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仆人站在門口不敢靠近。
他們押人回來的時候,趙薇薇突然奮力掙紮,他們也不敢真傷到薇薇小姐,趙薇薇掙脫開仆人直接跑到小美人魚的房間,一頓打砸。
這個房間,仆人壓根不敢靠近,一靠近心裡就發怵,隻能站在門口乾著急。
趙堇初快步走進去,她還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麼,就隻覺得一大坨黑影將她遮住。
她下意識抬手接住,等她看清楚,發現她接住的是一條人魚。
趙堇初被這將近三百斤的重量砸的往後退了兩步。
艾莫爾雙手抱住她的脖子,倆人緊貼著,他沉默著,一句話不說。
趙堇初看看他,再看看在房間裡發瘋的趙薇薇,一字一句:“趙薇薇,你在乾什麼?”
趙薇薇本來憤怒發瘋,沒想到母親會突然出現。
嚇了一跳,手裡的花瓶脫手,已經砸過去了。
趙堇初抱著魚往旁邊側身。
咣當,花瓶砸在門上砸了個粉碎,猝不及防的,一片碎瓷片從趙堇初臉頰上劃過。
滴答滴答,鮮血順著側臉流下來。
趙薇薇一下子被嚇清醒,跪倒在地:“母親!”
突如其來的變故也嚇到了一眾仆人跟艾莫爾。
艾莫爾一愣,他低頭,看了一眼帶血的碎片,她明明可以躲過去的,為什麼不躲?
是怕那片碎片劃到他?
趙堇初沒想那麼多,她沒躲完全是注意力都用來抱這條魚了。
太重了。
她根本就沒注意到碎片劃過來。
這麼想著,怕這條魚掉下去,用力緊了緊。;
這才抬頭看向趙薇薇。
趙薇薇知道自己做錯了,小聲辯解:“母親,咱們家以前明明什麼事都沒有,為什麼這人魚來了之後,您就對我那麼嚴厲?母親,是他太不吉利了啊,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趙堇初側頭看了一眼艾莫爾,怕他聽這些東西太傷心。
結果他不知道怎麼了,眼睛一直盯著她的傷口,根本沒聽到趙薇薇的話。
像是嚇傻了。
看他發呆,她湊近詢問:“你沒事吧?”
艾莫爾感受到她抱著自己的力度,一人一魚挨的很近,他貼在她的眼睛處,近乎低喃:“我這麼重要嗎,自己受傷了也要保護我。”
低沉又悅耳的聲音,聽的趙堇初整顆心發顫。
她正要說沒事。
結果艾莫爾忽然湊近她的傷口,舔掉了她臉上的血,然後一下一下的嘬吮她的傷口。
趙堇初眼睛猛地瞪大。
艾莫爾的尾巴從她腰腹開始,一直纏繞下去,幾乎整條魚都跟她相貼。
艾莫爾察覺到她的僵硬,他歪頭:“人魚族都會這麼處理傷口,是不是不痛了?”
他一邊說,一邊還在吸吮,更準確的說,是舌尖還在她臉上亂舔。
趙堇初想阻止。
艾莫爾眼皮低垂,抱著人,小心問:“你會嫌棄我嗎?也像彆人一樣怕我給你帶來不幸嗎?”
他一邊說,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劃過趙堇初的脊椎。
算了。
如果答案不喜歡,做成標本好了。
艾莫爾這麼想。
趙堇初不知道這條人魚在想什麼,她到了嘴邊的話咽下,慢吞吞改口:“沒嫌棄你。”
仆人都沒敢抬頭看,也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趙薇薇則瞪大眼,眼神近乎驚恐。
這,這條人魚是在乾什麼?
他們在乾什麼!!
母親不覺得惡心嗎?她怎麼能這麼縱容這條人魚作亂!
趙薇薇:“母親!你!”
趙堇初沒看她,隻是轉頭對著仆人開,開口:“看好薇薇小姐。”
仆人立刻應聲:“是,堡主。”
趙堇初抱著魚轉頭就走。
趙薇薇哭的眼眶通紅:“母親!你不要被這黑人魚蒙蔽了眼睛啊,這都是他的錯,母親!母親!!”
然而她的哭喊毫無作用,甚至成了背景音。
趙堇初抱著魚走在過道裡。
路上遇到仆人,仆人一副看到鬼的樣子,嚇得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趙堇初本來想把他安排到其他房間。
這座城堡,彆的不多,就是空房間多。
可看到其他仆人避他如蛇蠍,再看艾莫爾,他仿佛沒察覺到彆人對他的厭惡,眼皮低垂著,有一搭沒一搭的甩著尾巴。
最終,她抱著魚轉了一大圈,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趙堇初把他放在浴缸,小心的避開他魚尾上的傷口。
她問:“睡在這裡可以嗎?”
艾莫爾左看看右看看,點頭應了。
他趴在浴缸邊緣,抬頭看她。
明明是一種從下往上仰視的姿態,卻莫名讓她感受到一股灼灼視線。
她準備要走,可是想想剛剛發生的事,她退回來,蹲下身,跟他平視:“薇薇才十六歲,有些單純,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好壞,是不能以外表去決定的。你彆傷心。”
雖然今天上午,她勸艾莫爾放棄趙薇薇,艾莫爾也答應了。
但這走出一段感情,還是需要時間的吧?
被自己喜歡的人罵的那麼難聽,心裡難免不好受,更何況這條魚本身就有些敏感,離開水域在這裡生活很不安。
艾莫爾單手撐著下巴,歪頭。
薇薇?奧,是那個蠢貨。
看上去就不像是個精神正常的。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女人總覺得他喜歡那個叫薇薇的。
但是···
艾莫爾眼皮垂下,修長的手指勾住了趙堇初的手指。
他手上勾勾搭搭,嘴巴裡說的話卻像是很傷心的樣子:“我要做些什麼,才能不傷心呢。”
趙堇初第一次聽他承認自己傷心。
歎口氣,有點心軟。
她很認真的出主意:“要不,明天去外麵逛逛散散心?海鎮挺大的。興許你會看到其他合眼緣的女生,你就不再喜歡她了。”
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童話故事裡,小人魚都為了王子斷尾,化泡沫了。
那得多喜歡?
她的目光下意識看向了他的魚尾。
艾莫爾挑眉。
他開口:“你可以摸摸看。”
趙堇初剛開始還糾結一下。
摸人家的尾巴啊,這會不會不太好啊。
可最終還是沒忍住,伸手輕輕撫摸過他的魚尾。
她之前給他上藥,很有分寸,除非必要,能不碰就不碰。
這還是第一次這麼細細的摸魚尾。
涼涼的,魚鱗硬硬的,很堅硬的樣子。
這樣一條漂亮的尾巴,最後竟然消失,成了一雙腿,代價竟然是還要賠上一副好嗓子。
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