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年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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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氏無才無德,對上不敬對下不慈,善妒跋扈,不堪為伯府主母,今予你休書一道,從此形同陌路生死不見”

“見你今日落魄,隻要你誠心悔改,回府磕頭認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能留你在府中,免你顛沛流離之苦。”

三年前決絕的話語猶如在耳,三年後施舍的言語又衝擊著腦海,顏朝年有一瞬間的失神。

不明白她身處這千裡之外的西南,怎麼還能遇見三年前強行將她掃地出門的前夫,一時間無數記憶湧上心頭。

她十六歲嫁入伯府,也曾有過短暫且溫馨和睦的日子。

婆母不算和藹也不十分刻薄,丈夫對她雖無深情重義也算敬重,兒子不親她但也規矩,她以為她的日子會和大多婦人那般,熬過一年又一年,熬成婆,熬成府中最尊貴的人。

直到那位叫賈如珍的江湖女子出現,那是飛鷹堡堡主的掌上明珠,武藝高強模樣俊俏,不通規矩卻機敏聰慧,她的出現讓眼前這個男人都生動了起來。

他們會攜手探破詭案,會一同策馬揚鞭切磋武藝一同嬉笑打鬨,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事。

他對她的歡喜與日俱增,終於在一次郊外策馬中兩人雙雙墜崖掉落山穀,而後以天為被以地為爐,耳鬢廝磨整整七日。

再然後就是一場你追我逐的拉扯,一個誓死不為妾,一個寧死不鬆手,愛的驚天動地,人儘皆知。

而她這個正室嫡妻卻因此成了京城徹頭徹尾的笑話,婆母斥責她呆板無趣籠不住男人,連兒子都說她不如珍姨靈動機敏,讓她大度

此時的薑文成眼中滿是挑剔,三年之後再見顏朝年讓他始料未及,見她不施粉黛衣著簡樸不由想起她在伯府的樣子,心中竟有淡淡悔意。

念她到底是伯府嫡長子的生母,一直流落在外著實丟人現眼便動了要讓她回去的心思。

“三年前我曾許諾,看在你生養遠兒的份上,你若悔改伯府依舊有你的一席之地,你一走三年杳無音信,可是還在怨?”

顏朝年從記憶當中抽離,抬眼打量,人還是那人,卻再不複當年清俊華貴,可見與心愛之人婚後的日子也沒想象中那般好過。

而她

想到打了勝仗已經在歸來途中的丈夫和已經會顛著小腳走路的兒子,眉眼軟了兩分,不自覺流露出淺淺笑意。

見她眉眼染上了歡喜,薑文成的心裡滿是不屑,這是一聽要回伯府享福就笑的這般輕賤,言語也冷了兩分。

“你不在的這三年伯府大小事皆由如珍打理,如今如珍才是伯府主母,你回府隻能為妾。”

“如珍向來寬厚良善不計較細枝末節,隻要你老實本分伺候好母親,做好你分內之事,不會有人為難你。”

顏朝年沉默不語,竟不曉得要和這個想當然的男人說什麼,此時一個俊秀的小少年拿著紙鳶跑了過來,臉上儘是討好邀功之色,“父親,你看這紙鳶甚是精美,帶回家中給弟弟,弟弟一定會喜歡的。”

“對了,兒子打聽到父親要尋的那位朝錦坊坊主明日會過來,又聽說朝錦坊出了稀罕的錦緞,我們要不去看看,要是真如那些人說的精美絕倫就帶回去送給母親,母親最喜歡漂亮衣裳了。”

他口中的母親和弟弟指的是賈如珍和她生的孩子,顏朝年細細打量著他,三年不見人高了很多,好像也懂事了。

“見過你母親吧。”

薑文成有些尷尬,八歲的薑崇遠這才認出顏朝年,那一瞬他眼中閃過的不是見到母親的欣喜,而是忙著和她撇清關係,“父親在說什麼,兒子的母親在京城,兒子不認識眼前這人。”

一瞬間心口如同被一隻大手掐住,生疼。

顏朝年唇邊一抹苦笑,以為自己早已換了晴天,過往種種再也傷不了自己,可親兒子的一句話還是能將她狠狠刺痛,前塵往事鋪天蓋地湧入心頭,險些讓她站立不住。

“小公子說的是,我們並不認識,這位先生也是認錯人了。”

她轉身要走,手腕卻猛的被薑文成抓住,“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小氣,遠兒是你的兒子,他三年沒見你有些生疏實屬正常,你就不能哄哄他,和他賠個不是?”

“若不是你氣量狹小,遠兒又怎會和你分開三年,一切都是你的錯。”

顏朝年甩掉他的手,“我說了,你認錯人了。”

“欲擒故縱這一招並不好使,顏氏,我耐心有限,不會一直給你機會,再這般連妾都不是了。”

若非為了伯府顏麵他絕無可能和顏氏拉扯,當年之事雖有些對不住她,但當時隻要她答應將自己挪動到妾室的位置上去,她依然還是伯府的夫人,享受尊榮。

如珍是江湖兒女,受不得拘束,也不會料理中饋,掌家權依舊會在顏氏手中,可她不僅不願意,還差點害了如珍肚子裡的孩子,如此蛇蠍心腸,他願意再給她機會已經是格外開恩。

“父親是想要接她回去嗎,絕對不行,這對母親不公平。”

薑崇遠慌了。

“她回去後京城的人該要如何看待孩兒,如何看待母親?”

母親有了弟弟後對他已不如以前,要是眼前這人回去後母親一定不會再理自己,飛鷹堡也不會再讓他去,那些精妙的功夫他也不會再接觸到,又怎能在學堂中獨樹一幟?

上前狠狠推了顏朝年,“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打聽到了父親的行蹤故意跟了過來,你在外過的不好就想要重回伯府是不是?”

“我告訴你,你休想,我不答應。”

見他表情凶狠,眼中的怒意和厭惡半點不作假,後退兩步才穩住身形的顏朝年散去了那些酸臭的回憶,深吸了一口氣,“兩位真的認錯人了。”

“顏氏,你的戲過了。”

薑文成並不在意她是不是故意尋來,但他幾次三番給她台階下她依舊端著架子,實在可笑。

“你是以為伯府離不開你?還是仗著是遠兒生母便想要拿捏他,讓他求你回去,給足你顏麵?”

“既然如此你再好好反省,什麼時候想好了便來尋我,是否同意你回去還要看你的態度。”

說完拂袖而去,薑崇遠又重重的瞪了她一眼才轉身跟了上去。

看著他們父子離開的背影重重吐出一股憋悶之氣,心頭也亂糟糟的。

三年後的突然相遇實在叫人猝不及防,除了讓她想起那些窩囊不堪的過去,竟是半點溫情回憶也無。

再一想薑崇遠說的話,難不成他們千裡赴西南是為她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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