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人齊聲呐喊的吼聲,撕碎了這夜幕下的寧靜。
副將心中勃然大怒,這計劃已是成功了一半,竟然有人在這節骨眼上搗亂。
眾人的目光,均是落在深沉的夜幕之中,不知什麼人在夜色中奮力呐喊。
副將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前日灰溜溜離去的塞琉古國人,當下咬牙叮囑道:“按照原計劃,卸甲渡河!來兩千騎兵與我同去,尋著了作惡之人,殺無赦!”
也難怪副將這般氣惱,對岸河堤之上,一道接著一道的光點開始出現,這般奇特的吼聲,引起了孔雀國人的注意,已是有人陸續上了河堤。
數千道火把驟然亮起,副將能做的,便是吸引對岸孔雀國人的注意,讓其忽視已經渡河的韓信等人。
看到對岸孔雀國人點著火把上了河堤,艾哈邁德當即下令停止吼叫,他們的目的已是達到,他可不讓想孔雀國人隻關注河對岸。
剛才秦軍伏擊孔雀國巡夜人,也被艾哈邁德瞧見,隻要自已不發出聲音,這些被吸引來的孔雀國人,定然可以發現巡夜人被殺。
到時候,那些個泅渡過河的秦軍,便隻得灰溜溜遊回來。
想到這裡,艾哈邁德心情舒爽無比。
“將軍,那秦軍點燃了火把,好像要朝著我們這邊來。”
聞言,艾哈邁德心中一震,轉頭望去,真就見河岸之上,已是火光通明,不少人竟是上了戰馬,準備朝著這邊來。
“按照原計劃,下水!”
艾哈邁德當即下令,數百人便匍匐著身軀,朝著印度河爬去。
這些在河邊待了這麼久的士兵,水性自然極佳,他們敢出聲阻止秦軍的計劃,便已是想好了退路。
天色這般黑,隻要自已往田地裡一鑽,這些個秦人壓根不可能找到自已,何況他們準備潛入水中。
靠在岸邊,隻露一個頭出來,不可能被發現。
剛入水沒多久,艾哈邁德就聽到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他不屑撇了撇嘴:“嘿嘿,這便是讓我艾哈邁德吃癟的代價。”
一旁的衛兵長附和道:“將軍英明,咱們也算是幫了秦人一把,想要泅渡偷襲孔雀國,真是癡人說夢。”
艾哈邁德拽著岸邊的草根,叮囑道:“留點氣力,大家瞧好戲吧。”
數百人個塞琉古國士兵,便靠在岸邊,準備靜靜地欣賞著對岸的好戲。
果然,在被這些莫名的吼聲驚擾後,孔雀國竟然有數千人上了河堤,均是緊張地望向對岸。
那領頭的軍官十分納悶,這秦人不睡覺,半夜吼叫是想乾什麼?
而不遠處的韓信,已是神色凝重,他回首望了一眼,跟隨自已的千人部隊,已是悉數上岸。
剛才擊殺了十幾人的巡邏衛兵,準備潛入敵營,今夜再來個劫營。
要命的是,此刻衣服還未換過來,而不遠處,已是有人注意到了這邊,朝著這裡走了過來。
根據城內百姓的說辭,這印度河道最窄之處,便是翡翠城和這裡。
兩地便是最佳的渡口搭建處,可想要在孔雀國人眼皮子底下搭建渡口,坐船過河,無疑是活靶子。
若是能搶占灘頭,便能占得先機。
可要不了多久,便要被孔雀國人發現,這河堤之上,便有數千人,而自已這裡,隻有千餘人。
怎麼辦,戰,還是退?
正在躊躇之間,卻聞聽一聲爽朗大笑:“弟兄們,軍功就要送上門了,你等若是不取,我老邢可就要了。將軍,我老邢願意斷後,請將軍快速退回!”
韓信尋聲望去,卻見一滿臉絡腮胡的魁梧大漢,已是把自已遮在了身後。
手下的兵士眾多,韓信倒是不認得。
剛才自已要帶人泅渡,不少人是持反對意見,可韓信對自已水性頗為自信,便領了人遊了過來。
未等韓信回答,旁邊一人笑罵道:“老邢,你他娘的想搶軍功靠邊站,我老王頭可不願意遊回去。將軍,快些上路,我等來迎敵!”
“你倆打的什麼主意,我們不知道?想要貪軍功,也得問問我手上的這把刀。”
“他娘的,俺當兵就是要拿軍功,要回去你們回去!”
越來越多的人站了出來,均是把韓信擋在了身後。
心中一陣溫暖,這些人也是跟隨了韓信幾年,一路顛沛流離,就連這尉犁之戰,也隻是去挖了個湖罷了。
剛想說什麼,卻聽那老邢咒罵道:“你們和我爭?老子當兵這麼多年,去了百越,打了匈奴,拿下尉犁,竟是一個軍功也未拿到。他娘的,若不是領些軍功,回了楚郡,我那婆娘,豈不是笑話死我?”
“老邢,你胡子都白了,還湊在最前麵乾什麼,往後靠靠。聽聞你家吃喝不愁,回了楚郡你婆娘也不會笑話你,倒是我們這些沒娶親的,得拿些軍功,好回鄉光宗耀祖。”
“呸!”老邢啐了一口,罵道:“軍功給你們,俺還想為子孫多謀點福祉呢,眼下難得的機會,今日我老邢不拿個軍功,我便不姓刑。”
老邢說的斬釘截鐵,可他的目光一直盯著遠處走來的孔雀國人,而眼下,那些離得近了的孔雀國人已是發現蹊蹺。
這邊的火把怎麼突然滅了,借著薄薄的月光,依稀能瞧見密密麻麻的身影。
低沉的號角聲悠然響起,孔雀國人已是發現異狀,吹響了號角。
靠在前方的秦軍,均是咧嘴冷笑,他們本是楚國人,歸降大秦之後,便一直想要建立功勳。
不少人一直跟在韓信周圍,可奈何,氣運不佳,立功的機會沒有多少。
而眼下,眾人心知肚明,今日若是不死戰,他日想要渡過和印度河,便千難萬難。
“老邢,你他娘的根本就沒有姓!”
人群中,一人笑罵道,緊接著,便是哄堂大笑。
“若是不棄,以後便與我同姓吧。”
韓信手握弩箭,大步朝前走去,眾人想攔,韓信卻是沒有理會。
前頭的老邢一愣,錯愕片刻,已見韓信站在身旁,他心中一暖,張嘴到:“將軍……我他娘的有姓了……將軍,此地不宜久留啊!”
韓信當即擺手:“若是退了,他日可就不好過河了,這裡誰沒姓的,今日便與我韓信同姓,如何?”
近千人的隊伍,沉默片刻之後,卻是大聲吼道:“韓!韓!!韓!!”
生於亂世,不知道多少人沒有姓氏,而今日,他們便有了自已的姓。
這突然爆發的吼聲,把正在集結的孔雀國人嚇了一跳,他們已是知道秦軍渡過了河,可過來了多少,卻是不知。
深吸一口氣,韓信朗聲道:“諸位,今日便是我等建功立業之時,封侯拜將,便在這背水一戰,列陣!”
……
對岸邊上,艾哈邁德茫然地望著對岸,他本以為這些秦人要和前日自已一樣,如喪家之犬般逃脫,可卻莫名在對岸呐喊。
他扭過去頭去,望著自已的衛兵長驚恐道:“他們要乾什麼?難道要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