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這個問題問的好,冒頓也想知道。
昨日自己還在城內鶯歌燕舞,而今日,便隻能在這風雪中煎熬。
幾十萬的匈奴人,此刻就剩下眼前的幾萬人。
好在,這些人都是自己挑選出來,對自己還算忠心。
否則,單是家眷困於城內,這些個騎兵,估摸連逃跑的意願都沒有。
匈奴人不把月氏人當人看,眼下,大秦奪了這月氏王都,那自己的家眷會如何被對待?
這些匈奴人想都不敢想。
回旋鏢砸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奔波了一天,眼下天色漸黑,聽著這呼嘯的風雪,冒頓真是欲哭無淚。
剛才到了這山坳時,已有人彙報,有幾十個弟兄因為外傷所致,到這已是沒了氣息。
這當然有外傷的原因,可這等高強度的奔波,人疲馬乏縱使鐵打的,也受不了這般折騰。
這才第一日,等真到了西域,這五萬人還能剩多少,誰也說不準。
而眼下,士氣低落,不少弟兄皆是埋頭蹲坐,一點希望也看不到。
冒頓不禁歎息一聲。
若是可以投降大秦,換得一絲苟且,他會毫不猶豫前去投降。
但是……
冒頓知道,誰都能投降,唯獨他不可以。
這兩國的戰爭,便是他挑起的,當日在上郡屠戮秦人,怨天載道,現在大秦又怎會放過自己?
寒風呼嘯,匈奴人圍坐在這山坳之處,讓戰馬站在外圍抵禦風雪,他們困坐於中央。
片刻之後,冒頓深吸一口氣,冷聲道:“投降自是不可能,眼下,得按照原計劃前往西域!”
“這……”副將躊躇片刻,緩聲道:“單於,此地距西域三千裡地,沒有糧草,如何能行?”
彆看今日趕了百餘裡地,這可是亡命狂奔的結果,眼下深冬時節,繼續往西,這雪便是越厚,能日行五十裡已算不錯。
這般計算下來,抵達西域,豈不是要兩月的時間?
五萬餘人,兩個月的吃食已是一個天文數字,這讓冒頓上哪兒去找?
尋思片刻,冒頓沉聲道:“這周遭,還有月氏人的城鎮嗎?”
“這……”
聞得此言,副將也是沉默了下來。
當日冒頓可是下了令,這周圍幾十裡地的月氏人,都已是被掃蕩一番。
眼下,已是越過百裡路徑,城鎮自然是沒有,可這部落,倒是說不定。
可正常來算,月氏人也是遊牧為主,這越往西便鮮有水草豐美之地,縱使是有月氏人,人數也絕不會太多。
頓了頓,副將這才回道:“回單於,想必是有的,隻是也不會有太多的人,我看……實在不行與大秦求和如何?”
副將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在他看來,往西無異於天方夜譚,沒有吃的今晚都過不去,還想著跨越三千裡地去西域?
眼下這隆冬時節,就是想挖點草根吃也費勁,更彆說什麼野味動物之類,真就是窮途末路。
可若是投降大秦,保不準還有一絲生機。
冒頓平靜地望著副將:“這個法子,可行?”
一聽冒頓鬆口,那副將頓時頗為興奮:“自然可行,單於不知,我從不少月氏人口中略有探聞,這大秦奉行仁政,那百越之眾皆是降了大秦,不但沒有追責,反倒是讓其繼續在當地生活,就連月氏……”
副將把往日自己打罵月氏人,聽來的趣事一並說了,大秦雖然征戰四方,可對各個國家一視同仁。
不但沒有清算六國的貴族,就連百越的部族,也是善待有加,入了大秦後,這些人生活的反而更好了。
大秦允諾,這月氏並入大秦後,可同享秦人的待遇,連月氏都可以,那匈奴為什麼不可以?
隻要匈奴歸了大秦,保不準自己這副將職位還能保留,翻身一變,倒成了大秦的將軍。
想到這,這副將越說越興奮,到了末了,他激動道:“如此待遇,單於何不考慮,也為弟兄們留條活路。”
這番話說完,一旁的匈奴騎兵聽的也是心中火熱,這等優越的條件,單於為何要和大秦作對?
倒真不如並入大秦算了。
“好,好,好!”
冒頓眸光閃動,連說了三個‘好’。
那副將臉色欣喜,自以為是說動了單於,可下一刻他卻愣住了。
冒頓直接抽出了腰間的彎刀,高舉頭頂直接劈下。
“單於!單於你乾什麼!!?”
副將愣在原地,不敢反抗,他深知冒頓的脾氣,若是反抗必然會更慘,可彎刀並沒有停下,直奔他的腦門襲來。
鮮血迸裂,白雪頓時一片殷紅。
在場的眾人皆是一滯,愣愣地望著單於,不敢發話。
身為親衛,他們自然知道冒頓的脾氣,眼下已是殺紅了眼,誰若是上前,必然要挨刀。
連砍了三刀,解決掉了副將後,冒頓喘著氣掃視了一圈,冷聲道:還有誰想投降大秦的?”
隻有寒風呼嘯,無人敢應聲!
冒頓拿著彎刀,在副將的身上蹭了蹭,冷聲道:“大秦本就是要置我們匈奴於死地,還想著投降?真是天真,以後誰再說出這等叛逆之言,便如此人下場,聽明白了嗎?”
這一聲斷喝,直接把周遭的匈奴騎兵給鎮住了,立馬直愣愣地點頭。
冒頓寒眸又掃了一圈,淡然道:“來人,把這人拖下去,就這那幾十個死了的弟兄,一並洗涮烹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隻覺得通體冰寒,倒不是因為冒頓的做法,他們本就想拿月氏人來代替‘糧食’,這等法子並不排斥。
隻是,現在要烹的可是自己人,任誰都有兔死狐烹的感覺。
“你們不動手,是想代替他們?”
冒頓又是問了一句,頓時便有兩人大步走來,把副將拖了下去。
不少人都是常年刀口舔血,死人堆裡進進出出,隻是略一猶豫,便接受了這個法子。
可片刻之後,還是有人小心翼翼問道:“單於,隻是這點糧食不夠吃啊。”
是啊,幾萬人,就吃這點糧食,自然是不夠分的。
冒頓略一思索,便回道:“那就拿戰馬來填,人和馬誰熬不過去,便拿誰填!”
那人聞言,便立刻下去辦了。
冒頓望著東方,眼眸狠厲道:“子嬰,這次算你贏,等到了西域,聯合孔雀國,我定然還會再殺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