朝廷放開了對錦緞的管控,民間可自行買賣流通後,本就以織錦為生的蓉城人徹底活了起來。
先是一年內開了大大小小幾十家織錦作坊,而後就開始織娘的搶奪,繼而是對綿、絲爭奪,都想捏住最好的織娘,最好蠶絲棉線,蠶戶們也都活躍了起來,村村養蠶家家種桑,蠶食鯨吞之下桑葉一度成為了農人發家致富的一環。
再然後開始有人占山圈地開辦桑園,成立蠶莊,以求能自給自足。
李家趕上了好時候也買下了山頭種上了桑樹,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位置並不算好,不能像彆的莊園那般離城不遠,能在裡麵修建房舍招待客商。
“送茶?不賣啊?”
李家買下的山頭不僅種了桑,還有一片種了茶樹,蠶糞漚肥養茶樹,茶樹長勢喜人,茶葉也不錯,李家還準備賣茶賺錢。
“我想過了,就那麼多茶樹,能出多少好茶?”
顏朝年盤算過了,將茶葉都炒製出來,再特地去燒一批有朝錦坊標識的茶罐,“每罐二兩茶,根據訂貨多少贈送相應的量”
沒等她說完李夏猛的拍了大腿,“我懂了,你是想用茶葉勾住那些客商,我們的茶好,但不賣,想要我們的茶就得買我們的布,是不是?”
顏朝年笑著打趣,“二舅果真是咱們家腦子最好使的人。”
李夏先得意一笑,反應過來就瞪了她一眼,“看來是不慫了,都敢拿二舅打趣了。”
說起來兩人相差才幾歲,說話少顧慮,其實相處還是融洽。
“我回去和外公和大舅商量商量,茶葉這事問題不大,還是得想辦法看能不能弄個園子,或者城外不遠的地方弄個莊子,反正現在也有錢了,就當置辦產業。”
李夏單手叉腰,依舊不放心的叮囑顏朝年,“明日去見你前夫的時候悠著點兒,袁慎可是在回來的路上了,小心回來打斷你的腿。”
顏朝年哭笑不得,“你少抹黑他,人家什麼時候動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