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讓人去請個好點的大夫來。”九慕淡淡道。
她這一身的傷,又被鹽和辣椒水泡著,若是不儘快救治,不潰爛也會疼死。
“可以。”晏懷成掃了一眼九慕滿身狼狽,當著她的麵就吩咐家丁去了。
九慕這才繼續說道:“我可以放過尊夫人,也可以按你們說的去衝喜,但我要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聽她這麼說,晏懷成鬆了口氣,“這你放心,你本就是晏家的女兒,我會將你記在夫人名下,對外說二小姐以前是在莊子上養病。”
雖是衝喜,可畢竟是皇上賜婚,對方又是侯府,表麵功夫自然是要做的,這點他早就想到了。
“我說的身份,可不止是晏二小姐。”九慕輕笑。
“那你還想如何?”晏懷成皺眉。
他就說,這死丫頭怎麼會這麼好說話,果然是鄉下長大的,不僅沒教養,還貪婪成性。
“我要做晏家的嫡長女。”
九慕語氣肯定,簡單的一句話,卻將在場的人驚的不輕。
“什麼,簡直荒唐,青綾她才是長女。”晏懷成怒道。
許氏也忍不住道:“是啊,長幼有序,這種事情怎麼能亂來呢。”
“我倒不覺得荒唐,畢竟我本就比晏青綾早出生兩個時辰。”
晏梨若跟原主講過,她的生母出身書香世家,是受晏懷成蒙騙,迫不得已成了妾室,這嫡長女本該是她。
晏家欠的東西自然要還,欺負過她的仇要報,穿來這裡,總要找些有意義的事情做。
“不行,我不同意。”晏懷成毫不猶豫地拒絕。
九慕似乎並不意外他的反應,毫不在意地說:“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你換個條件。”晏懷成命令道。
“可我不想換。”九慕不假思索地拒絕了。
“你……”晏懷成倒是沒想到,她會如此難纏。
他思忖了片刻,決定先順了她的意,做做樣子,反正她明日就去衝喜了,能不能活還說不定呢。
萬一對方直接被她衝死了,那這死丫頭說不定也跟著陪葬了。
思及此,晏懷成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答應你。”
許氏想要出言阻止,可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張了張嘴終究是沒說什麼。
九慕自然注意到了他眼裡的算計,也大概猜到他打的什麼主意,並不在意。
“那走吧。”
九慕站起身,習慣性地就要整理衣服,可看到自己滿身臟汙,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她手裡握著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捆在許氏的雙手上,許氏像是被牽著的牲畜一般,邁步向外走。
許氏覺得屈辱,她何曾被這樣對待過啊,可是為了保命,隻能認命跟著,努力想將繩子遮在衣袖下。
“你要去哪兒?”晏懷成忙道。
“自然是回住的地方,父親總不希望大夫來這種地方為晏家的大小姐看病吧?”九慕揶揄道。
她的這聲父親,聽得晏懷成莫名地渾身不自在,想反駁又忍下了。
這畢竟算是家醜,若是被外人知道了,他晏家的臉麵也彆想要了。
九慕走出房間,立刻抬手遮住美眸,看向太陽,冰冷的身體也瞬間被暖意包圍,這一刻她更真切地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她偏頭掃視了一圈周圍,有廚房和柴房,剛剛關著她的地方應該是個雜物間,難怪一股子餿味和黴味。
“去給我準備些吃的,我餓了。”九慕對著不遠處的下人吩咐了一句,徑直出了院子。
她像是參觀似的,每經過一處院子,都會好奇地打聽幾句。
晏懷成自是不願意搭理她,可許氏礙於她的威脅之下,隻能老實回答。
“梨香院,這名字倒是不錯。”九慕看向探出牆外的梨樹,掛滿了金燦燦地果子,散發著淡淡的果香。
見九慕邁步往院子裡走,許氏立刻道:“不行,這是綾兒的院子。”
綾兒?晏青綾?倒是巧了,那她還非住這不可了。
“綾兒妹妹自小錦衣玉食,肯定願意將這個院子讓給長姐的。”九慕說著就直接拖著她進去了。
她隻是隨意看了一眼,便進了屋,房間內布置的十分雅致,可見晏青綾平日過得有多舒坦。
“來人,備水,本小姐要沐浴。”
九慕說著,看向站在門口的晏懷成,“勞煩父親在此稍後片刻,順便幫我迎一下大夫。”
院子裡的下人們麵麵相覷,見老爺和夫人雖然臉色難看,可都沒有出言阻止,便識相的去備水了。
晏懷成倒是不在意她住哪兒,隻要她不作妖,熬過明日一切也就結束了。
因著身上有傷,九慕隻是簡單衝洗了一下,又換了套乾淨的衣服,便回了房間,恰好大夫也到了。
大夫開了藥離開後,晏懷成才沉聲道:“那個,都按你說的做了,還不快放了你母親?”
他也是被氣糊塗了,剛剛大夫來,險些就看到了許氏狼狽的樣子。
“那個?父親莫非是在同我說話?”九慕輕笑出聲。
晏懷成輕哼了聲,擺出一副你彆明知故問的架勢。
九慕的笑聲更大,語氣中帶著譏誚,“可我不叫那個,父親莫不是壓根不知道我叫什麼吧?”
何止是他,怕是整個晏家都沒有人知道,因為當年他們甚至連名字都懶得起,就將人送了出去。
如今更是直接認錯了人,即便她不遮掩,也不會被發現她是假的,因為壓根無人在意。
梨若這個名字,其實是姐妹二人小時候偶遇的一位遊曆僧人幫著取的,九慕亦是。
“你……”晏懷成語氣一噎,狡辯道:“不管你叫什麼,我都是你爹。”
同樣一臉茫然還有許氏,她都是喊小賤人、死丫頭,倒是忽略了名字。
“那你們可記住了,我的名字叫九慕。”
她習慣用自己的名字,而且應對這些人,根本不用花心思用假名。
晏懷成在心裡默念了一遍,忍不住皺眉,這是什麼怪名字,定是她自己胡亂取的。
他哪裡會想到,就是九慕的出現,將會改變他和整個晏家的命運。
“父親請回吧,至於母親,就留下陪我說說體己話吧,畢竟我明日就要出嫁了。”九慕打了個哈欠,直接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