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嬴政,正在官邸內,煮著茶與李斯趙高品茗著。
“大王,這茶水如何?”趙高抿了一口,笑著問。
“苦澀難入口啊。”嬴政放下杯盞,歎了口氣,起身望向了掛上掛著的輿圖。
那上麵,正是陳地前線戰場的詳細兵力部署。
王翦到了陳地,還真如子嬰所說,與項燕拉開了架勢,對峙了起來。
若是這些也就罷了,可最近,一些風聲傳了過來。
那項燕軍前叫罵,罵的是越來越難聽,嬴政知道,現在比拚的就是耐心。
幾十萬大軍的吃穿用度,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眼下春耕時節,這麼多的青壯勞動力在這對峙,著實浪費。
秦國境內,不少個百姓家裡的孩子,都已下地幫忙耕種,若是錯了這時節,今年可就沒多少收成了。
秦國尚且如此,那楚國呢?豈不是更糟?
李斯卻是較為悠閒,後方的糧道通暢,他隻需保證調度即可,此刻,反而心中倒是不慌。
望著這輿圖,嬴政又搖了搖頭,自己畢竟不是將帥,他也想不出用什麼法子可以出奇製勝。
轉身剛想坐下,卻聽得細碎的腳步聲響起,這是小孩獨有的跑步聲,步頻迅疾,卻又跑得不快,俗稱小短腿。
舒緩了眉頭,嬴政帶著笑意,望向了門口,果然自己的好大孫來了。
見是子嬰來了,趙高和李斯也都起身行禮。
跑到跟前,嬴政一把把子嬰抱在懷裡,顛了顛,笑道:“你這再長幾歲,大父可就抱不動咯。”
子嬰喘著氣,額頭細細的汗珠,嬴政看著順手給擦了下。
這般寵溺的舉動,趙高和李斯已經習以為常,心中卻沒半點妒忌。
“大父,我有辦法破敵了!”子嬰喘著氣,立刻說明來意。
“哦?”正擦著汗的停下了動作,略帶期待道:“說來聽聽。”
自己這個孫子,給了太多的驚喜,子嬰這般說,嬴政也正視了起來。
望著大父背後的輿圖,子嬰的眼睛四處搜索著,片刻後,他指著輿圖上一點,道:
“那,胃城,大父,我已探明,胃城城守願意引路,可派一支奇兵直搗壽春!”
嬴政聽完眼前一亮,可疑惑道:“這胃城,可靠否?”
“孩兒已經驗證過,沒問題。”接著,子嬰就把屈家的事說了一遍。
趙高和李斯聽完後,皆是有點疑惑,這昌平君好不容易壓製了各大貴族的異心,這負芻竟然還敢做這種事?
一想到這,兩人不免慶幸,自己幸虧在大秦,而眼前的大王又是難得的明主。
斷然不會如負芻這般,做這等事。
聽完後,嬴政陷入了沉思,若真如子嬰所說,這負芻還真不配坐這王位。
可秦楚對峙,想要再派出一支奇兵,談何容易?
壽春乃是楚都,想必守城的士兵不會太少,估摸也有個一兩萬人。
再加上攻城所需,起碼需要五萬人的大軍才可,可現在再從國內調撥五萬人的大軍,著實有點困難。
若是從王翦兵營調撥,走了風聲,這奇謀也就沒了作用。
見大父久久不言,子嬰問道:“大父,這計謀如何?隻要這支奇兵動作迅速,拿下壽春,那項燕便不足為懼。”
趙高見狀,略一思索,上前道:“大王,小公子說的在理,淮水乃是楚國的天然屏障,項燕斷然不會想到,會有胃城投誠,這一計謀,一定打的楚國措手不及。”
計謀已經想了出來,趙高多少得喲嗬兩聲,到時候真個拿下了楚國,趙高也算是參與了進來。
一旁的李斯,看穿了趙高的心思,可他掌管兵馬糧草調度,也知曉此刻國內兵馬不足。
見大王這般愁眉不展,深知大王的心思,於是也上前道:“大王,這計謀雖好,可卻瞞不住項燕的眼睛,我建議,再議。”
“再議?”子嬰倒是不解,“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試試嗎?”
“小公子說的對。”趙高附和道:“廷尉莫要漲了他人士氣,區區幾萬人的奇兵而已,我大秦又不是拿不出來。”
好家夥,感情不是你趙大人當家,在這裝什麼老好人,李斯差點發作,可在大王麵前還是收斂了點。
於是陪笑道:“我也不是說不行,隻是此事事關重大,必須得從長計議,幾萬人的調度,也不是小事。”
“大父,機不可失,可莫要錯失了良機。”子嬰再度勸說。
嬴政仿佛下了什麼決定,重重地吐了口氣,“子嬰說得對,機不可失,得儘快抓緊,這胃城成與不成,試試便知。”
“大王。”李斯心中苦楚,每次調兵是受累的就是他,“可這奇兵從哪調?”
他的意思很明確,現在的秦國,可不好再湊齊這幾萬的兵馬。
“當然是從王翦那調了。”嬴政不置可否,現在大秦國內並無多餘兵馬,想要奇襲壽春,也隻能從王翦那調。
他頓了頓,繼續道:“當然,不能這般直接調走,項燕可不好騙,得想個法子。”
子嬰想出了辦法,可沒考慮到實際情況,若是這事被楚國知曉,或者項燕有了警覺,立刻揮兵回壽春。
那計劃的折扣就得打個對折。
楚國腹地縱深千裡,沒了陳地,還可以再守,隻要主力尚在,楚國就還有機會。
到時候,還得與楚國對峙,還得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完全征服楚國。
這不符合子嬰的要求,也不符合秦王的利益。
所以,這計劃必須得拿下壽春,一舉擒獲楚王,等到項燕深知後方已亂後,亂了陣腳後,那時便是總攻的時刻。
但,這個法子要怎麼才能騙過項燕呢?
子嬰摸不著頭腦,嬴政想了片刻後,哈哈一笑,望著子嬰道:“有了,我怎麼沒想到,讓你前去督軍呢?”
“啊?讓我去打仗?”
“嗯。”嬴政下了決心,:“你去前線,當這個統帥,催促王翦開門應戰,另外,再讓王賁,領五萬精銳,秘密前往胃城,一舉拿下壽春。”
“啊?”子嬰聽到讓自己去指揮,這豈不是太兒戲了?
可轉念一想,連自己都覺得兒戲,那項燕會不會多想?
估摸項燕還不知道屈家遭受了這般壓迫,饒是覺得奇怪,恐怕也會有些時日才能想通。
隻要王賁動作夠快,拿下壽春,大局已定,那就成了!
這樣想來,還是大父謀定而後動啊,自己要學的地方,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