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這等事情,乃是常有的事。
可去泰山祭祀,這還是頭一回。
聽完淳於越的話,嬴政還是有些疑惑,問道:“淳老,你且詳細說說,這祭祀為何要去泰山?”
子嬰聽到這算是明白了,淳於越這是讓大父去封禪泰山啊。
這等儀式,可是古往今來豐功偉業的帝王才有資格去的,華夏文明幾千年,有資格去封禪的隻有幾個人。
而自己的大父,便是這第一個!
這件事,淳於越來之前便已想好,見陛下詢問,立刻回道:
“回稟陛下,泰山乃是五嶽之首,距離上天最近的地方,陛下的功績超越了三皇五帝,這其中自然免不了上蒼的幫助,為了答謝上蒼,這封禪大典很有必要。”
祭祀的禮儀主要分為祭天和祭地,祭天則為“封”,祭地則為“禪”,放在一起,就叫封禪大典。
子嬰聞言,無聲吐槽:“這昆侖山可比泰山高多了。”
泰山好上,可這昆侖就沒那麼好上了。
嬴政聞言,倒是覺得有些道理。
雖然大秦一統六國,乃是六世積攢,再加上這一世的努力。
可幾百年的割據一統,自然少不了上天的旨意。
最主要的,自己這般豐功偉績,去了這五嶽之首祭祀一番,也算是昭告天下的盛事。
隻是,這封禪的習俗乃是魯地,自己這大秦,還真就不信奉這些。
正想著,一旁的王綰卻是發話了。
“啟奏陛下,這泰山祭祀,老臣還真是第一次聽說,不知淳老,這是否有什麼說法?”
王綰這些個大臣,可在這看了半天,這淳於越竟然讓幾千儒生寫什麼“頌文”來拍陛下的馬屁。
還搞出個什麼“封禪大典”,他們老秦人可沒這個習俗,感情這風頭都讓你一個人出了。
作為群臣之首,王綰自然是要上來說道一番。
淳於越笑著回道:“丞相大人,封禪乃是我魯地的風俗,旨在溝通上蒼,祈求平安,陛下行的是萬世之功,自然也要與天地溝通,佑我大秦昌盛啊。”
淳於越直接把這祭祀和大秦的繁榮給捆綁了起來,這讓王綰還真不好接話。
李斯見狀,也是迎了上來,“淳老,此言差矣,陛下萬世之功,靠的本就是自身,何來上天相助之說?”
李斯雖為楚國人,可信奉的乃是法家的思想,以法治國才是根本。
隻要自身強大,何須去管什麼鬼神?
淳於越笑著搖頭:“丞相大人,這世界之大,誰最大?”
“自然是陛下最大!”
李斯毫不猶豫地說道。
淳於越卻是搖頭,笑道:“陛下雖大,可這最大的乃是上蒼,上蒼選中陛下作為天命真子,我等必須得聽從。”
眼見這兩人爭論不休,嬴政擺手道:“莫要爭辯了,徐天師,你意下如何?”
原本徐福就站在人群外側,沒想到這陛下竟然詢問自己的意見。
他笑著緩步走出人群,作了一揖,回道:“陛下聖明,一統四海,功蓋千秋。泰山為五嶽之首,乃天地之柱,神靈之居所。封禪之事,非但彰顯陛下之功績,亦能祈求上天之庇佑,使大秦江山永固,百姓安居樂業。此乃順應天意,合乎民心之舉。”
徐福洋洋灑灑說了一通,倒讓淳於越心情大好。
嬴政聞言,並未立刻評價,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倒是有了這個心思。
既然自己天命所歸,自然要去與上天溝通一番。
而淳於越這一次又大力推薦,這天下的儒生學子,可都看著呢。
想到這裡,嬴政看向子嬰,好奇道:“子嬰,你來說說,這封禪一事當如何?”
“自然得去,一統六國這等壯舉,也就隻有五嶽之首,才能配得上大父。”
見子嬰這般說,嬴政大笑著起身,望著淳於越說道:“好,那淳老,此事就著你去辦,隻是這封禪大典,乃是大事,切不可操之過急,得準備妥當,既然如此,那便一個月後出發。”
想了下,嬴政繼續說道:“既然繼續東去,那便再東巡一次吧。”
剛還有點沮喪的王綰,一聽陛下又要東巡,卻又興奮了起來。
陛下去東巡,那這就是扶蘇來監國,連續三次監國,公子扶蘇表現都很不錯,這太子之位,已經沒有人可以和他競爭了。
可轉念一想,王綰卻又緊張了起來,這小公子這一次可是在朝內。
若是陛下讓小公子監國,這可如何是好?
不是沒這個可能啊,畢竟陛下這般寵愛小公子,而小公子在大秦的功績,也是無人可以比擬。
仿佛想什麼來什麼,就在王綰念叨之時,嬴政喊道:“子嬰……”
王綰低著頭,閉著眼,大氣都不敢喘。
可嬴政卻是說道:“……你和徐天師一起,這一次東巡陪朕一起去吧。”
子嬰倒是沒什麼意見,便領了命。
一旁的徐福頗為得意,眼下,這大秦內,自己恐怕是陛下身邊唯一的紅人了吧。
恭恭敬敬領了皇令,徐福便又退回原位。
便有不少個大臣,偷摸著向著徐福恭賀。
這幾日在鹹陽城內,徐福可是風雲人物,一日隻卜卦三次,誰不想讓徐天師算算運道?
王綰身邊的李斯,卻是小聲提醒道:“丞相大人是否病了?為何這滿頭的汗珠?”
王綰聞言一陣尷尬,伸手擦拭了冷汗,低聲笑道:“不礙事,不礙事。”
他心中的大石頭,算是放下了,這一次東巡依舊還是扶蘇監國。
自己可是要好好輔佐。
而自己的孫子,則是馬上要去匈奴,為小公子打探情報。
這一來一回,大秦三代君王,他們王家算是能跟著喝口湯了。
定下了東巡的計劃,這李斯和蕭何就要忙起來了。
而子嬰卻是找來了韓信,吩咐道:
“……此一去,定要竭力查清,切勿打草驚蛇,這是大父給我的腰牌,你拿著,若是遇著困難,各地的官員也會全力配合。”
子嬰說完,便遞過去了一個腰牌。
韓信接過腰牌,回道:“公子放心,韓信定當竭儘所能。”
待到韓信出了鹹陽,子嬰這才舒了一口氣。
若是自己沒有記錯,這第三次東巡,可不會太平。
上一次,他去楚郡尋才,就想先找到這人,隻是沒找到。
看來,還是得在博浪沙才能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