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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二章 破境之畫(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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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您倒總是顯得很客氣的樣子,可惜,如果不打電話逼著顧為經過來,那就顯真的很客氣了。”

蔻蔻目光落在中年男人身上,在嘴裡哼哼著。

她在門外聽到了陳生林和顧為經的全部對話。

陳老板大概並沒有把小姑娘帶著些微譏諷意味的伶牙俐齒放在心上。

他微微搖了搖頭。

“我一直不喜歡你父親。他不過是我所見過的無數眼高手低的官僚中平平常常的一個,因為運氣好才混到了高位,也也因為能力支撐不了他的野心,而樓倒屋塌。興也勃焉,亡也忽焉,這不正應該是政治投機客應該有的結局麼?”

“他想要一舉登上權力的山巔,邁步的時候,就要有跌下穀底的勇氣和覺悟,這些都是他應得的。”

“我從來都不同情丹警官,也沒有任何理由喜歡他。”

陳生林把目光落在蔻蔻身上。

“但這不妨礙我其實一直都蠻欣賞你的。”

“做起事來乾乾淨淨,利利索索。想要什麼就勇敢的去追,喜歡誰就大聲的說出來,從來不怕誰,從來都不會覺得自己低任何人一等……真棒啊!”

“也真對我的胃口。”

陳生林笑笑。

不是輕笑,而是朗聲的開懷的笑,似是看到了某種極為讓他痛快的事情。

“像我。”

他指著桌子上的這些線人抓拍到他乘車的照片,看向身邊抱著貓的女孩,“既然你拿了這些照片找到了我,那麼做為交換,我也拿些照片給你們看看好了。”

陳生林打開書案下方的抽屜。

他從抽屜裡所放的文件盒中取出了一遝用曲彆針釘在一起的照片,遞給顧為經。

顧為經接過了照片集。

他一張一張的翻動。

這些照片的內容很雜,拍攝的背景都不一樣。

有女孩子坐在豐田越野車後座上,吐著泡泡的照片;有她在校園的綠蔭道上跑步的照片;有商場裡隔著人流,抓拍的她正銜著吸管歪頭看著櫃台的照片;還有她穿著舞蹈服,從練功室裡走出來的照片……

每張照片上的主角——

全部都是蔻蔻。

顧為經的眼神有些難看。

一個黑社會老大書桌的抽屜裡,放著一大遝警官女兒的照片。

這裡麵的原因自然不會是因為蔻蔻長的可愛。

丹敏明這麼長時間努力的結晶,也不過隻是成功拍到了兩三張陳生林在西河會館裡的照片罷了。

可丹警官知道,在他手下的線人用長焦鏡頭,從遠方想儘辦法拍到陳生林的照片的同時。

他自己的女兒,在過去幾個月裡,幾乎每一天,都全然暴露在彆人的鏡頭以下?

在學校,在街頭,在商場,在馬路……

蔻蔻開開心心的捧著奶茶杯,提著舞蹈鞋,練完舞回家的時候。和她擦肩而過的人群中,正有著一雙又一雙陰冷的目光正盯著她的後背,悄悄按下快門?

安靜的指向她的東西,可以是攝像頭,也可以是槍口。

而能扣下快門的手指,當然也能夠輕易的扣下扳機。

顧為經翻過照片的最後一頁。

這是一張鏡頭從高處俯視角向下的抓拍的照片。

熟蟹色的夕陽中,照片上的蔻蔻正背對著陽光,擰著眉頭,高高拋起手中的網球。

顧為經後退了一步,深深的吸氣。

原來——

他會在國際學校裡遇到陳生林,並不是巧合。

陳生林根本不是為了顧為經去的。

而是為了蔻蔻。

“我說了,要不然和我合作,要不然家破人亡,沒有人是無懈可擊的,我總是能找到合適的出價方式。”

陳生林微笑著看向女孩。

“你有想過,我給丹警官開出他拒絕不了的籌碼是什麼麼?”

蔻蔻繃著臉,靜靜的回視著對方,似是被激怒的小貓。

顧為經則低低的歎了口氣。

豪哥早已為正在謀劃調查他的丹警官,準備了一份不容拒絕的價碼,

而被他準備放到桌案上的籌碼,不是錢,也不是什麼警督先生的黑材料——是對方的女兒,蔻蔻。

陳生林對他們總是笑,總是一幅儒雅隨和的樣子,隨和到若不是反複在心中提醒自己,總是會忘了,他是一個黑社會。

黑社會開出價碼的方式,肯定不會總是寫著一連串零的支票。

或者說。

他們很少會用錢來收買彆人,他們往往用的是些更加暴力,更加黑暗,也更加血腥的出價方式。

豪哥既然能綁架顧林來要挾顧為經。

那麼為了逼迫丹敏明乖乖聽話,他自然也可以對對方的女兒實施綁架,或者……做一些更糟糕的事情。

“我什麼都能賣,唯獨不賣女兒。”——顧為經又想起那天晚上,蔻蔻的父親紅著眼睛,哀求間向他舉杯。

是啊。

陳生林從事情的最開始,便輕易的找到了最毒辣,最凶狠,也最直指本源的出價方式。

如果他把蔻蔻控製住了,就掐住了警督先生的命脈。

以丹警官對蔻蔻的在意。

他怎麼敢繼續不聽話,又怎麼敢,繼續對付豪哥呢?

這起針對他的跨國聯合調查案件,隨著陳生林的釜底抽薪,也早就結束了。

然而。

不知道為什麼,陳生林沒有這麼做。

“你那天本來是不會安全回到家的,我原本的安排,是想在你的身上,給你父親一個教訓的。但在我看著蔻蔻小姐大聲的說出,顧為經,我喜歡你,然後又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的時候,我忽然之間,就改變了主意。”

陳生林似在回憶。

他出神的說道。

“真好啊。酒井勝子算是什麼東西?我喜歡誰,難道要爭得你的同意?你顧為經又是什麼東西?我願意喜歡你?難道也要爭得你的同意?”

“我太喜歡你身上這股子勁兒了。甭管是麵對站在泥地裡的人,還是住在宮殿裡的人,我都是我,我願意去愛誰,願意去恨誰,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討厭你老爸。但我欣賞你,欣賞你的勇敢,欣賞你的驕傲。那一刻,我覺得簡直看到了曾經的自己,而我……”

陳生林輕輕咳嗽了一聲。

“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感受到這麼年輕過了。又勇敢又驕傲的小姑娘,總是讓人動容的。”

“所以我下令撤掉了所有的人手,然後轉身離開。”

那天晚上。

陳生林轉身從網球場的圍欄邊離開的時候,告訴酒井太太——“打擾了這樣的一幕,倒是我的不對。沒有什麼更大的事情,應該打擾年輕人這樣金子一般的好時光。”

金發阿姨以為他說的是自己的女兒和顧為經。

陳生林感慨的對象,其實主要是蔻蔻。

“我又不是隻有一種辦法能讓你父親失敗。對你下手,隻是最簡單的一種而已。”

陳生林輕笑。

“他想要調查我,那就來吧。他想要踩著我去登上進入權力中樞的寶座,那麼便請吧。這輩子想要靠著登著我的屍骨上位的人,多了去了。我出生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有,但等到我四十歲時,我已經成為了這座價值2億美元的會館的主人。”

“很多人都搞錯了一件事。我不是隻會給彆人洗錢的工具。我從來就是這個權力的決鬥場裡最凶悍的野獸,也是金錢遊戲裡最聰明的玩家。那些靠著家世,靠著好運,才走到這一步的人憑什麼贏我?靠著佛陀保佑麼!”

陳生林看著身前的佛像。

從進門的那一刻。

他都在顧為經和蔻蔻麵前,表現出了文質彬彬的那一麵。

即使是提及讓彆人“家破人亡”時,也隻是刹間有威勢不經意的流露而出,仿佛風吹開了他的麵紗下的一角,整體語氣中依然帶著雲淡風輕的優雅。

他讀經,他念佛,他燒香。

他不厭其煩的和小孩子講著道理。

他簡直“好”的像是一位寺廟中虔誠的僧侶。

但這一刻。

陳生林看向佛像的眼神,簡直讓顧為經感到不寒而栗……儘管那隻是側臉,然而顧為經相信,他這一刻所看到的絕對不是一個虔誠的僧侶應該有的眼神。

那何止不是一個虔誠的僧侶應該有的眼神這麼簡單。

陳生林的神情簡直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的幽鬼。

他目光直視著佛像的金身,眼裡帶著輕蔑,帶著挑釁,還帶著不屑一顧的淡漠。

就像是他才是神明,而在佛龕上的,隻是**凡胎的傀儡。

“靠著佛陀保佑麼?”

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個手邊放著一卷泰語的佛經,沒事就燒上兩柱香的中年企業家消失掉了,站在顧為經麵前的是西河會館的主人,他的眉眼之間,儘是些肆意操控他人生死的輕狂。

垂手站在牆邊的壯漢,把頭縮的更低了。

顧為經知道。

光頭為什麼害怕豪哥了。

對方又是紋身,又是花臂,又是舔著嘴唇,用下流猥褻的目光盯著蔻蔻看,還在那裡放著狠話。

可豪哥隻用了一個眼神,就壓過了對方所做的一切讓自己顯得很凶惡的努力。

或許光頭真的很凶惡。

但他和這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之間的差彆,簡直是“惡形惡相”和“惡鬼附身”之間的差距。

“我才是這個權力的決鬥場裡,最為凶惡的那隻野獸。”——豪哥說出了這句話,隨即證明了這一點……僅僅隻用了一個眼神。

陳生林盯著佛像,盯了足足三秒鐘。

然後。

慢慢的,他神色中的不屑和輕蔑一點點的收斂了起來。仿佛是傾瀉而出的瀑布倒流回歸泉眼。

“就算不玩黑社會的那一套,玩政治遊戲,也不過隻是麻煩一點罷了。”

他低下頭,雙手合十,輕聲說道。

“我不在乎。”

再次抬起頭來時候,陳生林的眼神中又重新帶上了淡然的笑意。

“所以,蔻蔻,今天你帶著這個文件袋裡的東西來找到了我,我不嚇唬你,我也不威脅你,我隻告訴你實話,而實話就是——”

“我不在乎。”

陳老板聳了聳肩,目光看向角落裡站著的手下。

“他有句話沒有說錯。你爸爸還在任的時候,手裡拿著這些材料,你來我往的玩政治遊戲,他都沒玩過我。他現在隻是一名小交警裡,拿著這些材料,又能有多大用呢。”

“你當然可以把這些東西寄給媒體,可又有哪個媒體敢刊登呢?好吧,就算真的有媒體刊登了,現在這個時局,又能有多大意義呢?”

“我馬上就要去做議員了。我完全可以對我說是競爭對手給我潑的臟水。那些轉賬記錄有什麼用?慢慢的查去吧。照片?一張模糊的照片能算什麼?法庭會當成證據,彆想當然了,就算我承認車上的是我,做為一名企業家,我會去一家本地知名的午餐俱樂部,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至於那些證人證言……”

“還是那句話。蔻蔻,你要明白。你爸爸還在任的時候,它都沒發揮出作用,現在……你覺得那些人出現在法庭上,他們是去咬我是豪哥呢?還是去翻供咬你爸爸偽造證言的呢?”

陳生林的目光落在蔻蔻的臉上。

他的聲音溫和而低沉,仿佛是一位知心大叔對自家侄女說話。

“如果你真的想的話,你可以試一試把它們都發出去。我不會騙你說,你手中的這些材料完全是廢紙一張,畢竟我一直是一個低調的人,有公眾媒體把陳生林和豪哥兩個名字聯係在一起,終究不是一件有益的事情。”

“它有用,不過隻是那麼一點點的用。”

“對我來說,有點麻煩——”

男人笑笑。

“但我不在乎。”

蔻蔻把阿旺抱在懷中,抬著下巴,緊緊盯著陳生林看。

她盯著陳生林的原因,不是因為她不相信對方的話是真的。

不。

她相信陳生林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實話。

說什麼讓陳生林上大新聞,身敗名裂的話,蔻蔻也隻是在嘴上威脅罷了。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

一個聰明的女孩子雖然從沒有打開過文件袋,可她也很清楚,文件袋裡所裝的東西不可能是什麼一拔出來,就斬掉對方狗頭的尚方寶劍。

如果世界上有那種東西。

她爸爸早就拔出尚方寶劍,成為人人敬仰的掃黑英雄了,還能被逼到在書房裡哭唧唧的念著什麼“畢此生平後,入彼涅槃城。”,準備拔出手槍,給自己腦袋上來一槍麼?

既然他爸爸拔的是手槍而非是寶劍。

那麼,就隻說明一件事。

尚方寶劍從來都不存在,袋子裡的東西,份量頂多相當於一份被嚼過的口香糖。

爸爸把文件交給她,讓她在必要時刻拿出來的意義,從來都不是表示,我手裡有寶劍,要是對方不聽話,就砍人家。

而是在說——

我們是一塊口香糖,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踩,您的皮鞋這麼名貴,這麼漂亮,不要踩好不好,踩壞了不值當的。

蔻蔻心中實際上是知道的。

她還是眉頭也沒皺一下的就來了。

來了會有用麼?

蔻蔻不清楚,這已經是她全部能做到的事情了。

因為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幫到他,那麼就是自己。

所以她要來。

如果陳生林像現在這樣,溫和的告訴她,檔案袋裡的東西有些用,可他不在乎。

那麼現在要怎麼辦?

蔻蔻不知道。

所以蔻蔻要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瞪著陳生林看。

因為除了這個眼神,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了。

她不想低下頭。

低下頭,就代表了她對生活的無能為力。

在那個民宿的深夜裡,她抱著顧為經哭的時候,她已經對生活無能為力過一次了。

她不想要第二次表現出這種脆弱的神色。

有個人願意在烈日下站了一周又一周,隻為了向佛祖求一個她的堅堅強強、平安喜樂。

所以。

就算生活要像海嘯一樣,將他們碾碎,她也會站在他旁邊,不哭不鬨,堅堅強強的盯著海嘯看。

可你不願意低下頭,犟著臉倔強的盯著對方看,又有什麼用?

蔻蔻還是不知道。

蔻蔻真的好討厭這種感覺,也好討厭陳生林那種平靜的,溫和的神情,甚至比剛剛光頭那種盯著她時的陰冷狠毒的眼神,更讓蔻蔻感到喪氣。

生活不是電視劇。

電視劇裡,正義永遠會戰勝邪惡,好人總是能夠在壞人的手裡逃出生天。

隻要他們儘力了,隻要他們有足夠的覺悟,隻要他們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

那麼。

飛機會在最後一幕著陸,炸彈會在最後一秒鐘停下,大壞蛋會被正義的一方最後一次揮拳打倒。

當bg響起,無論是怎樣的絕境,怎麼小概率的奇跡,都會迎來柳暗花明的破境轉折。

冥冥中有一隻神筆馬良。

它會在山窮水儘的最後一刻,給主角在懸崖邊畫上一道梯子,在波濤中畫上一隻小船,就算世界毀滅,它也會給他們畫上兩隻能飛向天國的羽翼。

留下一幅破境之畫。

而生活則是,即使你真的很努力了,即使你又驕傲又勇敢,即使你已經做到了你能想到一切。

可生活卻隻是平靜的,溫和的看著你,用眼神告訴你——

“嘿,我不在乎。”

顧為經輕輕往前邁了一步,擋在了蔻蔻的身前。

陳生林笑吟吟的看著顧為經。

“小顧先生,我們的交易的內容依然照舊,這幾天,你就在西河會館裡生活吧,我等著你畫一幅畫交給我。”

顧為經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隻是平靜的凝視著陳生林的雙眼。

顧為經像是在試圖發現,眼前這個陳生林,和剛剛那個一瞬間展示出梟雄本色的豪哥,哪個更接近於真實的對方,又像是想要透過對麵的那雙同樣平靜的雙眼,看出——

“陳生林也好,豪哥也罷……先生,你到底在在意什麼。”

——

『時間:2023.6.27日子夜零時』

『距離去往新加坡的航班起飛時間剩餘:+93小時29分16秒』

夜晚的西河會館寂靜而冷清。

顧為經抱著速寫板,在望不到儘頭的巨大會館裡散著步,目光盯著原處的圍牆。

豪哥當初買下會館的時候,花了足足兩億美元,這筆錢足夠在比佛利山莊,買下最豪奢的建築了,相當於仰光當年gdp的10%。

真當顧為經漫步在會館裡的時候,才意識到,這裡到底有多麼的巨大。

內部各種公路,建築,假山,亭院,仿佛是在仰光的市區沿著河道,切出去了一個圍牆裡的小天地。

除了擺渡車以外。

甚至會館還有停機坪和小型飛機。

陳生林並沒有嚴格限製他的人生自由,甚至還派了一個貼身管家,滿足他的生活中一切需求。

從要一隻速寫板,到想要乘坐飛機,繞著仰光飛一圈,看看夜色與大海。

都可以。

不過後者需要提前申請預約。

倒不是陳生林心疼飛機的油料錢,或者是擔心顧為經坐著飛機逃跑。

而是如今時局緊張,飛機起飛需要事先和空軍方麵做出相應的協調,擔心他被米格-29或者周邊部署的防空導彈追著打下來。

顧為經並沒有提出什麼過份的要求。

他隻是向貼身管家要了一隻速寫板,然後便遣走了對方,管家很聽話的就離開了,似乎根本沒有要隨身監視他的意思。

會館有沒有圍牆,有沒有人跟隨監視,實際上都並不重要。

就像那個在會館門前略微停了一下車,就逃也似的奔走掉了的出租車司機——無形的圍牆也許並不存在,但有形的邊界卻橫亙在每個人的心中。

隻要沒有得到允許。

他就無法離開。

就算飛機可以起飛,向著大海飛去,飛的很遠,很遠,遠到可以看見新加坡燈火輝煌的城市邊界。

可當它落下的時候,還是會落到西河會館之中。

就像家養的鴿子仿佛可以和其他的飛鳥一樣在空中飛翔,然而那隻是一種對於“自由”的幻覺。

它終究會落回原本的籠子裡。

顧為經知道這一點。

陳生林也知道。

蔻蔻也沒有回家,她抱著貓,走在顧為經的身邊,他們兩個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

月亮和路燈的光亮卻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

然後彼此交織重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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