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裙女瑟縮在角落，不管藍衣女怎麼叫都不敢起來。
見朋友這麼膽小，藍衣女直接將老人捧起的頭顱一把抓了起來！
黑色的發絲上沾了血液，摸起來冰涼絲滑，手下一陣粘稠感。
“不要再恐嚇我們了，我管你是鬼也好，是人也好，是老人也罷，要是你再繼續下去，我不會放過你！”
將頗有重量的斷頭一把扔到後排的座位下，藍衣女此刻感覺自己膽量大得嚇人。
伸手一拍座椅上方，氣勢洶洶。
“老爺爺，我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如果你故意妨礙我們，我就把你當成鬼怪處理了，你說好不好？”
她的眼神突然變得駭人。
黑裙女見到如此陌生的藍衣女，有些愣住。
她記得，自己的朋友一直都是溫柔的性格，難道是因為被鬼怪刺激才變成了現在這副嚇人的樣子？
這樣好像也正常，畢竟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是人呢。
可是，看到藍衣女此刻的表情，黑裙女還是忍不住感到心驚膽戰。
她這一刻，寧願靠著可能是鬼的環筱，也不願意靠近藍衣女。
“我這個座位坐不了兩個人，可以不要擠我嗎？”
環筱又被擠得靠著車門。
她不明白，這麼小一輛車裡麵，這些人怎麼總是動作幅度這麼大，大家都在一輛車內，現在又出不去，有什麼好躲的。
與其躲來躲去的，還不如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但黑裙女根本不敢過去，哭泣道：
“我，我怕……”
“我也怕。”環筱道。
怕被壓成肉餅，那樣的死狀太可憐了。
前方，老人似乎聽出了藍衣女語氣中的威脅，於是做出一副好學生乖乖坐的姿勢，手腳並攏，雙手放在膝蓋上。
他做完這一舉動，乖巧地對藍衣女說：
“我不說話了，這次真的不說話了。”
難得見老人這麼聽話，藍衣女原本升起來的怒火消散下去。
不過她的腳還踩在座位上，雙眼死死盯著老人的眼睛看：
“你確定能安靜？”
“我不說話了。”
老人言語上出奇配合，但動作上，卻彎腰想把人頭撿起來。
藍衣女皺眉看著麵前老人的舉動，冷聲道：“不能說話，也不能動。”
這話說得就像在玩木頭人不許動的遊戲。
老人收回即將觸碰到頭顱的手，就像小學生一樣應了聲，“哦，好吧，我不動。”
和之前難對付的樣子形成了強烈對比，讓人忍不住懷疑他之前是不是裝的。
但結果是好的，老人現在老老實實的端坐著，沒有再試圖挑戰藍衣女的耐心。
藍衣女見狀，才跳下了座位，然後連擦都沒有擦，就坐在了印著腳印的位置上。
她坐下後，才發現黑裙女居然貼著環筱坐。
這怎麼可以！在她這兒，環筱可是頭號危險人物。
於是她朝黑裙女招手，“麗麗，你傻啦？怎麼跑去那裡了？”
“剛才被你嚇到了。”黑裙女如實道。
她見藍衣女恢複了正常的樣子，才挪動腳步。
剛才差點嚇死她了。在不久前她都不敢這麼想，藍衣女居然敢伸手去抓死人的頭，還用力把頭扔到了座椅下方，動作一氣嗬成，臉上也不見半分懼怕和猶豫。
說真的，這和環筱之前疑似鬼怪的行為差不多吧，都是徒手拿起人頭。
不過，區彆在於，環筱當時隻是行為令人驚悚，而藍衣女，則是表情和行為都令人害怕。
在剛才的某個瞬間，黑裙女甚至以為，藍衣女抓的是她的腦袋，感覺整塊頭皮都發麻了……
藍衣女見黑裙女磨蹭著，於是過來將黑裙女拉過去，並目光警惕地盯著環筱看。
等黑裙女離環筱差不多一個座位遠，藍衣女才小聲對她說：
“你剛才的行為有多危險，你知道嗎？她可是敢撿起那些人頭的鬼，你就不怕她把你的頭也扔到司機的位置嗎？”
說這話的藍衣女忘了，她剛才也抓起了一顆可怕的斷頭。
要討論她和環筱誰更奇怪一點，兩人是半斤八兩，都一樣。
黑裙女眼神躲閃：“……我認為她不是鬼。”
經過剛才的短暫對話，她覺得，誰都能是鬼，但環筱不可能是。她在環筱那兒感受到了正常人的氣息，和之前遇到的各種鬼怪截然不同的活人氣息。
甚至，就算讓她懷疑藍衣女是鬼，她都不會懷疑環筱。
但黑裙女忘記了，在不正常的地方表現得正常的人，往往就是不正常的那個。
“鬼會迷惑人，不是你的錯。”
藍衣女沒發現黑裙女的不自然，看著環筱的視線越發不友善……
就在她們說話時，車停下來了。
環筱見到了之前趴在對麵窗戶上的人臉。
它再次閃現在窗戶上，被雨淋濕的頭發濕答答地貼在臉頰兩側，看起來像一隻落水鬼。
不過，除了環筱，沒有人發現它。
“現在車停下來了，你快下車！”藍衣女對環筱說道。
她沒有發現，如果她真心將環筱當成鬼，是不會用這麼隨意的態度說話的，她的語氣，更像是在和環筱置氣。
環筱才不會答應這麼無禮的要求：“不下。”
順便看了一眼地圖上的實時定位……好嘛，現在到沿海的城市了，離她家更加遠了。
要是坐火車，得坐一兩天才能到，真夠為難她的。
等她哪天把閃現練習熟練了，她也要在地圖上瞎跑！
這邊，眼見著環筱一點影響都沒有，藍衣女忍不住懷疑她們總結出來的結果是不是錯的。
也許，驅趕鬼怪的方式，並不是嘴上趕走它們？
藍衣女的眼神不小心瞄到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瘋子男身上。
似乎發現了投過去的視線，瘋子男轉頭，紅光在瞳孔中一閃而過。
霎時間，藍衣女的後背被汗水打濕，她心底發涼，此刻根本不敢對瘋子男說出半句驅逐的話。
這個感覺，仿佛動物看到了天敵一樣。
這一瞬間，她突然發現了真正的鬼怪和人類之間的區彆，腦子從來沒有現在這一刻這般清醒。
在麵對鬼怪時，渾身忍不住起雞皮疙瘩，心裡會不受控製地冒出害怕和緊張。
藍衣女突然相信黑裙女了。
也許，環筱真的不是鬼。
也許，她的確誤會了人，鬼和人的差彆並不是單單的行為就能區分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