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瓶罐罐抖動得越發明顯，就像是地震來臨時的情況。
“叮當叮當”
玻璃瓶互相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薇薇現在確定了，這個屋子確實在晃動。
之前還是細微的動靜，此刻卻越來越大，生怕她發現不了一樣。
這時，腳下驀然一涼。
低頭看去，是容器在搖晃過程中撒出來的血液，褲腳瞬間被血浸染，暗了一大塊。
她後退一步，害怕時甚至將肩膀上的環筱都給忘了，第一時間往門外跑去。
“踏踏踏”
腳步聲急促，仿佛身後有鬼在追。
沒錯，後麵確實有鬼在追。這樣的異動，就算她之前沒有經曆過，現在也能差不多猜到，絕對是血汙鬼出了問題！
至於具體是什麼問題，可能就是愛麗絲曾經說過的，失控問題。
想起這一天內利用血汙鬼殺死的人數，的確在危險範圍徘徊。
隻是，這三年，鬼一直是安靜聽話的，長期的安寧，讓她忘記了鬼失控的後果。
那可是會反噬養鬼人的鬼，是她這些年太安逸了，被假象迷惑，忘記了其內的殘忍和危險。
“哐！”
突然，身後傳來罐子破碎的聲音。
空氣中立即彌漫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令人反胃。
不用回頭看，就知道，一定是裝著血液的容器碎掉了。
她會和罐子一樣裂開嗎？會被鬼無情地殺死嗎？就像被她殺死的那些人一樣，死於鬼手。
薇薇不知道，她現在不敢回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門，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這麼慢，每一分一秒，對她都是煎熬。
愛麗絲的身體還在桌子上，她著急之中，沒有將它帶出來。
現在，她也沒有空回去拿了。
“啪”“啪”“……”
耳邊響起人偶關節掉在地上的聲音，一下一下打在她的心尖上。
短短時間內，房間內怪事頻出，似乎是在戲弄薇薇一般，挑動她的神經，卻不做出實質傷害。
眼見著手就要碰到門，門卻唰的一下關上！
“赫！”
差點被門夾到手，薇薇嚇得發出了聲音。
門死死關上了。
但她沒有就這樣放棄，扭動門把手，試圖將門打開。
“哢哢”
打不開。
這時候，薇薇才真正意識到恐懼。那些死去的人，麵對她時的恐懼感。
身上的感官比平時更加敏感，她能清晰聽到身後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
是鬼，一定是鬼！隻有那個東西，重量才會這麼輕。
就像輕飄飄的羽毛，從耳邊劃過。
“！”
當薇薇發現自己耳邊傳來陌生觸感時，她猛地揮手出去！
“滾開！”
雖然知道鬼不受物理攻擊影響，但她仍然揮出了手。
不過，出乎她意料，手上居然碰到了實物。
是的，環筱被她推到了地上。
落地，環筱抬眼看她：“乾嘛這麼激動，差點把我摔了。”
薇薇也是才記起來，她把環筱給帶了上來。她抿了抿唇，問：
“……剛才是什麼東西碰到了我的耳朵？”
環筱：“是我的頭發，你反應怎麼這麼大？”
說著，環筱還伸出手，順了順自己被風吹亂的發絲。
薇薇沒有鬆口，問：“為什麼你摔下去，沒有受傷？”
她總感覺，這個房間處處充滿詭異。
無風自動的頭發，無法喚醒的愛麗絲，碎裂的裝血容器，掉下來的人偶關節……一切都不尋常。
這個小環，不會已經被鬼上身了吧？
薇薇沒有考慮過環筱有鬼氣的可能，也不認為環筱養了鬼。因為之前愛麗絲的說謊，讓她沒辦法把環筱和能力者聯係在一起。
“我拉著你的衣服滑下來的。”
環筱指了指薇薇的衣服，長長的風衣外套。
聞言，薇薇才隱約記起來，她在推開環筱時，感覺衣服有輕微的拉扯感。
原來對方是這麼落地的，倒是讓她安心了不少。
這個房間還有一個人和她一起麵對鬼，讓她很欣慰。
但薇薇不知道，鬼已經鎖定她了。
血汙鬼被血糊住的臉部，露出一個正常人無法做出的表情。
滾圓的眼睛，眼白占了大部分，針孔般的瞳孔十分空洞，嘴咧開得很大，嘴角扯到了耳後根。
這是鬼怪們興奮時的表情。
薇薇本來是沒有看到的，直到環筱指著天花板，問：“地震了嗎？上麵在掉白灰。”
抬頭，就看到天花板上，倒吊的鬼。
恐怖鬼影映入眼簾的瞬間，薇薇不可抑製地發出尖叫。
這張她看慣了的臉，習慣了的可怕身影，如今卻全然陌生。
血汙鬼的眼中閃爍著猩紅的光芒。
薇薇一眼就看出這隻鬼的打算。之前是她控製鬼殺人，這次，是鬼要殺她！
驚恐過後，她開始憤怒。
“該死的，以前殺了比今天更多的人，為什麼偏偏今天會失控？”
她不明白，也不理解。
直到目光掃過桌子上的人偶，薇薇睜大眼睛。
“難道是愛麗？和她的昏迷有關！”
但現在就算知道原因，又有什麼用呢？就算愛麗醒過來，鬼也不可能會停手吧。
薇薇想到這，心裡很後悔。
她在中午應該強行給愛麗換身體的，猶豫隻會增加危險，她不應該妥協。
早知如此，就算是將愛麗綁起來，她也要給對方換到新的人偶身體裡。
一步步往後退，看著正在戲耍她的血汙鬼，薇薇終於體會到了之前被她隨手殺死的人所經曆的心理折磨。
但就算這樣，她也不後悔殺了他們，隻後悔，沒有好好注意血汙鬼的狀況，讓鬼失控了。
血液在地上流動。
明明是沒有生命的東西，在它逐漸靠近時，竟然讓人無端害怕。
暗紅色的混濁液體將地麵染成了紅色，薇薇抬腳，感覺到了腳下的黏連感。
而血汙鬼，還吊在她的頭頂，扭動著脖子，似乎在找下口的地方。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桌子上的人偶動了。它從桌子上爬起來，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
愛麗絲的聲音從中響起。
“……薇薇？”
它哢噠哢噠地轉頭，看著漆黑的環境，不解道：“你們在乾什麼？地上怎麼全是血？”
還有，血汙鬼為什麼會跑到天花板上，是在學習蝙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