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死網破,這便是沙雅的選擇。
自從父親死後,她艱難地支撐著這個國家,不知道多少人告訴她,隻要她願意犧牲,月氏部族便能保全下去。
她不過一介女流,可不認為自己能拯救這個國家,直到冒頓率軍進城,見到了自己。
見到這個凶殘的匈奴人,沙雅第一次嘗試和對方談判,想要娶我,待我十五歲後,要用最盛大的婚禮來娶我。
雖然冒頓等不及,可卻是沒有動她,最後定於她十四歲時,再來迎娶。
沙雅這才意識到,自己有著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武器,絕美的容顏,可以輕易俘獲男人的芳心。
自己真有保全自己族人的能力,而眼下,對方卻是自己無法得罪的存在。
東方大國,大秦!
那個鐵血戰馬,與匈奴廝殺多年未落下風,馬踏六國,征伐百越。
建立不世之功的大秦國!
匈奴算什麼?
匈奴在大秦麵前,隻能算得上待宰的羔羊。
自從大秦和匈奴開戰後,沙雅就覺得,討伐完匈奴後,月氏就是大秦下一個目標。
匈奴尚且可以讓月氏國留存,大秦呢?
從得來的情報來看,月氏的下場隻有一個滅國。
所以,當聽聞冬季有一支秦人的行商隊伍入城後,沙雅便覺察到了蹊蹺。
在酒宴上,王崇文明說了大秦想要和月氏合作後,沙雅頗為鄙夷。
大秦這般強大的帝國,如何會和自己這個小部族合作?
於是便想出了這一招借刀殺人的計謀,讓這些個秦人背了這個黑鍋。
讓大秦和匈奴拚死廝殺,隻有這樣,月氏這等小部族,才能在夾縫中生存下去。
可卻沒想到,匈奴人是死了,自己卻成了秦人的人質。
與其都是毀滅,沙雅倒覺得不如和秦人魚死網破,自己倒落得個清白,省的被人欺淩。
尤其是眼前的少年,到了這般境地,依舊風輕雲淡,麵對沙雅的質問,卻依舊淡然道:
“我說過了,歸了我大秦,那便是秦人,所有待遇一視同仁,總比你們給匈奴人當奴隸要好過百倍。”
“好!索瀚動手,按原計劃執行!”沙雅嘶啞著嗓音,對著索瀚命令道。
這一聲月氏語,便如進攻的信號,身後的月氏侍衛,立刻就準備上前進攻。
項羽等人已經做好了進攻的準備,心中暗自計算著突圍的方向。
這些都是大秦精銳中的精銳,除了王崇文一臉驚恐,其餘人均是百戰沙城之人。
人人手上都有弩箭,人人一支火槍。
奈何,所需要的子彈,卻不在這裡,若是真的打起來,想要突圍出去,亦是困難重重。
“住手!”
“住手!”
幾乎同時,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道是月氏語,乃是索瀚大聲吼道,而另一聲,則是一旁的韓信。
索瀚張開雙臂,攔著想要進攻的侍衛,而韓信則是舉著上了弦的弩箭,對準了沙雅的腦袋。
隻要月氏人上前,可以想象沙雅的下場。
沙雅卻已是緊閉雙眼,淚水順著眼眸流下,她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畢竟,若是算起年齡,她今年也才隻有13歲而已。
索瀚對著身後大聲吼道:“你們想乾什麼?沒看到女王還在危險中嗎?”
被索瀚這麼一吼,這些個月氏人才恢複了理智,隻能惡狠狠地盯著韓信。
眼前的弩箭,他們不少人是親眼見過威力的,隻消一箭,便可直接射穿腦袋。
場麵便這麼僵持了下來,子嬰輕歎口氣,緩慢起身道:“你很不錯,能為自己的子民舍生忘死,我很敬佩。”
沙雅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少年,卻是歪著頭,不想看他。
子嬰歎了口氣,道:“這樣吧,除了保留月氏國這個我答應不了,其他的條件,你可以提一提。”
這樣倒是真不忍心騙這個小姑娘,沙雅見狀,便問道:“國都沒了,你能保證什麼?”
“我可以保證你們過著原來的生活無人乾涉,我可以保證你的子民,還是你治理,我可以保證,三年內,免除你們的賦稅,我可以保證,你們月氏人將不再受戰亂之苦,這……便是我的承諾。”
身後眾人聞言,皆是一驚,公子的這個承諾,可太有分量了。
月氏國地處河西走廊,這本就是通往西域的必經之地,戰略要地,大秦想要完成這個承諾,不知道要費多大心力。
“原來的生活……”沙雅喃喃道,又細細想了一下,好似除了國家沒了,這些個生活,便是她們一直追求的。
“你大秦能允許國內有兩個王?”
“我要糾正你一下,我大父早已改了稱呼,現在叫始皇帝。”子嬰尷尬地咳嗽了一下,“至於你,自然是不能稱為‘女王’,郡守倒是可以。”
當初的南越首領,子嬰最後隻讓其做了個縣令,對比一下,給沙雅開的條件,可比那時候高多了。
“郡守?”
聯想到剛才子嬰說的,月氏可以稱為大秦的第三十八個郡,沙雅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可轉念一想,眼前之人,既不是秦王長孫,所說的話,能信多少?
而眼下這情景,不是自己占上風嗎?
怎麼反倒是大秦來施舍自己?
想到這裡,沙雅立刻拒絕道:“你不覺得可笑嗎?現在這個情況,你反而跟我談條件?”
子嬰搖了搖頭,望著窗外的天色,道:“可笑的是你。”
沙雅氣極反笑,正想再罵一頓這個矮自己一個頭的家夥,廳門卻是被人給撞開了。
卻見一個月氏侍衛踉踉蹌蹌跑了進來,喘著氣,嘴裡嘟囔道:“秦軍……大批的秦軍……城外,太多了!”
“什麼秦軍?說清楚點!”索瀚聞言一驚,立刻嗬斥道。
那侍衛喘了幾口氣,便朗聲道:“城外秦將王賁,親率五萬大軍,要來迎接始皇長孫,子嬰!”
在場的月氏人皆是聽清了這番話,沒想到,大秦竟然直接派了五萬大軍,直抵月氏都城外。
這城內的守軍,不過堪堪萬餘人而已。
這些秦人到底是如何來的?眼下可是嚴寒冬季啊,這批人,難道不怕冷嗎?
場內寂靜,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可一旁的沙雅,卻是一臉的呆滯,望向子嬰問道:
“你……你真的是秦王長孫?”
“我要糾正你一下。”子嬰淡然道:“是皇長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