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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堂裡。
奇首說完，目光已經落到陳雲臉上。
一旁的天女也是如此，一眨不眨的望著，似乎想看看陳雲反應。
他們作為契丹始祖神，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契丹興旺，有望定鼎天下，自然想著來分一美羹。
比如將指揮權抓手上，借此獲得最大的功勞。
其實說起來，奇首和天女作為契丹的始祖神和始祖母，的確有資格成為此番戰役修士、神聖的統帥。
畢竟契丹八部是他們的後代。
真正定鼎天下還需契丹兵馬。
自然，他們擁有這個資格。
有資格是一回事情。
另一回事情是，陳雲費了那麼大心機讓耶律德光對後晉開戰，還找來了灌江二郎廟諸多神聖助陣，可謂是居功至偉。
如今基本盤他做好了。
你們現在過來摘果子？
換做任何人可能都不樂意，十有七八會駁斥。
彆說當事人舒不舒服，就說旁觀者也看不過眼啊。
這邊奇首話音剛落，一旁坐著的黑媽媽馮夢瑤就淡淡的說道：“有誌不在年高，無謀空言百歲，陳真人雖年輕，但貝州城一戰有目共睹，乃他運籌帷幄破敵。”
雖然奇首還沒主動說出讓陳雲“退位讓賢”，但黑媽媽表示的已經很清楚了，她不支持臨陣換帥，在力挺陳雲呢。
陳雲頗為意外的看了一眼黑媽媽，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位第一次見麵的黑媽媽會鼎力相助。
胡三太爺緊隨其後道：“黑風教主言之有理，陳真人之功有目共睹，我等皆聽他號令也。”
柳太爺、黃二大爺、白老太太和灰太爺灰太奶似笑非笑看向了奇首和天女，略帶一絲不屑。
沒錯，今天黑媽媽是胡三太爺等人請過來助陣陳雲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出馬仙與薩滿教兩者屬於“道統之爭”。
出馬仙屬於道教旁支。
哪怕不是正宗，也看不起薩滿教這種外道。
他們怎麼允許薩滿教騎在頭上拉屎呢？
至於為何能夠請動黑媽媽。
因為胡三太爺、胡三太奶是黑媽媽的護法神。
另外，黑媽媽還是東北道教旁支總護法仙。
掌管胡、黃、白、柳、灰等在內的眾堂口仙。
當然，平時這個“總管”的職務由胡三太爺代勞。
其實在東北道門還有一位大仙非常厲害，乃長眉大仙李長庚。
如果說這個名字可能很多人比較迷茫，那麼他還有一個稱呼叫做“度厄真人”想必就不陌生了。
此仙是東北九頂鐵刹山主神，黑媽媽便是長眉大仙的大護法。
正因為黑媽媽在東北地位崇高，背後又有長眉大仙，所以出麵硬剛奇首和天女這兩位契丹的始祖神、始祖母一點都不含糊。
奇首微微眯眼，隨即又露出爽朗的笑容，“陳真人功勞自然有目共睹，這點我不否認。”
陳雲本以為這次是自己和奇首之間的較量。
結果三言兩語之間，他發現是出馬仙和薩滿教交鋒。
他不由啞然失笑，索性坐在那沒吭聲。
奇首繼續說下去，道：“貝州城一戰，對麵雖有奎宿與趙達大將軍，但這兩位上神未曾出手，屬於小打小鬨。”
黑媽媽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是，陳真人隻能指揮小打小鬨？”
“我可沒這樣說。”奇首矢口否認，“我隻是不清楚陳真人對排兵布陣有多熟悉，故而想問問，以免之後發生盛大戰事，耽誤了我軍進程。”
黑媽媽針尖對麥芒反問道：“熟悉又如何？不熟悉又如何？若是陳真人當不得這個統帥之位，依你看何人能當？難不成……你想當嗎？”
奇首本來內心是這樣想的。
但這種事哪能自己說出來啊？
就像是曹丕篡位，還得讓漢獻帝三讓三辭呢。
他原先是想說服陳雲主動讓位，結果被黑媽媽這麼一懟，愣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奇首沉默半晌，擠出一句話道：“我隻是擔心陳真人作戰經驗不夠豐富，所以……”
黑媽媽笑道：“就算陳真人作戰經驗不豐富，他身旁還有毗沙門天王李靖，李先生作為毗沙門天王，又曾是大唐軍神，難道不能承擔起輔佐陳真人的職責嗎？”
奇首被懟的啞口無言，直接在那邊不說話了。
陳雲聽了半晌，臉上笑容越來越盛，輕聲道：“貧道的確年輕，修為境界又比較低，很難勝任目前統領大局的職責，今天正好奇首先生與黑風教主皆在此處，要不這樣，你們二人誰看看能夠擔得起這個重擔，貧道聽從你們指揮。”
“啊？”
“呃？”
“陳真人，你這是……”
黑媽媽、奇首、天女和出馬仙諸位教主全都愣住了。
他們真的沒有想到，明明黑媽媽已經用言語堵住了奇首的口，陳雲居然會來這麼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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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眾人感到很奇怪，不明白陳雲為何如此之做。
陳雲自然不會告訴眾人，契丹滅後晉之戰並非真正的封神之戰，無法從中獲得功勞。
因而，這個修士與神聖的“統帥”當不當都無所謂。
這是一個原因，但並非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陳雲沒想到自己在擊殺勾騰道人以後，會直接進入到煉陽神的階段當中。
他現在急需空閒時間，保證自己煉陽神成功。
如今有人願意替自己接手這個“爛攤子”。
他內心深處當然求之不得。
指揮契丹滅後晉之戰又如何？
又不能獲得功勞。
自己隻要把控好方向，保證契丹能滅後晉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陳雲心說，有那時間，我還不如多花點心思在修行上。
奇首目光閃爍道：“陳真人，此言當真？”
黑媽媽、胡三太爺等教主皆蹙眉望來。
陳雲一臉淡然道：“當真，汝等誰有能耐，就擔任起這個重擔吧，貧道會知會手底下人，聽從汝等的號令，我這裡還有點事情，暫時先不和諸位多聊了。”
言罷，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黑媽媽、胡三太爺等人麵麵相覷。
奇首和天女也對視一眼一臉懵逼。
他們全都被陳雲弄蒙了，當真百思不得其解。
奇首雖然想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他迫切想要將權力抓到手上。
等到陳雲一走，他立刻說道：“黑風教主，諸位教主，陳真人這麼說了，你們覺得誰來統帥全局呢？”
胡三太爺、柳太爺等人全都朝著黑媽媽望去。
黑媽媽看了看陳雲的背影，稍作思考道：“老身乃一婦道人家，不懂排兵布陣這種事，你們自行看著辦吧。”
說完，她也站起身來，直接朝著門外離開了。
胡三太爺、柳太爺和黃二大爺等人看黑媽媽無意爭權奪勢，他們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深吸一口氣認了，表示接下來會聽從奇首的號令。
爭權奪勢成功，奇首大喜，立刻表態道：“接下來我會讓薩滿教精銳儘出，保證此番戰事功成！”
嗯，可惜他不知道奎木狼叫來了奎宿另外八位星官，更不知道還要邀請昴宿九位星官助陣，否則打死奇首都不敢有今天這番舉動。
……
另一邊。
陳雲剛剛走到內院門口。
背後傳來黑媽媽的喊聲，“陳真人，請稍作留步。”
陳雲站定，回過身道：“不知教主有何要事？”
黑媽媽走上前來道：“陳真人，你可知我今日為何出山助你也？”
陳雲揣著明白裝糊塗道：“不知，還請明示。”
黑媽媽道：“有兩個原因，第一，我道門在東北勢微，若是此番封神之戰再被薩滿教占了上風，以後更不利於出馬仙堂口傳播信仰，我作為東北道門總護法神，必須確保不會被薩滿教繼續壓一頭。”
陳雲顯得頗為意外，沒想到黑媽媽竟然如此坦誠。
“這第二個原因嘛……”黑媽媽緩緩說道：“我與汝師正陽子有些淵源，早年東漢末，我還是一凡人時，巧遇正陽子，他觀我似大神轉世，恐又遭遇到劫難，遂傳了一些護身之法，想當年漢獻帝建安二十二年發生了一場瘟疫，吾便借助正陽子傳授的符水秘法救治那蒼生。”
噢，又是恩師的故人。
陳雲大致明白黑媽媽之前為何力挺自己了。
他客氣道：“有勞前輩費心了。”
黑媽媽好奇道：“陳真人，請恕我無禮詢問一句，那奇首已經被我說的啞口無言，你為何要主動讓權？”
陳雲總不能說自己想要多點時間煉陽神吧。
那樣給人聽著公私不分。
況且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定會煉陽神成功。
他想了想，含糊其辭道：“日後汝便知曉。”
黑媽媽眼前一亮，道：“莫非陳真人推演到未來有什麼大事發生，因此，這是以退為進？”
陳雲繼續敷衍道：“差不多吧，反正我有自己的原因，暫時不便說。”
黑媽媽臉上立刻露出笑容，“老身懂了。”
陳雲問道：“教主還有其他事嗎？若無事，吾還有些事要去忙。”
黑媽媽道：“無事，陳真人你儘管去忙。”
陳雲嗯了一聲，轉身進了內院。
……
隨後的日子裡，趙延壽率領五萬先鋒軍駐紮於黃河北岸的南樂城。
正月十六，耶律德光率主力隨前鋒軍南下，進駐南樂附近之元城，包圍了鄴都不說，並派兵多次襲擾黎陽。
趙延壽作為先鋒軍統帥，自然承擔起了攻打黎陽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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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陽那邊，晉廷則是派了右武衛上將軍、右神武統軍張彥澤率眾前來頑強抵抗。
這十幾天時間裡，陳雲不管任何事務，一心沉浸在煉陽神的過程當中。
他每天服用純陽火龍丹，借助《陳先生內丹訣》第五轉“陽砂換骨”，已經有了一定的成效。
陳雲計算了一下“陽砂換骨”的進度。
大概可以判斷出，已經完成了四分之一。
今日，趙延壽剛剛率軍紮營，準備歇息一晚，明早攻打黎陽城。
黎陽城，刺史府。
趙達大將軍、奎宿九位星官與剛剛趕來的昴宿九位星官，正在朝著前方天空中望去，他們在打量契丹軍中有哪些神聖。
趙達大將軍望著那邊祥光、黑氣，笑道：“契丹軍那邊除了新來了幾位地仙護法，其他的變化並不大。”
奎木狼也看出來了，“我觀白光陣陣、清氣升騰，還有一絲黑風混淆其中，以及各種動物景象，不出意外，出馬仙、薩滿教傾巢儘出，那黑媽媽與奇首雖然修為不錯，但不足為慮，幸好長眉真人沒來，否則我們可能還要費一番手腳。”
兩人話剛一說完，旁邊的昴日星官便微微頷首道：“契丹軍中可能對我等造成威脅的，唯有哪吒、李靖與九首牛魔羅王，不礙事，九首牛魔羅王交給大將軍抵擋片刻，我昴宿九星官圍李靖，奎宿九星官擊哪吒，定然建功。”
這昴日星官穿的是拜駕朝衣，一身金縷。
但見他叮當佩響如敲韻，迅速風聲似擺鈴；翠羽扇開來昴宿，天香飄襲滿門庭。
在昴日星官背後，還站著其他八位星官。
昴宿與奎宿一樣，同樣有九位星官鎮守，主神自然是昴日星官。
其他八位星官分彆是天阿星官、月星官、天陰星官、芻蒿星官、天苑星官、卷舌星官、天饞星官和礪石星官。
在曆代正史的天文誌中，昴宿有以下幾個意義：
第一，昴宿為“髦頭”，代表胡人。
這是把雲山霧罩的昴星團，看做是胡人的披頭散發的形象了。
古人認為，昴宿七星大而俱動，若跳躍者，胡兵大起。
第二，昴宿為“白衣會”，主兵喪。
古人認為，昴宿一星不見，皆為兵喪之象。
第三，昴宿為天之耳目，主口舌奏對，又主獄事。
所以，古人認為，昴宿星明大，代表君主身邊沒有佞臣；星暗小，則有近臣被誅殺；星動搖，則代表君主聽信讒言，殺忠良。
張衡認為，昴宿星明，則獄訟公平，星暗，則刑罰濫用；
如果六顆星與大星一樣明亮，代表會有大水，或者白衣之會，也就是喪事。
第四，昴宿與畢宿之間為天街。
昴宿為“旄頭”，也就是天子儀仗隊的前驅騎兵。
畢宿為田獵的罕車。
分列天街兩側，皆為天子出行的前驅。
此外，昴日星官是二十八星宿之一。
其本相是一隻大公雞，神職是“司晨啼曉”。
這九位星官同樣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絕非泛泛之輩。
如今奎木狼召來本宿八位星官，又有昴宿九星官助陣，可謂是勝券在握。
……
契丹軍這邊。
一眾修士、神聖剛剛從中軍帳出來。
陳雲、奇首、黑媽媽等仙先前去旁聽趙延壽、趙延照等人商議明日如何攻打黎陽城。
如今眾修士與神聖，正在眺望黎陽城，想要看看那邊的祥光，分析出到底有哪些神聖鎮守。
這是必要的工作。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如果連敵軍當中有什麼厲害的對手都不知曉，怎麼可能有對策？
陳雲望著黎陽城上方各種祥光湧動久久不語。
哪吒、李靖、九首牛魔羅王等神聖驚疑不定。
黑媽媽、胡三太爺、柳太爺等出馬仙堂口教主也全都一個個臉色大變，隨即又露出一絲嗤笑的神情看向了旁邊。
此時要說臉色最難看的，恐怕當屬奇首與天女。
他們觀得黎陽城祥光湧動好似汪洋大海，很明顯是有諸多神聖聚集，而且還是很厲害那種。
奇首與天女都是神仙境，雖然隻是初期而已，實力遠遠不如哪吒、李靖、九首牛魔羅王等，但他們見識還是有的，可以從那些祥光分析出來，黎陽城之中可能聚集了奎宿、昴宿各自的九大星官，外加趙達大將軍。
也就是說，如今黎陽城內有十九位神仙境後期的超級強者嗎？
奇首與天女心中一顫，彆說十九為神仙境後期，哪怕是其中的一位，他倆聯手都打不贏啊！
這一刻，他們夫婦二人，終於明白陳雲此前為何“退位讓賢”那麼爽快了，原來是挖坑呢！