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凝視著這條朋友圈,按理應該擔憂,反而心內泛著莫名其妙的輕鬆。近幾日因林馳的不理睬而生出的零星怨恨自動退卻,為他對我的態度找好了補。
打開與林馳的微信對話框,輸入“林馳,你”幾個字後躊躇到停下來,終於想好措詞打出“林馳,看到你朋友圈了,我很擔心了,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發出消息後一直盯著聊天界麵,10分鐘後沒人回,半小時也沒回,1小時後依舊如此。這整個過程,像是頭頂懸著一個桶,不一會兒兜頭蓋臉的潑下來,緊接著新的桶出現,又繼續澆。這樣循環往複,直到內心從熾熱到死灰。
“郝箏,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接手我工作的小劉突然用聲音闖進了我的視野。
“哦,沒事”。我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回句。
“我看了你臉色,有些不太好了”。她指了指我臉的位置,一臉關切的說。
麵對著她的關心,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隨即,她頭伸近我,壓低了聲音說:“唉,你看到柯貝貝自殺的新聞了嗎?真的可惜了”。
望著那咫尺內獨屬於20歲出頭的稚嫩麵龐,直白的寫著驚訝、疑惑,就這樣都叫人覺得賞心悅目。
“再有幾天原本是她退圈後的最後一場演出,我男朋友訂了票,你說出了這種事,錢能退嗎”。她繼續自顧自說著:“不行,我先去打個電話問問。郝箏,我先不跟你說了。另外,你多喝點水呀,臉色可太難看了”。
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裡湧起了一股腦的悵然若失,讓我很想找個人好好去交流一下那位逝者的生平和我這位生者的感歎,環顧四周同事們在忙忙碌碌,下班擠在地鐵上總有種身體無限接近而心靈相隔甚遠的怪異感。
我心裡突然的笑起自己的善感,手指不停息的機械的在網上搜尋柯貝貝的信息,想通過蛛絲馬跡找尋到她自殺的真相。同時翻著網友的評論,期待能從中找到一些共鳴者。
以這樣的狀態不知不覺刷到了淩晨,一看時間趕緊去衝涼。
腦子終於停歇下來,隱隱察覺心中的那個黑影露出了興奮的表情,興災樂禍道:“廢物,又有活可以乾了”。
到現在,我總覺得我的身體裡居住著兩個人,一個是沒那麼聰明的我,另一個的她,充斥著未知的危險與可怕,但我知道她很聰明,很多案件的推理都是她在暗中幫著我。
光這樣想著,就已經讓我覺得詭異極了,身上頓時汗毛倒豎一陣陰冷,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隨後也反應過來花灑裡的水是涼的,我猜測應該是煤氣沒了,於是急吼吼的隨便抹了一下身。
想想我這個人,除了工作之外,平常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吃瓜各類娛樂新聞,常在想如果沒有做警察,我應該也挺適合做狗仔記者的。接下來幾天在工作之餘我對柯貝貝自殺事件的關注熱情絲毫未減,而林馳的事無可奈何的擱置在一邊,卻也時時承受著那股子的隱隱作痛。
柯貝貝所在的舞蹈團的對外公關號發布了她的黑白照片,並言辭戚戚表達了對她做出如此決定的不解、婉惜與尊重。
而與柯貝貝有過合作的舞者和明星們紛紛在微博上發布了一些過往的合照,配文表達悼念及惋惜之情,其中的文字長短、情感傳遞又是另一番人情冷暖。
自然少不了的環節——底下評論區吃瓜群眾在網上討論她自殺的原因:
“有說,她原本就有抑鬱症”。
“有猜測她前幾天才官宣結婚消息,現在自殺是不是情變”。
“又有陰謀論者,說是不是遭遇了娛樂圈潛規則”。
“還有人不無遺憾的說,又一個‘雪莉’”;
“甚至無來由一片感歎‘當雪花崩潰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
她的自殺留下了諸多的迷團與猜測,後續她的粉絲們也曝光了她做了許多慈善的事跡,說她是娛樂圈做公益數的第一人。
她做善事的部分事跡也得到官媒蓋章認領,大家紛紛說“天使回到了天堂”。
舞蹈家柯貝貝自殺的事沸沸揚揚的火熱了好幾天,按照以往經驗這件事終有淡的時候。
卻是沒想到,接警熱線又接到了報警,看來逝者短時間是無法安生了。
說是柯貝貝所在的劇團大樓,被她的狂熱粉絲圍攻了,強烈聲討她生前的經紀人,要求對方下跪謝罪。
隻因粉絲認為經紀人、團長沒有儘到應有的職責,保護好他們心目中的女神。原因無它,粉絲們統一口徑的認為是柯貝貝要結婚了,經紀人不願意放她走,致使柯貝貝萬念俱灰之下走上了絕路。
報警電話是劇團打來的,說是目前粉絲們聚集在劇團門口,往裡扔礦泉水瓶、丟臭雞蛋、潑牛奶。僵持到最後,應該是有人趁亂攪事,居然往裡扔狗屎,嚇得劇團裡的人鎖緊了大門,無人敢出去。
局內派出了幾名警察,以“聚眾鬨事”的罪名逮捕了幾名領頭人,做了口頭教育,這件事才算是壓了下去。
我在吃瓜的同時也沒忘記留意微信信息,可惜又過了好幾天依舊沒有等到林馳的消息。就這樣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前些日子吃不下飯,這幾日又是暴食到晚上睡覺時胃難受。
見著我一副蔫巴、憔悴的樣子,閨蜜老廖心疼的不行。直嚷著一定要跟對方問個究竟,她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語音提示對方電話處於關機狀態。老廖是氣得不行,一麵擁著我輕聲安慰,另一麵嘴裡不停的咒罵著“死渣男”。
恰在此時,我們大隊在一大早又接到一個案件,把我從黯然神傷裡解救了出來。
這次,是一樁非常明顯的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