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憤怒,冷秋月的整個身體都在劇烈的顫抖。
還沒等她說出反駁的話,就聽到兒子說:“媽,我爸辛苦了一輩子,也養了你一輩子,他對得起你了,他跟肖阿姨情投意合,要不是當年奶奶以死相逼,他們早就在一起了,也不用蹉跎大半輩子。”
兒媳婦也說:“媽,爸這一輩子不容易,養著您,還要養著全家,如今您兒子的工作也穩定了,您的兩個孫子也大了,您就大度一回,放他們自由,成全他們吧。”
連冷秋月一手帶大的大孫子都說:“奶奶,你每天都不知道打扮自己,你看看肖奶奶打扮的多漂亮,我也想要肖奶奶做我的親奶奶。”
隻有小孫子,他一臉的懵懂,還不知道該說什麼,卻也是在行動上支持肖愛柔。
他從椅子山跳下來,跑進了肖愛柔的身邊。
肖愛柔也從座位上站起來,她淚眼婆娑的朝冷秋月鞠了一躬。
“大姐,我跟建剛是真心相愛的,你可能會覺得我不要臉,可我對建剛的愛是純潔神聖的,你用了三十多年都沒讓建剛愛上你,為什麼不選擇放手呢?”
麵對一連串質問與指責,冷秋月原本還憤怒的心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
她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著桌上的菜。
紅燜大蝦是兒子喜歡吃的,小雞燉蘑菇是丈夫喜歡吃的,紅燒排骨是兒媳婦喜歡吃的。
可樂雞翅是大孫子喜歡吃的,鬆子玉米是小孫子喜歡吃的……
滿滿一桌子的菜,卻沒有一道是為自己做的。
冷秋月吃著吃著就紅了眼眶。
她這是為自己委屈,為自己不值。
李建剛想過冷秋月會歇斯底裡,也想過冷秋月會一時怒火攻心氣暈了過去。
卻沒想過冷秋月會如此的平靜。
見冷秋月不說話,李建剛沉了臉,他說:“冷秋月,你不要以為你不說話,咱們這婚就離不了了,這幾十年,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我不欠你什麼,如今我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你都不能成全我嗎?”
冷秋月終於吃飽了,大叫一聲,直接掀了桌子。
“我成全你奶奶個腿!”
一桌子的飯菜,嘩啦啦的撒了一地。
冷秋月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摘下身上的圍裙就扔到了李建剛的臉上,指著李建剛的鼻子罵。
“我吃你的穿你的住你的,李建剛你是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的?
我二十歲嫁給你,跟你結婚不到一個月,你去上大學,留下我一個人在家伺候你那個癱瘓在床的母親,跟你那兩個還沒成年的弟弟妹妹。
你上大學要花錢,你母親吃藥要花錢,你的弟弟妹妹吃飯也要花錢。
我一個人,懷著孕推著小推車賣豆花跟油條養活你們一大家子。
後來,你大學畢業,被分配到鐵路局,你的弟弟妹妹也都有了自己的工作。
我原以為日子會好過些,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三百六十天出差不在家。
哪怕發了工資,也是先拿出一大部分補貼你的弟弟妹妹。
到我手裡的那點生活費,都不夠給你那癱瘓在床的母親買藥吃。
沒辦法,我隻能一個人背著兒子,又伺候你的母親,又要賺錢養家。
我早上賣早餐,上午去飯店給人洗盤子,到了晚上還要去夜市賣餛飩。
我才二十幾歲啊,給你們一家子當牛做馬。
現在好了,你母親被我伺候了大半輩子,舒舒服服的死了,兒子兒媳有了穩定的工作,兩個孫子也都長大了,用不著我了。
是時候卸磨殺驢了。”
李建剛怒目圓睜:“什麼叫卸磨殺驢,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冷秋月冷笑:“難聽?有你的事做的難看嗎!
想跟我離婚也可以,你必須淨身出戶。”
話音剛落,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竟然是冷秋月的兒子。
“媽,您怎麼能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爸一沒出軌,二沒家暴,憑什麼淨身出戶?”
冷秋月指著肖愛柔:“都把老小三領到我麵前了,還叫沒有出軌?”
冷秋月又指著李誌澤,對陳萍說:“小心你的丈夫,這樣的白養狼,你以後又能得什麼好。”
陳萍親昵的挽著李誌澤的胳膊,翻了個白眼說:“媽,您彆挑撥離間,我跟您不一樣,爸爸一個八十年代的大學生,跟您這個小學都沒畢業的農村婦女當然沒有共同語言,爸能忍受了你將近四十年,我一個女人都覺得爸委屈。”
原來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
冷秋月突然笑了起來,她笑著說:“好,好啊,原來我這四十年,竟然伺候出一屋子的白眼狼。”
李誌澤說:“無論你怎麼罵我打我,我都站在我爸這一邊,支持他跟你離婚,娶肖阿姨。”
“好!”冷秋月轉身跑進廚房,拎出了兩把菜刀,“我也說了,我同意離婚,但是李建剛必須淨身出戶,現在,你們給我滾出我家!”
李建剛氣的哇哇大叫,氣急敗壞的用各種難聽的語言咒罵冷秋月:“這是我買的房子,要滾,也是你滾,你憑什麼要我滾?”
冷秋月冷笑:“不滾是吧,那咱們就一起死在這裡。”
她一手一把菜刀,耍的虎虎生風。
李誌澤說:“媽,你彆激動,你先把刀放下。”
“彆叫我媽,我沒有你這種白眼狼兒子。”
想騙她放下刀,然後任由這一家子白眼狼敲骨吸髓嗎?
冷秋月活了快六十年了,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
肖愛柔紅著眼圈,可憐兮兮的說:“秋月姐,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情難自禁忘不了建剛,可是誌澤他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啊,你怎麼舍得傷害他呢?”
冷秋月也不慣著她,直接回懟:“彆叫我姐,你都會打醬油了,我還沒出生呢。
也彆裝出這一副可憐兮兮的白蓮花模樣,你先抬手摸摸你那一臉的褶子,你是六十多歲的老小三,彆學人家二十幾歲的小綠茶的做派。
你要真覺得愧疚,從陽台跳下去,我就原諒你。”
李建剛氣紅了眼,大叫道:“冷秋月,你怎麼這麼惡毒!”
冷秋月不跟他廢話:“不跳是吧,那就全都給我滾,你什麼時候答應了淨身出戶,咱們什麼時候去領離婚證,否則,咱們就一起死在這裡。”
說著,冷秋月舉起手裡的菜刀就朝李建剛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