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姬便是出自信奉法家的這一枝,由於被族人連累,黛姬雖出身極好,最終卻隻能在姬候宮中做一個小小的姬妾。
但她也是這王宮中活的最通透的人,平日裡黛姬話雖不多,卻是字字珠璣。
因此宮中的女人平日裡都不喜歡同她交流,因為會有一種智商被人碾壓的錯覺。
姉姬看向黛姬,用眼神詢問著:為何,為何不讓我說話?
黛姬沒有理姉姬,隻是徑自將地上的調羹和銅碗撿起,放在自己隨身帶來的食盒中,對著靳青一行禮:“黛姬無狀驚擾主子用飯,請主子責罰。”
黛姬的態度恭敬,語言誠懇,再加上不急不緩的聲調,讓在座的人心中都有一種熨帖感。
靳青一邊嚼著嘴裡的肉,一邊迷茫的看著黛姬:“”想不通這有什麼可罰的!
看見靳青的眼神,黛姬倒也不繼續請罪,反而徑自坐下,拿過麵前的箸繼續細嚼慢咽起來。
姉姬見黛姬重新坐下,清了清嗓子正準備再次說話。
卻見黛姬的眼神忽然看向她,然後對著她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是在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姉姬一怔,隨後便失神的將嘴閉上。
她的腦子不如黛姬好,既然黛姬不讓她說話,那她就不說罷。
見姉姬安靜下來,黛姬垂下眼眸慢斯條理的咀嚼著碗中的牛尾。
黛姬知道姉姬想要說的是什麼。
現在宮中看似吃的極好,可實際上他們卻是在坐吃山空。
等到糧倉中的存糧一吃完,估計她們就得手拉手去鄰國借糧了。
見姉姬最近一直都在撓頭皮,黛姬便猜到姉姬定然是在惦記著主子手中的天譴手段。
姉姬剛剛要說的話,不是要勸靳青攻打彆的國家,便是想要靳青大力發展民生事業。
不管從那一條看,姉姬都是想要攛掇靳青插手國事。
可黛姬知道他們這個主子,看起來雖像是個愚鈍的莽婦。
但實際上卻是個心中有成算的,若試圖去左右主子的思想,不但得不到主子的認可,還會被主子所厭棄。
並不是黛姬想要幫助姉姬,而是黛姬清楚,姉姬的話一旦說的不好,說不定會產生反效果。
畢竟相處多年,黛姬知道出身息國貴族家的姉姬,對權利有一種莫名的喜愛。
且不提姉姬將話說出後會不會被主子厭棄。
若是往日也就罷了。
可是姬候已醒,若主子現在插手國事,絕對討不到好果子吃。
因此,黛姬才會對姉姬加以阻攔。
靳青端著銅碗喝湯,同時順著碗沿悄悄的偷看黛姬和姉姬之間的眉眼官司:她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黛姬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了,因為她眼中的靳青,著實深不可測。
靳青將手中的湯一飲而儘,佩姬趕忙用勺子給靳青填滿。
靳青狀似在看著佩姬添湯的動作,實際上卻已經陷入了思考:她是不是應該出去找財路了。
日子就這麼悄悄的滑了過去。
許是這次的事情對姬候的打擊著實太大,再清醒後,姬候便吩咐修封了寢宮的宮門,估計在將傷養好之前,他是絕對不會出門的。
現在息國同楚國的關係曖昧,楚國雖然戰敗卻依然拒不歸還姬夫人。
姬候此時閉門養傷,倒像是有些認慫的架勢。
修悠悠的歎了口氣,好歹也應該撂句狠話啊!
修雖然想要勸姬候振作,但是想到姬候心中的苦,他還是將話都壓在了心底。
這段日子裡,息國又陸續來了不少使臣。
但這次修卻不敢再勞煩靳青,而是由他出麵設宴款待這些使臣,之後再將這些人送走。
不用自己出麵招待客人,還能白得一大堆禮物,靳青一點意見都沒有。
雖然這些使臣走的不情不願,但是修確實著實鬆了口氣:好好活著真的很重要。
同時修也得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五國要同蔡國開戰了。
因為前段時間,在蔡國國境附近的山穀中發現了五國使臣的屍體。
屍體旁邊還有幾封帶著蔡侯私印的信函:上麵寫著邀請這些使者去蔡國一聚,有要事相商。
經過核對,每封信上的字跡都出自蔡候之手,而那私印就連缺口都與蔡侯的一模一樣,絕對沒有造假的可能。
不論大家是否相信這件事當真出自蔡侯的手筆,隻是這樣的行為在五國諸侯眼中,簡直就是抓著他們的脖子狂扇他們的臉。
為了不讓其他國家看笑話,五國諸侯同時給蔡國下了戰書,聲稱要出兵踏平蔡國。
聽到這個消息後,修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後又開始齜牙咧嘴起來。
他過去怎麼不知道,後宮中的女人們竟然有這樣的本事。
信是黛姬寫的,她祖上都是文人,對於書法也有自己的心得。
修隻不過給她找出幾封蔡侯過去與老姬候來往的信函,讓她臨摹了個把時辰,她便寫出了這幾封給五國使者的信。
光從字跡上看,估計就算是蔡侯自己都會覺得懵逼。
因為這幾封信上,無論是從下筆的力度,還是收筆的小習慣都與蔡侯的字跡完全相同。
而私印則是那個平日裡隻會唱歌跳舞,喜歡用一些小手段爭寵的佩姬做的。
當年為了成為一個合格的寵姬,佩姬在雕刻上非常有心得。
尤其是在製作閨房器物上,甚至能做到與實物紋理完全相同。
她曾經雕刻過一套十二個小木人,那些小木人都是姬候平日的表情動作。
木人紋理分明,就連蹙眉的表情栩栩如生。
姬候原本倒是有些愛不釋手,但是後來姬夫人進門後,姬候便將這些木人當做禮物送給姬夫人當情趣。
從那以後,佩姬也就懶得雕了。
誰想到這次卻又有了用武之地。
得到了靳青的首肯,佩姬找到了一根大蘿卜,不一會功夫便雕出了同蔡侯一模一樣的私印。
佩姬還貼心的,在蘿卜印上雕出了蔡侯私印上的小缺口,為的就是能夠以假亂真
油泥是姉姬提供的,她出自貴族家庭對油泥的成分十分了解。
屍體由妍姬親自押運,女人們成功的將善後工作做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