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源冷笑一聲道:“邊章不要跟我說這些,你所作所為,以為可以瞞過所有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瞞不過諸天神佛!現在,你的妻女都落在了我的手上,這便是報應!你應得的!”
邊章剛想再說話,蘇淩卻忽地一笑,朝邊章低聲道:“師叔您不用跟他費口舌了您先休息休息,把他交給我了,我跟他說幾句”
邊章有些遲疑,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得低聲囑咐道:“蘇淩啊如今他控製著蘅君和瑾兒,你說話的時候,要考慮周全,千萬不能激怒他,萬一他”
蘇淩淡淡一笑道:“師叔放心蘇淩自有分寸!”
邊章這才點了點頭,朝後麵退了一步。
蘇淩不慌不忙,從容不迫的的朝前邁了幾步。
這一下,駭得那濟源嚇得不輕,趕緊惡狠狠的吼道:“姓蘇的!我知道你功夫境界了的,退後!給我退後再要向前,我先殺了這婦人!”
蘇淩似乎恍若未聞,十分淡然地繼續朝前走了幾步,這才停身站住,瞥了一眼濟源道:“濟源你也不要在這裡大放厥詞,把自己說成是一個受害者,說得那麼委屈小爺我不吃這一套,你說了這許多,小爺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你怎麼說得怎麼咽回去,你這等人,要是都委屈,天下便再沒有惡人了!”
濟源聞言,頓時火冒三丈,大吼道:“姓蘇的,你真以為我不敢動手殺了她們麼?你不要逼我!”
蘇淩冷笑一聲,又瞥了一眼濟源道:“不要大放厥詞,聲音高,能說會道你就有理啊,什麼我師叔令佛門蒙羞,使佛門變成了藏汙納垢之地,濟源,你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
濟源剛要發作,蘇淩一擺手道:“你也彆不服氣,我且問你,我師叔殺那六個人的時候,可曾威脅過你,脅迫你一起殺人了麼?你是不是心甘情願的要幫我師叔殺人,還有是不是你引著他們進入這釋魂林,然後跟那些戶部侍衛下的手啊包括將他們製成乾屍!你心甘情願,做都做了,現在怎麼倒打一耙,把自己說得那麼無辜呢騙誰呢你這是!”
蘇淩不給濟源反駁的機會,接連發問道:“再者,我師叔為何要殺那六個人,他當時可是未曾隱瞞你,將這六個人的所作所為,全都給你說了一遍,對不對你當時是不是對我師叔十分同情,可是你說的願意助我師叔一臂之力,除掉那六個人的,對吧”
“我且問你,我師叔為何要殺這六人?因為這六人該殺,都是惡人他們當年構陷我師叔的兄弟,早就該殺,讓他們多活了那麼多年,就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仁慈了!”
“我你”濟源一時難以反駁,隻得尬在那裡。
“彆我啊你的沒詞了吧再說一點,小爺我不是和尚,也不像你,是個披著和尚衣服的禿驢,但是,小爺也多多少少知道一點,你們佛經中的話,所謂佛祖有雲,殺惡人便是善念所以,濟源,你現在說什麼我師叔犯了殺戒,殺了六個人不該殺麼?哪一點違背了佛祖的教誨來,你既然標榜一心向佛,你給解釋解釋啊”
“我”濟源一時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反駁,急得大冷的雪地裡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最後他隻得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修佛之人,就該放下屠刀,即便是有仇,也要漸漸釋懷,總之,無論如何,都不能殺人,殺人行凶就是不對!”
“哈哈哈”蘇淩用手點指濟源,大笑起來。
“禿驢,說不過小爺,便開始胡攪蠻纏了對麼?好一句殺人行凶就是不對小爺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說著,蘇淩眼神一冷,臉上滿是怒意道:“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殺人行凶就是不對,那我且問你,這佛門淨地之中,突然出現了這幾十個冒充戶部侍衛的殺手,甫一出現便對我們三人下了死手,想要將我們亂刃分屍,這是不是行凶?你將無辜的母女作為人質,刀壓脖項,隨時想要殺了她們,你這是不是殺人!”
“你做的這些事情,哪一件又是佛家子弟該做的事情,哪一件是奉了佛祖的教誨!自己一身紅毛,還說彆人是妖怪濟源,恬不知恥這四個字,你會不會寫?明不明白什麼意思!!”
“至於我師叔犯了佛門戒律,將妻女藏在藏經閣中,雖是無奈之舉,但的確不應該是佛門中人該做的事情,尤其是一寺主持這樣做,就更不應該了這一點,我不包庇”蘇淩沉聲道。
邊章聞言,慚愧低頭,歎息無語。
“可是濟源,你也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師叔身世坎坷,經曆了太多太多常人無法想象的苦難,他做和尚,乃是身不由己,為求保命,也為了保護妻女,不得已而為之可是,亂世之中,他若撒手不管,這對母女如何能活在世上,怕是早就沒了性命了吧佛門弟子,守清規戒律應該,可是這樣無情無義,也將永遠不會修成正果!”
“反觀你與這些來曆不明的殺手沆瀣一氣,出賣師尊,倒賣寶刹,劫持人質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佛心佛性,濟源,小爺都替你害臊!”
“我”那濟源被蘇淩一頓懟,直噎得麵紅耳赤,眼睛也越來越充血,忽然不顧一切地大喊道:“姓蘇的!勞資今日跟你沒完,你等著,勞資先殺了她們兩個,然後再來殺你!”
說著便要不顧一切的揮動手中的刀。
邊章神情大變,驚慌失措起來,剛要說話。
卻聽蘇淩又是一陣大笑,輕蔑的看著濟源道:“濟源你想殺她們?那你就殺啊!不過,你要想清楚後果,你殺了他們,便再也無法掣肘和要挾我們了!到時候你們能夠全身而退麼?就憑你蘇某能讓你活著離開麼?你要是不服,你就試試!”
“不過,小爺好心,再提醒你一句,你劫持這母女二人的目的是什麼,想必你的主人跟你說得清清楚楚吧若是她們死了,還是死在你的手上,而你卻並沒有得到你主人吩咐你要得到的東西的話,就算你沒有死在小爺的手上,你的主人怕是也饒不了你吧”
說著,蘇淩風輕雲淡地一抱肩膀,冷笑著看著他道:“好了,現在你怎麼做,都隨你想殺人,請吧”
“我”那濟源額頭青筋暴起,呼呼的喘息聲,所有人都聽得真切。
他咬牙使了幾次勁,那抵在李蘅君母女二人脖頸出的兵刃也沒有動。
半晌,他眼中的暴虐竟不知為何緩緩消失不見,卻也不說話,就這樣默默地與蘇淩對峙著。
邊章站在蘇淩和林不浪的身後,默默地觀察著局麵,見濟源似乎恢複了理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稍安。
蘇淩見狀,刻意地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唉這天也真特麼冷的,小爺可沒空在這裡跟你耗下去既然你擺了這麼大陣仗,定然是要拿她們母女做要挾跟我們談條件的那就彆耽誤工夫,你劃下道來我們聽聽看,要是我們覺得還能接受,說不定就答應你了滿天烏雲也就散了,如何啊”
蘇淩說完,灼灼地盯著那濟源。
那濟源聞言,心中開始猶豫起來,卻並未搭話。
便在這時,那黑衣人頭目走到濟源近前,壓低了聲音跟濟源談了起來。
蘇淩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但看樣子,似乎兩個人在商議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兩人說了一陣,那黑衣人冷冷的看了蘇淩一眼,這才又轉身站到了那群黑衣人前麵。
濟源這才朝蘇淩冷笑一聲道:“蘇淩啊,你不愧心思縝密,這種情形下,竟然還能臨危不亂,化被動為主動”
蘇淩也不客氣,淡淡道:“這句話嘛,我就當你真心誇我了真不真的,無所謂,小爺收下了”
濟源哼了一聲,又道:“既然話都挑明了,兩個條件,蘇淩你若答應了,我們立刻放了這兩個人,然後即刻撤走你要是不答應那隻有魚死網破了!”
蘇淩點點頭道:“早該這麼辦,廢了這麼多口舌你說吧小爺聽著呢!”
“第一個條件!”濟源伸出一根手指頭道,“我們此次的目的,是要拿走那兩份名單和當年李嵇,還有邊章暗中搜集的對我家主人不利的一切證據,就是那個匣子你必須把它交給我們”
蘇淩沒有表態,隻淡淡道:“那第二個條件呢”
“第二個條件,就是你帶著你的人,立刻滾回蕭元徹的軍營,不許前往龍台城而且也不許插手當年科場舞弊案和貪腐案“
濟源說到這裡,眼眉一立,一字一頓道:“要是這兩個條件,你敢有一個不答應現在就給這兩人收屍吧!”
蘇淩還未說話,一旁的林不浪急忙小聲道:“公子那證據和名單,是我父親和邊章千難萬苦才收集起來的,一旦落入他們手中,一切的線索可都沒了,不僅如此,當年到底誰參與了這兩件大案,可也就無從查起了,公子這匣子可千萬不能給他們!”
蘇淩淡淡一笑,低聲道:“不浪不要那麼緊張你放心,我自有計較”
林不浪這才使勁地點了點頭。
蘇淩似琢磨了一陣,這才朝濟源道:“我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不就是這兩件事麼”
“如何?蘇淩你可要想清楚!”濟源冷聲道。
“不用想了,兩件事都答應你”蘇淩一擺手,十分乾脆的說道。
“什麼”林不浪大驚,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
他剛想問蘇淩,卻心中一動,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公子,絕對不是這麼容易妥協的人,還是先穩住心神,看看下麵如何發展吧。
邊章聽了蘇淩這樣說,眼眉之間猛地跳了幾下,豁然抬頭,眼中驀地閃過一道亮光,似乎變得興奮起來,可是不過瞬間,他眼中的亮光便已經消失不見,繼續低下頭去,眼中一片晦暗。
那濟源和黑衣人頭目乍聽之下,也是一驚,根本沒有想到蘇淩竟然如此痛痛快快的便答應下來了,未免有些太過容易了。
那濟源聲音滿是顫抖和狐疑道:“蘇淩你此話當真,你真願意”
不等濟源說完,蘇淩卻一擺手道:“什麼真的假的,小爺想來說話算數說給你們,就給你們”
說著他竟當著所有人的麵,將藏在懷中嗎,裝著證據和名單的匣子取了出來,往掌心一托,朝濟源道:“你看清楚了是不是這個玩意兒,沒錯吧!”
濟源眼睛一亮,滿眼狂喜道:“不錯!就是它!快給我!”
說著,那濟源便不由自主地想往蘇淩近前去。
蘇靈感見狀,眉頭一蹙,趕緊將那匣子朝袖中一捂,嘿嘿笑道:“猴急什麼這不過是個匣子,又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女娘額,不對,你這禿驢要戒色的”
那濟源臉色一沉道:“蘇淩你這是何意,難道想要反悔麼?”
蘇淩冷笑一聲道:“當然不是要反悔說給你,指定給你的不過呢,不是此刻”
言罷,他在濟源和那些黑衣人眼巴巴的注視下,轉身來到林不浪身邊,似乎很隨意的將那匣子遞到了林不浪的手中,朗聲道:“不過有些話還沒有說清楚,所以這寶貝匣子呢,暫時先讓我兄弟保管一下下”
林不浪有些茫然的接過那匣子,蘇淩這才道:“不浪啊,你先拿著拿好了一會兒我再跟你要!”
說罷,他似乎無意地朝那匣子輕輕拍了兩下。
林不浪雖然不知道蘇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還是使勁點了點頭道:“公子放心!”
蘇淩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過身看向濟源他們,似乎如釋重負地拍了拍手,這才又道:“濟源啊,我說過匣子自然會給你不過呢,我想問問,你憑什麼要拿走它呢”
“憑什麼,就憑我手中的人質”濟源一瞪眼,怒道。
蘇淩一擺手道:“濟源我都說了,你不敢把她們兩個如何的你真敢動她們,我可真敢把這匣子毀了讓你們竹籃打水一場空你信不!”
蘇淩似乎為了讓他們相信,竟從懷中摸出那火石來,用嘴一吹,火苗騰起。
“你等一等!”濟源又急又怒,趕緊喊道。
“蘇淩你到底怎樣,才肯將這些東西給我”濟源一臉無計可施的神色。
這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這情形,還以為是蘇淩脅迫他了似的。
蘇淩聞言,嘿嘿一笑,這才噗的一聲,吹滅火石,似笑非笑道:“這才對嘛小爺最不喜歡被威脅”
他頓了頓,方又道:“濟源啊,你既然看得懂佛經,想必也讀過幾年書先賢可是說過的,若想取之,必先予之這個道理,你還是明白的吧”
濟源有些焦躁地點點頭道:“你想乾什麼直說!”
“痛快!小爺還是喜歡跟明白人說話的我想問問,我把這匣子給了你,你萬一說話不算話,拉屎往回坐到時候東西你也得到手了,人你也不放,再群起圍攻我們,我們找誰說理去呢”
說著,蘇淩狡黠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也是為了自保這個問題,你不給我一個滿意的回答,這東西啊估計是不能給你嘍”
“我想來說話算話!隻要你給我匣子,我立馬放人!“濟源眼珠一瞪道。
蘇淩一擺手,宛如聽了個笑話一般,大笑道:“彆介我可信不過你,你要是真的是個實誠人,那也不會當這些黑煤球的走狗,做個奸細,出賣你師尊和寂雪寺吧所以,你是有前科的額,前科這個詞估計你也不懂反正我是不信”
濟源有些無奈,隻覺得眼前這蘇淩簡直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想過去結果了他的性命,一則沒有勝算,二則投鼠忌器,畢竟蘇淩手中可還有那匣子。
自己的主人可是交待得很清楚,拿不回匣子,就把他的人頭裝匣子裡
濟源想了半晌,隻得找來方才那個黑衣人頭目商議對策,兩人商議了半晌,依舊無計可施。
蘇淩見兩個人如此,這才又一擺手道:“拉倒拉倒你們這些狗啊不是,人啊,都是給你們主人辦事的,也是身不由己既然這樣,我就大發慈悲吧”
說著他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給我提了兩個條件,我統統應允了,那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提兩個條件,隻要你願意回答我兩件事那這匣子,我雙手奉送,如何啊?這叫貨換貨,兩頭兒樂,怎麼樣,考慮一下?”
說著,蘇淩示威似的朝著那濟源抬了抬下巴。
濟源一咬牙道:“什麼條件,你先說說看”
蘇淩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沉思了片刻,這才抬起一根手指道:“這第一個條件嘛自然是,濟源啊,你應該不是純粹的禿驢額和尚吧,那你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什麼來路,這個你要給我講清楚”
濟源臉上的肉跳動了幾下,沉聲道:“第二個條件呢”
“這第二個條件呢你主人是誰,你肯定不願意說我雖然好奇,但是也不能強迫你對吧,那就退而求其次”
蘇淩朗聲道:“或許你還不清楚,小爺我這次返回龍台,雖然是秘密行事不過現在看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都堵到我麵前來了但是呢,我此行可不是代表了我個人而是奉了天子密詔和丞相的手令的,這才回返龍台,暗中調查當年舊案”
“可是呢,你又說了,讓我回蕭丞相大營去,不讓我管這些勞什子的案子,也能踏足龍台這我可就犯難了”
濟源冷哼一聲道:“這就怎麼犯難了腿長在你自己身上,你要去哪裡,就去哪裡啊誰還能強迫你不成”
“非也非也我說了,我此行可不是私事,乃是公事所以,我真就拍屁股走人,丞相不會說什麼,天子萬一一瞪眼,再有一幫吃飽了沒事乾的清流禦史參我一本,說我抗旨不尊,那可是要殺頭的我可是年紀輕輕,沒活夠呢”蘇淩一本正經道。
“那你想讓我做什麼”
蘇淩哈哈大笑道:“此事簡單,這也是我第二個條件,你呢,得跟你家主人說一說讓他去找找天子,開個後門,不要追究我蘇淩抗旨的事情要不然,我可照樣繼續去龍台的”
說著,蘇淩朝濟源努努嘴道:“我說濟源啊,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幫我辦成此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