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安平一行人的心沉入了穀底。失敗並不可怕,但這樣毫無尊嚴地戰敗,簡直是給伊祁國丟臉。他們連戰鬥的勇氣都沒有,伊祁國的顏麵何存?
“哈哈哈!”吐絲國的領隊大笑起來,他鄙夷地盯著梅安平一行人,“我早就說過,伊祁國沒有男人,哪裡比得上我們吐絲國的漢子。還是把城池交給我們吧,梅安平相國大人,你的孫女今晚怕是要歸我們了,嘿嘿……”
“哼!”梅安平怒哼一聲,淩厲的目光掃向伊祁城的年輕一輩。伊祁城的民眾看到年輕人們都避開梅安平的目光,心中充滿了絕望。伊祁國難道真要把女人和城池拱手讓人,被這個邊陲小國吐絲國嘲笑嗎?
“我去!”梅蔫蓉見無人站出,咬著牙堅定地說道。
“梅蔫蓉,你……”章馨兒焦急地喊道。
“沒事。”梅蔫蓉勉強對章馨兒笑了笑,“就算是死,也比被吐絲國的人淩辱好!”
看著走向決鬥場的梅蔫蓉,躺在一旁的姬論喊道:“梅蔫蓉!”
梅蔫蓉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姬論。她對姬論一直心生敬佩,努力在蒼白的臉上擠出幾分笑容:“姬論大哥,你好好養傷吧!”
姬論撐起身子,對著梅蔫蓉搖了搖頭:“回去吧,這不是女人該做的事,我來戰!”
“姬論大哥!”不僅梅蔫蓉,章馨兒等一眾女子也都紅了眼眶。此刻的姬論連站都搖搖晃晃,卻仍挺身而出。
“嗬嗬,哭什麼,讓我來吧。”姬論對著女子們笑了笑,邁步就要上前,卻被女子們圍住不讓出去。
“讓開!不能讓彆人看不起伊祁國的男人!”姬論厲聲喝斥道。這一聲厲喝,讓女子們紛紛落淚。
姬論推開麵前的女子,踉蹌著步伐堅定地走出去。望著這個並不強壯的身影,伊祁城的民眾都沉默了,他們的眼睛也都通紅著。也許是這種悲壯的氛圍感染了旁人,終於,有人鼓足勇氣站了出來。
“姬論大哥,還是我去吧!”胡三挺身而出,說道。儘管他之前被章馨兒嗬斥過,不敢輕易站出,但此刻,看到姬論咳嗽時嘴角溢出的鮮血,他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臉上露出慚愧的神色。
姬論微微一笑,儘管臉色蒼白,卻仍努力擠出一個明朗的笑容。他拍了拍胡三的肩膀,說道:“你還小,害怕並不可恥,但不能一輩子都活在恐懼中。希望你能快點長大,伊祁國還需要你們來支撐。”
說完,姬論繞過胡三,向決鬥場走去。
“姬論大哥!”其他人終於忍不住,大聲喊道,想要攔住姬論,卻被他揮手製止。
姬祁看著姬論,歎了一口氣,最終還是走到了他的麵前:“你已經身受重傷,還要和他決鬥,你這是在自毀前程啊。”
“我知道。”姬論對姬祁笑了笑,心中對姬祁剛剛驅除他身上的煞氣有些好奇,但此刻他無暇顧及這些。
“既然你知道,那就應該好好養傷。伊祁國這麼多人,不一定要你出頭。”姬祁看著姬論,說道,“有些責任,你不一定要承擔,你又何必去承擔呢?”
姬論搖了搖頭,說道:“人活著不僅僅是為了生存,總要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送死就能證明你的價值?”姬祁盯著姬論問道。對於彆人,他或許可以不管不顧,但姬論是他的大哥,雖然一直對他冷淡,卻始終儘著大哥的責任。
“我曾立下誓言,要守護自己的家。對我來說,姬家是家,伊祁城也是家。尊嚴這東西,有時候不值錢,但有時候卻值得用生命去守護。我不希望以後彆人提到伊祁城的時候,說這座城池沒有男人。我要告訴他們,伊祁城有男人,姬家有男人!”姬論盯著姬祁,斬釘截鐵地說道,“讓開吧。”
姬論的一番話,讓伊祁城的很多人都沉默了,心中湧起一股悲切之情。姬論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維護尊嚴,而他們呢?
姬祁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努力清空肺部的沉悶,然後緩慢地呼出,伴隨著一聲輕歎和無法掩飾的沉重,他開口道:“姬論,回頭吧,這樣的犧牲毫無意義。”他的聲音中夾雜著一抹懇求,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弱顫動。
姬祁的話語宛如一顆落入寧靜水麵的石子,激起了梅蔫蓉等人內心的層層波瀾。他們心急如焚地勸阻:“姬論大哥,千萬彆去!那完全是自殺啊!”梅蔫蓉的嗓音帶著哭音,她不敢想象姬論遭遇不測的畫麵。
“姬論大哥,聽聽姬祁大哥的勸告吧!留得青山在,何愁無柴燒!”另一個青年緊跟著說道,他的聲音滿是憂慮和不安。
胡三更是情緒激動,猛地站起身來,語氣決絕:“姬論大哥,讓我來代替你去迎戰他們!你不能去!”他的拳頭緊握,眼中閃爍著決死的光芒。
其他人也紛紛表態,他們或許被姬論的氣概所激勵,或許出於對姬論的敬仰,也或許是對伊祁城命運的擔憂,他們都不願看到姬論走向絕路。
“姬論大哥,請你三思!”
“姬論大哥,我們離不開你!”
“姬論大哥……”
勸阻之聲連綿不絕,彙聚成一股強大的聲波,在決鬥場四周回響。
麵對眾人的苦苦哀求,姬論隻是輕輕一笑,笑容中包含著苦澀、無奈,以及無法動搖的堅定。他掃視眾人,緩緩說道:“你們的力量還不夠,無法與他抗衡。我感謝你們的好意,但這一戰,我責無旁貸。”
他略微停頓,轉向姬祁,語氣堅定地說:“姬祁,彆白費口舌了,讓開。”
姬祁凝視著姬論,內心五味雜陳。他深知姬論此行凶多吉少,卻又無力阻止。姬論的執著和堅決,讓他既感到敬佩,又深感無奈和悲哀。
“回去吧!”姬祁再次說道,語氣中透露出難以名狀的複雜情感。他既欽佩姬論的勇氣,又痛惜他的固執。
姬論望向姬祁,眼神無比認真,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有秘法。”能暫時緩解傷痛,使我足以與他們交鋒。除了我,伊祁城中再無人能勝任此任。”
姬祁的視線牢牢鎖定在姬論身上,他竭力想在姬論的眼神中捕捉到哪怕一絲的動搖或退縮,然而,他未能如願。姬論的眼神裡隻有堅毅,隻有不屈。姬祁猛地吸了一口氣,語氣驀地變得強勢:“我命令你,回去。”這樣的口吻,這樣的氣勢,姬祁在姬論麵前從未有過。他的強硬,立即引發了伊祁城眾人的憤慨。
“你怎麼能用這種態度和姬論大哥講話!”章馨兒第一個挺身而出,怒喝道,“你怎敢對他頤指氣使!”
其他女子也隨之響應,她們對姬祁的態度感到憤慨。
“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對待姬論大哥!”
“姬論大哥為了伊祁城,不惜舍生忘死,你卻在這裡阻攔他!”
“你……”麵對眾人的怒火,姬祁不為所動。
他隻是緩緩吸了一口氣,眼神平靜地望著姬論,語氣堅決地說道:“這一仗,我去打。”
這句話一出,四周的喝罵聲瞬間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姬祁身上,整個場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讓我來吧。”姬祁的聲音雖不大,卻在四周回蕩。包括章馨兒在內的所有人,都失神地注視著姬祁,誰也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姬論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很快便對姬祁露出微笑:“我很高興你有這樣的想法,但你並非他們的對手。讓開,還是我去吧。”
“何來善,丁寵!把他帶回去。”姬祁並未理睬姬論,而是直接向何來善和丁寵喊道。
“行了。”丁寵興奮地跑上前,拉住姬論的手,“他難得願意出手,你就讓他去,你逞什麼強。”
丁寵的心中充滿了難以言表的喜悅,之前他怎樣勸說姬祁都不肯上台,而現在,他的仇終於有機會報了。
“你……”姬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丁寵打斷:“你什麼你啊!讓他上總比讓你上好得多。”丁寵拽著姬論,生怕姬祁會改變主意,便拖著他往回走。
看著姬祁走向決鬥場,伊祁城的群眾都驚訝地對視一眼:“他怎麼有勇氣上台?”那些剛剛辱罵姬祁的女子,也瞪大了眼睛,清澈的眸子裡滿是驚訝。就連梅蔫蓉和章馨兒都忍不住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姬祁?!”梅安平從未想過這時候站出來的是姬祁,他錯愕地嘀咕了一聲,然後看向身邊的同僚,隻見他們也都麵露詫異。“他什麼時候有這種勇氣了?這三年看來他改變了不少。”
“難得啊!隻是可惜了,空有勇氣卻沒有實力,要是他有姬論一樣的實力就好了!”
……
眾人神情複雜地盯著走向決鬥場的姬祁。
唯有姬論焦急萬分,想要擺脫何來善和丁寵:“快讓姬祁回來!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向過世的二叔交代。”
“彆管他,放心!他比誰都命硬!”丁寵拉住姬論,不滿地說道。
姬論氣得麵色鐵青,忍不住對著旁邊的梅蔫蓉喊道:“攔住姬祁,彆讓他上去!”
梅蔫蓉點頭,快步追了上去,喊道:“姬祁!回來!”
姬祁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臉上依舊帶著放浪不羈的懶散笑容,露出潔白的牙齒:“梅蔫蓉,你們不是都好奇我這三年做了什麼嗎?今天我就讓你們知道!”
“姬祁,彆逞強!”梅蔫蓉見姬祁此刻還有心情談這些,不由得氣急敗壞,臉上泛起一抹紅暈,肌膚的滑嫩隱約可見。
她怒聲道:“姬祁!”
然而,姬祁並未理會她,而是將目光投向姬伯衡,“你一向視我為眼中釘,覺得這世上沒有比我更廢柴、更無恥的人了。你認為我奪走了本該屬於你那兩個天才兒子的東西,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那麼,今天我就還給你。我想救下你那引以為傲的兒子的命,應該足以償還我當初‘霸占’他們的東西了吧。”
姬伯衡見姬祁突然將矛頭對準自己,忍不住冷哼一聲,“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沒本事就彆去送死。你以為這樣做,世人就會對你刮目相看嗎?”
姬祁笑了,“我從未想過要改變什麼。做一個廢柴、人渣也挺好的,至少身上沒有那麼多枷鎖。不像姬論,明知是死還要傻乎乎地往上衝。”
“你有什麼資格和姬論比?”姬伯衡怒不可遏,這樣一個廢柴居然敢和姬論相提並論,簡直是在侮辱他的兒子。
姬祁搖了搖頭,沒有理會姬伯衡的憤怒,轉而看向擋在他麵前的梅蔫蓉,“梅蔫蓉,你不是想知道那晚的人是不是我嗎?我現在就告訴你,那晚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