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就這般困在漁網裡,被人一路抬著。
直到停止了晃動,他這才睜開眼四周望著。
之前眼前卻是兩個衣著華麗之人,一個中年模樣,另一個比胡亥還小上兩歲。
張良見狀,立刻閉上了眼,眼前兩人他自然知道是嬴政和子嬰。
可他什麼都不想說,也不會說。
胡亥反正死了,那壯漢斷然是不會出賣滄海君的,他張良也要做荊軻,絕對不會出賣好友。
反正,這刺殺失敗後,自己也會像那荊軻一般,名垂青史!
嬴政瞧著兩人,見兩人閉口不言,厲聲問道:“台下何人報上名來!”
張良一言不發,而壯漢也是閉口不言。
壯漢本就沒有納入大秦戶籍的‘名數’裡,隻要自己不開口,他們是不可能查到自己叫什麼。
連眼前的張良,也不知道壯漢的名字。
而滄海君也早就承諾過,若是壯漢被抓,家裡自然會得到一筆豐厚的賞金。
能保下半輩子無憂。
得益在此,這壯漢是斷然不會出賣滄海君的。
見這兩人不說話,子嬰卻是笑道:“張良,為何閉口不言?”
這話倒讓張良意外,自己的名字竟然會被子嬰知道。
細想之下,這一定是那胡亥告訴子嬰的,若是這胡亥出賣了滄海君可如何是好?
眼下自身難保,張良便隻是“哼”了一聲,並未回答。
這樣的反應,子嬰早就預料到了,便向嬴政道:“大父,此獠既然不肯開口,那就到了河南郡城再做審問吧。”
嬴政聞言,並未反對。
這封禪大典乃是大事,斷然不能因這種宵小的行為,影響了進度。
便再度下令出發,前往河南郡城。
在路上,嬴政吩咐道:“子嬰,此事既然是你所得,那便就由你全權負責,記住,不管這些人是誰,一個也不要放過。朕便要拿這些個宵小先祭天!”
……
子嬰隻是記得,這史書上說,張良於始皇第三次東巡,與博浪沙刺殺,未果後逃離。
便直接讓韓信,由滄海君為源頭,一步步挖出張良等人的陰謀,有著腰牌的協助,大秦這等恐怖的國家機器運轉起來,很快便鎖定了這兩人。
隻是令韓信沒想到的是,這被逐出了鹹陽城的胡亥,竟然也在其中。
當下,他便把這信息傳達給了公子。
令韓信沒想到的是,公子不但知道張良的目的,還知曉他動手的地方,便讓他早早跟蹤壯漢等人,提前埋伏。
隻是沒想到,這胡亥倒成了唯一的變數。
他記恨子嬰,差點就陰差陽錯,讓這張良刺殺成功!
好在,子嬰還有項羽。
隻是從李斯那得來的消息,這徐福和胡亥竟然都未死。
這胡亥這般高摔下來,運氣也是極好,砸在了一名秦軍的身上,倒是撿回了一條命。
而最讓子嬰無法理解的,便是這徐福竟然也未死。
聽得李斯的話,子嬰詫異道:“你可問清楚了?這徐福真的沒死?”
“是的公子。”李斯認真道,“臣也去看了,雖然滿身血汙,可好似隻是砸中了一隻腿罷了,想來那馬車誇大,徐福隻是睡在了角落裡,倒是撿回了一條命。”
好家夥,子嬰暗罵一句,這徐福還真是命硬。
沒想到百十斤鐵錘砸下,也隻是斷了一條腿罷了。
不過細想之下,這徐福沒了一隻手和腿,還能翻出什麼浪來?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審問張良,以及解決胡亥這個麻煩。
在博浪沙時,大父就提醒過子嬰一句,‘不管這些人是誰,一個也不要放過’。
這掉下來的人是胡亥,子嬰猜想大父肯定知道。
能作出這等弑君滅親之事,當真是罪無可恕,可大父卻又不好出麵。
畢竟,全天下的人都在看著呢,而馬上封禪泰山,這父與子之間的恩怨,多少都是一個汙點。
想那嫪毐之事,被世人傳頌了多少年?
想到這裡,子嬰便點撥道:“李斯,待會我去提審張良,剩下的便交給你了,記住,不管什麼人,意圖刺殺大父,那都是死罪。”
子嬰意味深長地說完這句,便朝外走去。
李斯看著小公子的背影,愣愣地站在那裡。
他豈會不知道小公子的意思?
自己剛剛還在說這胡亥未死,小公子便給自己說了這番話,這分明是在暗示自己,讓自己去除掉胡亥。
若是連這點都猜不到,他李斯也做不到丞相之位。
胡亥勾結餘孽刺殺陛下,此罪當然該死,隻是此刻車駕隊伍裡,知道此事的沒幾個人。
想到這裡,李斯歎了口氣,沒辦法,小公子都暗示了,自己便要去做。
於是便找了塊白布,朝著關押胡亥的地方走去。
……
子嬰安排完李斯,便帶著項羽和韓信,去提審張良。
對於安排給李斯的任務,子嬰相信,他能完成的很好。
這便是李斯的能力。
胡亥秘密地死了,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
民間隻知這張良行刺始皇,卻不知,始皇之子胡亥也有參與其中。
等到了牢裡,便有人把張良給押了過來。
作為刺殺始皇的犯人,這張良倒是直接套上了鏈條。
待到進了房間,看到坐著的子嬰,張良卻是笑道:
“哈哈……這大秦朝果然無人了麼?竟讓幾個毛孩子來審問我?”
“放肆!”項羽斷喝一聲。
子嬰擺擺手,對著張良笑道:“張良,你犯下這等罪孽,竟然還笑的出來,你可知接下來要麵對什麼?”
張良語氣不屑,回道:“還能怎樣?莫不是抽筋扒皮,還是車裂了我?”
“大秦可沒這麼殘酷。”子嬰搖搖頭,話鋒一轉,“最多也就是砍頭而已。”
張良“哼”了一聲,“說來說去,不過是死了而已,想我張良也已名垂史冊,肉身死亡又有何懼哉?倒是你還有嬴政,亂民暴政,死後定要被唾罵萬世。”
項羽和韓信狠狠地盯著張良,若不是公子攔著,兩人早就上去了。
子嬰卻是不惱,反而笑道:“你的意思……是你刺殺秦始皇,這天下的百姓反而會敬重你?”
“那是自然。”
“那就如你所願。”子嬰正色道:“眼下,這河南郡城內,早已傳開,有人刺殺秦始皇,我便捉你去遊街一番,且讓你看看,這些個百姓到底會如何對你。”
張良很是詫異,可他毫無懼色,朗聲道:
“去就去,有何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