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芻不敢反駁,低頭道:“是,屬下立刻起草詔書……隻是……”
“隻是如何?”
子嬰的想法很簡單,雖然楚國的有生力量已經被擒獲,可疆域過大,不少人的百姓還不清楚事態發展。
為了避免這等人力成本,讓負芻下一道詔書,直接說明情況是最省事的。
臨近的魏國便是這般,雖然王都已破,可底下的老百姓卻是不知。
一些國家的政策,都無法傳達下去。
負芻咳嗽了一下,繼續道:“隻是這國內,其餘的士族未必願意遵從下屬的意見。”
這句話倒是實話,當初負芻篡位,引發的楚國內亂,最後,還是昌平君來調解了矛盾。
眼下,負芻被抓,昌平君陣亡,那些個彆有用心者,會不會自立為王,這可就不好說了。
子嬰擺擺手,“這個不用擔心,王賁將軍已經渡過長江去往江東,凡有抗命者……”
一旁的王翦補充道:“夷滅三族!”
秦國以法家治國,其律法相對嚴苛,夷滅三族便是最嚴苛的刑罰。
若是真有人還繼續反對大秦,那便得接受這懲處。
負芻縮了縮脖子,立刻應聲道:“下屬立刻就去寫詔書。”
“等等。”子嬰叫住負芻,繼續道:“立刻把楚國戶籍及軍籍這些個文書上交上來,我等要封存查驗。”
隻要掌握了人口戶籍情況,想要打理這個國家就要簡單的多。
前幾日,有近十萬的楚**人被返回原籍,子嬰也是考慮眼下春耕,留在這裡倒不如回去種田,保證今年糧食豐產。
“啊?這……”負芻麵露尷尬,“公子,這等恐怕並不齊全,我雖為楚王,可卻也不知這國內到底有多少戶人,軍隊有多少戶籍。隻有部分戶籍,王賁將軍已經派人看管了。”
子嬰一陣無語,沒想到這楚王當的也太過不稱職,便問道:“那寶庫呢?可有庫房的鑰匙?”
“有的,自然是有的,已經被王賁將軍給封存起來。”
見一切安頓好了,子嬰也不想多留,便對王翦說,“那即刻返程吧!”
“可這些個城內的楚國貴族如何處理?”王翦問。
子嬰幾乎不假思索,“負芻帶上,項羽也帶上。”
一旁的項羽沒有吱聲,大父臨死前就已經明確說過,自己是被看重的人才。
帶上自己也是應該的,自己雖有不甘,可卻怎麼也恨不起來這個三歲的子嬰。
成王敗寇,有什麼好說的?
當初楚軍斬殺秦軍二十萬,今日楚國滅亡,在子嬰的要求下,秦軍卻沒有造成殺戮。
據說,隻要不想投軍的楚軍,都給了一定的糧食遣返回鄉,沒有追究。
連大父身邊的叔伯將士,也都沒有追究,可他們也不願意為大秦效力。
項羽自然也不想,可他知道,他不能拒絕。
“那就出發吧!”王翦對於回鹹陽也沒意見,便悻然同意,又補充道:“對了小公子,前幾日,你囑托的傷兵救治辦法,見效奇快,外傷兵員的存活率達到了一半。”
“哦?才一半?”
“啊?”王翦一愣,一半已經很高了,往年隻有三成啊,“已經很高了小公子,一半可以稱得上是奇跡,我也上書讓大王把這種方法推廣開來。”
子嬰仔細一想,便繼續問:“是不是酒水不足?”
王翦尷尬一笑,“那是自然,這酒水釀造,可沒那麼多產量,何況傷員這般多,隻能稀釋了分著用。”
子嬰心中默然,酒精消毒,這是這個時代最好的法子,可此的酒水度數過低,殺菌的作用本就不行,還被稀釋了,效果大打折扣。
可轉念一想,能有五成的存活率,已經有很高的提升。
若是要優化釀酒的工藝,也不是不行,隻是,酒水本就是糧食釀造,這不少人都吃不飽,一天隻吃兩頓,哪裡有這麼多的糧食來釀酒?
想到這,子嬰迫切盼望著,能派人去全世界尋找糧食的種子。
就單說玉米和紅薯,這兩樣不但產量高,而且出酒率也高。
可眼下天下未定,隻能等統一後再說。
……
陳郢城內。
嬴政讀著這軍報,眉頭舒展:“好啊,昌平君被殺,項燕自刎,楚國算是亡了!”
“恭喜大王!”李斯和趙高笑臉盈盈道。
嬴政哈哈大笑,把書簡拍在桌子上,問:“你們說,這一次,要怎麼賞賜王翦?”
民間百姓可不知道統帥易了主,依舊認為是王翦帶著六十萬大軍蕩平的楚國,可李斯和趙高互相望了一眼,立刻心領神會。
李斯疑惑道:“大王,難道不是子嬰的功勞嗎?”
趙高也附和道:“是啊大王,王翦將軍的軍報,不是明確寫著,是小公子識破了項燕的計謀,從而大破的楚國?”
聽著二人的恭維,嬴政心裡無比暢快,是啊,自己的孫子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勞。
照例來說,得大賞。
“這個小兒才三歲,能有這般建樹?不過是王翦溺愛,故意寫這軍報糊弄我。”
“大王可莫要說笑,欺君乃是大罪,王翦將軍能不懂?”李斯立刻接過話茬。
趙高也是笑道:“是啊,若真是這般,大王可要治一治王翦將軍的罪,起碼這一次功勞的賞賜得減半。”
“哈哈……”嬴政笑道,“行了,彆拍子嬰馬屁了,他人也不在。收拾收拾,回鹹陽吧!”
“諾!!”
……
楚國滅亡了?
不光整個楚國到處在傳達詔書,連已經占領的各個郡,也都下達了這個詔書。
“秦軍統帥子嬰,親率六十萬大軍,攜王翦、王賁、蒙武等,於斷望坡大破楚軍,於烏江岸邊擊潰楚軍殘部,叛臣羋啟被殺,項燕自刎……”
這一係列的戰報,直接驚呆了所有人。
子嬰?
那個三歲的長孫?
這……怎麼可能?
可國內的詔書就是這般寫明,加蓋了官印,真假不容辯駁。
楚國下屬沛縣,此刻正有兩個人圍著這個詔書望著。
蕭何指著詔書上的內容,笑道:“亭長,你且看看,這子嬰不愧是秦王長孫,三歲的小娃,竟然蕩滅了我們大楚?”
劉邦望著詔書,歎口氣道:“沒想到這秦國小娃,三歲便這般厲害,想我劉邦三十有一,才是個小小的亭長。”
說完,又歎了口氣,可卻又笑道:“走走走,不管他,咱老百姓的日子照樣得過,吃酒去。”
蕭何笑著應承,可嘴裡卻是喃喃道:“子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